拒绝死神求婚后

拒绝死神求婚后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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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星,阿卡夏大学校门口——

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照下,晒得地面反出白光。

南辞站在一块不大不小的树荫下,仰头打量眼前高大无比的校门。

门上刻着的精致浮雕,在阳光下折射着瑰丽又奇异的光辉。

大门两侧连着的高墙一眼望不到边,门后隐约可见的宏伟建筑群,流露出这所古老学校威严的一角。

跟学校宣传手册上一样气派,不愧是别人口中“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的、最顶尖的遗迹攻略者大学”之一。

“请问是南辞同学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南辞心中的感慨。

南辞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由远及近地跑来。

对方一边擦汗,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洛伦佐,是阿卡夏大学招生办的人,来负责你的入学事宜。”

洛伦佐的心情此刻有些糟糕。

本来新生报道的工作已经在三天前全部结束了,结果上面说今年有个新生遇到了点意外,要推迟报道时间。

现在对方来了,接引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今天值班的他身上。

洛伦佐抬起头,想看看这位传说中让自己加班的“罪魁祸首”,结果刚看清对方的模样,就罕见地愣了一下。

无他,对方实在长了一张叫人见之难忘的脸。少年的面庞白皙,就像是终端内凝聚了众多心血的建模,有一种不真实的完美。略长的发尾虚虚束起一缕,从颈侧搭在胸前,显得漆黑又柔软。

被少年凝视着,洛伦佐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而是一种深邃的星空蓝,让人下意识觉得这人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那秘密或许有趣,或许危险。让他显露出一种不同于旁人的奇异气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洛伦佐第一次理解了那些颜狗被震撼的瞬间。

尤其当对方表示不介意他的迟到时,他可耻地动摇了一点。

回过神来的时候,洛伦佐已经领着对方走在了去办理入学手续的路上,他左思右想,还是有些郁闷地问:“南辞同学是因为什么事才迟到呢?”

话问出口,他立马有些后悔。上面给的信息特意经过了模糊处理,说明这大约是不方便细问的内容。

洛伦佐正打算撤回,却听见了少年平静的回答:“因为路上遇见了时空流暴。”

!!!

洛伦佐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

他瞬间想到了几天前那则引起小范围震动的新闻——【某航班遭遇百年难遇的时空流暴,一万多人中唯一幸存的少年】。

洛伦佐:“你就是那艘飞船的唯一幸存者!?”

他万万没想到前几天新闻上的主角,如今居然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这事情放在哪里,都多少有些魔幻了。

南辞“嗯”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情绪。

但他表现得越平静,洛伦佐就越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洛伦佐:是什么在痛?是我的良心啊!这孩子也太倒霉了,我真该死啊!

南辞不知道对方已经愧疚得开始疯狂想办法弥补了。

如果此时南辞再告诉对方,其实那艘飞船根本没有幸存者,活下来的“南辞”已经换了一个灵魂,那洛伦佐大概又是另一种态度了——说不定会吓得当场去世。

如今的南辞是个穿越者。

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南辞是个流窜于不同游戏的路人npc。

他一直安分守己地扮演着自己的小透明角色,奈何老是遇见奇奇怪怪的人渣。

这些人渣一个比一个变态,有些甚至重口味到想把他做成食品罐头献祭给邪神。

南辞当然忍不了一点,在一番正义执行后,人渣们纷纷痛哭流涕,当场下跪,忏悔自己再也不敢了。

然后南辞才知道,这些人渣竟然全是游戏boss,包括但不限于堕落信徒、邪神子嗣、寄生怪物……

由于现在被他整自闭罢工了,游戏出现严重bug运行不下去了,于是南辞一次又一次地被踹出当前游戏,进入下一个游戏。

讲道理,这是他的错吗?

