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桃山上的杀伐声从无到有,在半个时辰前达到顶峰,到现在又开始逐渐停歇。
因为天亮了。
饕餮瓦解,黑雾散去,光明再次铺撒在桃山的土地上。
剩下的教徒们都在不约而同的向神殿方向汇聚,他们都是光明最虔诚的信徒、都是正义最坚定的执行者,他们从不畏惧死亡,他们只是想看看,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天已经亮了,胜利者一定会是掌教大人吧?
“就只剩下你们了吗?”叶红鱼率着自己的亲卫最先赶到山口,她向山下远眺,来到这里的教士、神官们肉眼可见的稀少。
“桃山上就只剩下我们了。”有一个同为刚刚破境的知命神官回答道,他们距离神殿较远,受到的波及相对而言还是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可当他们赶来此处,上山的路上到处都是被吸干了的枯骨,在他的感知下,桃山上再无一道活着的气息。
“上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红鱼咬牙说道,谁的人,谁的尸,这都已经不重要了,西陵遭此大劫,受到的创伤甚至要比柯浩然那次更加沉重,如果赢得是宁子期,他们便是以身殉道的最后一人。
“那是谁?”有人突然叫了一声。
众人循着他的手指看去,有一个侏儒被钉在了西陵最高处的山上。
这是一个容貌很普通的老道士,只是很瘦很矮,看上去如同一个由无数枯柴搭在一起的玩偶,可怜又可笑。
而他的脚下,是西陵掌教专属的黄金面具与金色权杖。
“那是……掌教?”有人猜测道,然而很快就被人反驳:“怎么会?掌教怎会是这般模样!?”
他们发现了熊初墨,熊初墨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他向他们大声喊道:“救我!我是掌教!”
“真是掌教?”
“别看了,快去救人!”
“都别动!”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想上去把熊初墨救下来,却又担心宁子期他们躲在暗处偷袭时,拦住他们的,是一柄布满红色念力的道剑。
“就这么走了?”高天之上,洛玉衡冷眼看着叶红鱼持剑杀向熊初墨,而后被同行的几个知命联手拦下。
“他已经废了,知道了他真实身份的叶红鱼是不会让他好过的。”宁子期将玉石小镜和酷似鲁班锁的天星收好,有些颇为惋惜的说道:“只是可惜,昊天直到最后也没有现身,还想着与她做过一场呢。”
“我们现在去哪?”洛玉衡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先去书院见过夫子,人家好歹送了东西,虽然没有用上,总归是尽到了心意,咱们先去把东西给还了。”
“好。”洛玉衡颔首,跟着宁子期化作神虹直抵书院后山,夫子已在这里煮茶赏花,恭候多时了。
“一日灭两宗,先杀佛祖,再废掌教,二位今天做的这些事,今后的名头怕是要超过老夫咯。”
书院里,夫子乐呵呵的用花神茶招待着宁子期洛玉衡夫妇二人,他把这些茶以阵法孕育,在书院后山开辟出一片茶园,以后想喝的时候也不至于望眼欲穿。
“夫子哪里的话。”宁子期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块结晶,这是先前夫子吹出的那口气,其中蕴含着一定数量的人间之力,是夫子借给宁子期用来应对昊天出手的底牌,虽然他本人底牌众多,并不缺这一口人间之气,但这份心意,宁子期认下了:
“说来也奇怪,这次我用的是魔宗的功法,而且都快要把桃山上修行人士杀了个干净,不知道为什么昊天仍未现身。”
“可能是你们太厉害,吓得祂不敢现身。”夫子笑着猜测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昊天没有降下天罚,好像完全不管西陵神殿的样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宁子期顺着夫子的话往下夸了夸自己,倒是让夫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夫子,我夫妻二人今日就要离去,回到我们的世界了,宁缺那边还希望夫子多担待,替我多看护看护。”
“这么突然?”夫子蹙眉道,他还是有些不舍,有这两夫妻的存在,他很多计划的执行都能够顺畅很多。
“故乡那边还有些事。”宁子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你放心好了,宁缺是你的弟子,以后也会是我的弟子,他的事,老夫都给你办妥。”
“那就多谢夫子了,在下以茶代酒,敬夫子一杯。”
……
大奉世界,浮云山。
“这次旅行感觉怎么样?”宁子期指了指穿越前刚刚整理好的战场,调笑着开口。
“的确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洛玉衡将道剑丢回莲花池中,大大方方的将藏到柜子里的那些满是水渍的亵衣亵裤床单取出,用法力过了几遍水后随手蒸干,叠好放回衣柜里:
“说起来,我们离开后,那个世界会继续发展下去,还是像大奉一样停滞不前?”
“看情况。”宁子期解释道:“主神对每个世界的定位不同,如果那个世界没有天道的存在,主神留下的用于定位的节点便会是时空节点,这个节点下我们离开后他们那边则是会进入时间静止的情况。
而像那些拥有天道的世界,时间节点会被法则冲刷掉,只能留下空间节点,这种的我们不管离不离开,都无法干预他们都时间进程。
前者的代表就是蛮吉他们都世界,后者的就是李星云他们,这次的将夜世界也是。”
“如你所说,大奉这边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大奉没有天道。”洛玉衡疑惑道。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主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大奉的天道签订过什么契约,得到了此界天道的认可,只有这样,主神留下的时空节点才不会被抹除。”
宁子期耸了耸肩,这件事他心中也好奇的紧,签订契约这种事只有主神或者他们这些合伙人能做,子主神只是一个系统程序,连意识都没有,只是主神失踪,他本人又没有任何关于与天道签订契约的记忆,这倒是着实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