就在南辞即将成为游戏界鬼见愁时,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死神注意到了你。]

接着,这一次,南辞没有复活在又一个游戏里,而是来到了“现实”。

——他穿越的身体刚好也叫南辞。原主生于偏僻的边境星,孤儿,是阿卡夏遗迹攻略者大学新生。

在乘坐飞船前往大学所在的帝星时,飞船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时空流暴,原主心悸发作直接被当场吓死,然后灵魂就换了人。

南辞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被送进了医院,也就是这几天,南辞意识到这所谓的“现实世界”说不定比游戏还危险。

因为现实世界中竟然存在真正的众神——那些曾经波澜壮阔的神话与史诗,在这里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历史。

甚至于就在上一个纪元,这片宇宙刚刚结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神战。

众神陨落大半,留下一堆暴走的残秽,又有不明的力量加以扭曲污染,形成不计其数的异化区和未知遗迹。

这些遗迹都极其危险,大部分哪怕放着不管,都是个定时炸/弹。

人类夹在其中艰难求生,将希望尽数寄托于被誉为“神眷者”的遗迹攻略者们。

可以说,如果现实世界有类似游戏里的“主线剧情”,那么所谓的遗迹攻略者,便是吸引着全寰宇的目光、当下时代大舞台上的绝对“主演”。

而如今,他刚好就是这样一位“遗迹攻略者”预备役学员。

莫名复活到现实得到这样的身份,再加上之前声音里提及的“死神”,南辞总觉得这一切不只是个巧合。

尤其是那位注意到他的死神,祂约莫便是这现实世界中的众神之一。

只是,对方为什么会选中他?是一时兴起的玩乐,还是别有目的……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会想要从他这里看见什么?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瞩目?

问题总是越想越多,但南辞并不慌张。能解决的问题就先“下手为强”,不能解决的,那就“船到桥头自然直”。

是的,他的处事风格就是这么灵活。

再度回过神时,他便对上了洛伦佐万分愧疚加同情的眼神。

对方语重心长,“既然活了下来,就别辜负这份神赐的幸运。”

“进入阿卡夏大学会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相信我,它将完全改变你今后的人生。希望你好好珍惜它。”

如果不是近年来遗迹攻略者死亡率太高,甚至隐隐有了青黄不接的迹象,让联盟高层越来越焦虑,各大顶尖学校也不会大老远跑到边境星去招生。

要知道,更多像南辞这样边境行星出身的孩子,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摸不到一张去往帝星的飞船船票。

南辞:……这过分怜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虽然不知道你脑补了什么,但是点头就对了。

见到少年如此乖巧,洛伦佐一脸唏嘘,愈发温和道:“那么最后,南辞同学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有。”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即答,仿佛就等在这里了,“这个学校包吃住吗?”

洛伦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要是回答“不”的话,少年就会考虑当场退学的样子。

不是,这可是无数人挤破头想进的阿卡夏,谁最在意的会是这个啊?难道你是为了吃饭才到这里来的吗!?

——南辞还真是,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如果不想明天饿死街头,这就是他如今的头等大事。

南辞的语气无比虔诚,“所以包吗?”

洛伦佐:“……包。”

在洛伦佐无比复杂的心情下,两人穿过大得离谱的建筑群,终于远远见到了招生办所在的大楼。

在即将抵达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洛伦佐的脚步慢了一下。

“哦对了,南辞同学。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阿卡夏大学开学后,会有一场惯例性的考核,今年的考试时间就在明天。可惜你刚好错过了三天前的开学典礼,比别人少了些准备。”

别的地方、别的学校也许不一定,但这里是阿卡夏大学,开学典礼有着不一样的重要作用。

阿卡夏的开学典礼是学生彼此间熟悉结交的第一面。尤其这里还是帝星,贵族,老牌世家,豪门林立。校内有不少学生的出身都不一般。

每年,都会有几个身份、天赋特别高的,成为那一届先天的领头羊。对于一些无权无势的学生来说,开学典礼就是他们抱大腿的好时候。

更加重要的是,阿卡夏大学第一批“社团”招新,也会在开学典礼当天进行。

罗伦佐敢保证,现在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新生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社团”。

因为对于即将开始的、重中之重的“开学考核”来说,“社团”是一种天然的立场。

同一个社团的新生,如果被分到同一个考场,那他们就是天然的同盟。

而南辞就因为晚了那么几天报道,他错过的可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人脉、机遇、资源、能够结盟的伙伴。

不过洛伦佐并不想要给对方太大的压力,只宽慰道:“你也不用太紧张,开学考核只是决定了你的起点,而不是终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南辞:“嗯,借您吉言。”

先打个预防针,再画饼。这熟悉的味道,像极了老板说这只是你的实习期工资,以后肯定会涨的样子。

在最后绕过一个巨大的广场喷泉后,两人进入了大楼内部。

新生登记的流程并不复杂,在教务总机上输入了各项信息外加新生的虹膜指纹认证以后,就只剩下最后一项——

“天赋测试。”

洛伦佐拿出一个有些像全息游戏头盔的装置,头盔的另一端连接着一面巨大的屏幕。

他道:“虽然我们的人去边境星招生的时候应该给你测试过,但那里条件困难,只做了最简陋的,现在要用精神共鸣仪,给你重新做一次全面测评。”

他将头盔递给南辞,示意他戴上。

南辞接过仪器,目光飞速扫过视野内能见到的按钮和文字,没有立即戴上,而是问道:“它的原理是?”

洛伦佐似乎没想到这时候南辞还能展现出求知精神,但他多少习惯了少年有点异于常人的思维。

洛伦佐:“你应该已经知道,遗迹攻略者虽然不乏借助武器、道具的普通人,但真正声名在外、能够触及顶峰的仍旧是‘神眷者’,也就是那些受到了众神的加护与赐福的人。”

洛伦佐继续说:“所以简单的解释是,测试你的身体和灵魂最适应接纳哪位神明的力量,以及,哪位神明最有可能眷顾你。”

“需要说明,这两点并不等同,有时候最适合你的神明,未必会回应你。而这也会影响你的最终评定结果,若是两者能完美契合,自然是最好的。”

南辞若有所思,没再继续问,一丝不苟地戴好了头盔,按照指示闭上眼。

他起初还能清晰地记录下大脑的感受、仪器震动的频率,但随着代表充能完毕的最后一格灯亮起,南辞蓦地感受到了一股失重。

仿佛他的灵魂被拉扯而出,意识被高高抛起——

他“看见”了一条横贯群星的长河。

河上缭绕着物质不明的雾气,河水像是流动的星屑,摇曳着璀璨的深蓝。

星之河也不足以形容它的广阔,美丽,与神秘。

就像一个孩子回到了母亲的体内。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安心以及一种熟悉,甚至想要回到那里永远睡去,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南辞的意识此时像是一抹飘荡的幽魂,悬浮在河水之上。

倾听着河水的奔涌激荡,于某一瞬,他忽地从弥散河面的雾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一种不可名状的嘲哳。

如坠梦中的恍惚感退去,南辞一下子回神,然而等他再去细听,又只剩下河流的水声,仿佛那只是个错觉。

而此刻的阿卡夏大学内,洛伦佐呆滞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少年仍闭目仰靠在椅背上,但与其连接的那块屏幕上,正闪烁着难以计数的复杂代码,密密麻麻地足以让任何一个密恐患者当场尖叫。

事实上,洛伦佐确实想要尖叫了。

“共鸣度10,90……”数据几乎一瞬间飙升到了叫人望其项背的程度,并且还在上升!

“百、100!!!”

洛伦佐倒抽了一口气,两眼盯着屏幕发直,喃喃道:“冷静点……冷静点洛伦佐,让我们再看看其他数据,比如说神眷指数之类的……”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串串混乱的代码。

洛伦佐艰难地往上翻了翻记录,在他翻阅的速度几乎快赶不上刷屏的速度前,终于发现是因为这些数据一早就攀过了最高峰,超出了设定的范围上限。

“超出最高阈值,无法测算……”

这是整个阿卡夏建校以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洛伦佐自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然而这种情况他还真没见过。

男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吐沫,终究没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

“见鬼的,共鸣度越高越容易吸引到神明的侧目,他这是打算直接去面见神祇本人吗!!?”

要知道自从神战过后,众神回归各自的神域休养生息,至今已经快一个纪元无人再见到神明的真身了。

连那些狂热到失去自我的狂信徒们,隆重严苛的仪式举行了一次又一次,都唤不来他们神明的回应。

而现今,一个大一学生却在一场最普通的测试上,得到了觐见一位神明的机会,看样子甚至不比吃饭喝水困难。

洛伦佐手脚发软,“这世界是疯了吗……”那群狂信徒知道了还不得当场破防?

还有这狗屎的“超出阈值”的数据是几个意思?

是对方对某位神的力量适应得很好,还是某位神对他的好感度很高,还是……两者都有??

此时的阿卡夏校园内,由于明天就要进行新生入学考核,为了避免家校往返间的劳顿影响到考试状态,大多新生都选择了今日留校。

这也就导致了——

当一股无形的威压,猝不及防地从招生办所在大楼向外辐射开来时,几乎全部新生都受到了影响。

他们的脑袋像是被一口洪钟当头罩住,耳鸣胸闷,严重的甚至出现了干呕的生理现象。

这是他们有些人太过弱小或稀薄的赐福,无法抵御高位神明借由链接无意中逸散至此的力量,导致他们原本身负的赐福发出了告饶般的警示。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此刻跟一位高位神建立了链接?

网络永远是信息交流最快的地方,此时“阿卡夏校内论坛”上,无数信息像洪流一样疯狂刷屏:

“草草草,什么情况!我脑壳嗡嗡嗡的!”

“突然来这一下吓得我手抖,差点把午饭扣舍友脸上,丢人丢大了。”

“一位至少序列一的神明,在我们学校跟人建立了链接,就在刚才。”

“好家伙,是新生里面的吗?这阵仗岂不是又要诞生一个未来的3s级攻略者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老生,二年级的萨图索不是老早就说离3s级就差临门一脚了吗,没准刚刚就是他突破了呢。”

“得了吧,我跟萨图索同班,他今天压根不在学校。而且你以为说突破就突破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就卡在那‘临门一脚’上一辈子吗?”

“可是新生的天赋测试不是三天前就结束了吗,没听说过里面有这样的怪物啊。”

“那就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他不在那批人里,今天才报道。”

“咦,那岂不是说……他还没有加入‘社团’?”

“……”

“……”

“……咳,你们为什么突然都不说话了。我讲句公道话,天赋高只意味着起点高,能走多远还不一定呢,古往今来半路陨落的天才还少吗?大家还是不要抱太高期望得好。”

“呵呵,话说的挺好听,有本事你们‘神代符文研究社’不要跟我们抢人。”

“!!!草!忘记开匿名了!好吧摊牌了,我是‘神代符文研究社’的社长谢同尘,这位3s级的新生同学,你要是看见这个帖子一定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再好的天赋也需要不断吸收纳新,我们符文研究社欢迎你随时入社交流。”

——【经多人投诉并举报,该条评论涉嫌诈骗内容,经由论坛审核现已删除】

“干的好啊兄弟们!谢同尘你这老登还想偷跑,能不能抢到人大家各凭本事!”

……

自校内向外掀起的腥风血雨,如今的南辞自然是一无所知。

因为他现在正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冰冷的温度自身后袭来,那实在不像是活人的温度,散发出一股连灵魂都战栗的冷。

时空都好似凝固了,整个空间只有下方的长河在更加疯狂地奔腾。

南辞感觉到这冰凉的存在来到他背后,然后,缓缓向他贴近。

余光中,他只能看见对方漆黑的斗篷在河风的呼啸中垂落,巍然不动,连同这个存在本身,仿佛一尊永恒凝滞的雕塑。

祂的面容隐匿在宽大的帽檐下,红唇在苍白的皮肤下泛出一分缱绻又绮靡的光泽,那几乎是祂全身唯一的艳色了。

但南辞更在意的是那人手中一柄通体银色的巨大镰刀。

这柄武器跟他的主人一样冷,刀锋折射出透入骨髓的寒意。

如此不同寻常的危险环境,南辞反而出奇地冷静下来,立刻下意识分析:

如果对方的身份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这武器未免太干净了些。

他没有嗅见预想中死神所携带的血气,或许这位神明有洁癖,不允许别人的血弄脏自己的武器。

他脑海中又自然地浮现出使用这类武器的注意事项:由于镰刀的刀刃前端弯曲,攻击时需要拉开距离瞄准,在力量、灵敏、平衡性上要求使用者游刃有余。

各种信息在脑海里高速滚过一轮,而此刻于外界而言,不过才过去了一瞬。

这位疑似死神的存在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一缕阴凉的河风激起了南辞的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地飞快思索接下来的应对之法,却忽地听见一道空灵冷寂声音,犹如塞壬低吟。

他听见神明唤他道——

[你来了,]

[我的新娘。]

南辞:“……”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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