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司天监。
“宁山主大婚在即,怎么有功夫来我司天监?”八卦台上,监正笑吟吟的回过头,对尚在阳神状态的宁子期调笑道。
“老师?您在和谁说话?”兜帽反戴的杨千幻四下看了看,回头嘟囔道:“老师你老糊……”
砰!
“来送请柬,顺便来问些问题。”宁子期阳神由虚化实,手里捏着一张红色的请柬,他看向地上那个黑白分明的后脑勺,好奇的蹲下用请柬戳了戳:“你知道许平峰在云州吗?”
监正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术士的一品叫做天命师,世上能够瞒得住我的事情并不多。”
“那你为何不动手清理门户?还坐等他积蓄足够,起兵造反。”
“这是术士体系存续下去必要的规则,我若动手,术士体系便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个所谓的规则可以细说?”
“术士的二品叫作炼气士,这个品级的术士,可以凝练人道之气,把一州之地的气运炼化、提纯,然后融入己身,再以炼化而来的气运,撬动并运用众生之力,炼化后的气运也可让他人作容器进行承载,许七安体内的便是他炼化的半数大奉国运。而炼气士晋升天命的条件,便是炼化一国气运,或者说,扶持一位天命之人登基称帝。”
“或许你会问我,既然知道每一任的炼气士将来都必然会对当代天命师发起冲击,为何还会收徒传道,因为规则如此,王朝更迭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阻止,一个朝代的毁灭,必然会伴随着一个天命师的陨落,若是不收徒,术士体系就会成为历史中的尘埃。”
“所以,弑师是你们术士一脉的传统艺能?”宁子期可是记得,眼前的监正是二代监正,初代监正就是被这个二五仔与武宗和佛门几位菩萨联手造反背刺,阴沟里翻了船。
“如果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而且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天命师是会读心的吗?”监正眯着眼直勾勾用余光盯着宁子期,有的时候,真想把你们这些不遵从天地规则的天外来客的嘴通通缝上,要是所有的穿越者都和许七安一样是魂穿就好了,起码不会完全免疫掉屏蔽天机带来的效果。
“那他和巫神教联手,你也就这么干看着?”宁子期不自在的咳了咳,转移话题道,位于潜龙城深处,诛神阵中直达巫神教祭坛的传送阵,可是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敌人与敌人联手,未必代表他们是结盟的关系,有时,只是因为他们面对的对手太过强大。”监正悠悠开口,这道阵法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他,可惜那个自以为是的逆徒根本不知道天命师的威能,他向宁子期解释道:
“地理位置方面,云州地处大奉边缘,背靠大海,即使他起兵失败也能够乘船远走海外,海外之地是我触手不能及的地方,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东山再起;物产方面,单论粮食产量,云州仅次于被誉为大奉粮仓的豫州和漳州;论铁矿、药材等山中瑰宝,云州仅次于南疆十万大山;兼之当地匪患横行,正是屯兵养兵最好的掩护。
这一点,那逆徒想的到,巫神教更想的到,巫神教对云州的渗透远在潜龙城之上,这些年利用布政使司在云州安插了不少骨干,输送军需,扶持山匪,这大大触犯到潜龙城的利益,那逆徒是不会坐看家底被掏空的,这次巡抚北寻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借着打更人衙门的手,帮他把巫神教在云州的势力连根拔除。”
“术士的思量,我果然不懂。”宁子期跳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那武林盟的寇扬州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他在街头堵到我跟你没有关系。”
“你可知道五百年前的武宗靖难?当时他并没有插手这件事,代价是我助他突破二品。”
“so?”
“当时我看到的未来里,是许七安将九色莲花的莲藕送给了他,让他成就合道,如今你的出现,将既定的未来改变,而按照术士的规则,我所许诺的,必然是要实现的,只好安排你们见面。”
“你就不怕我联合他割据一州,公然造反?”
“那再好不过,只要保证国号不变、皇帝依然是姬家血脉,我们就可以好好商量商量,从哪里开始打,我觉得云州就不错,你前脚宣布清君侧,我后脚就对那逆徒动手,保证你三个月时间就能打到京城,你比较看好哪个皇子,太子还是四皇子?皇女也行,怀庆是个做皇帝的料,当然,你要是选临安当皇帝,自己当摄政王也没事,就是许七安可能不会答应……”
宁子期还没说话,监正就已经为他当摄政王的事情谋算了,再说下去,眼看就是扶持宁子期和随便一个公主的孩子为太子的剧情。
宁子期连忙打断道:“不是,监正你就不带救一下的?”
“如此王朝,救之何用?”监正冷哼一声:“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曾问过你,想不想造反,那并不是试探,如果你给出的答案是想当皇帝,你的第一站就不是京城,而是剑州。”
棒!
宁子期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奉世界第一老阴逼!
“请柬我放在这了,下个月初九,记得过来。”宁子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记得带上杨兄,提前别和他说我三品了,还有,也别说这次婚礼是我和国师的。”
监正听到最后这句话,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直接凝固,随即生硬的说道:“你可以滚了。”
……
“请柬送到魏青衣手上了?”
“我办事,你放心,魏公托我向你问好,他说婚礼当日他一定会出席。”
浮云山上,宁子期和许七安相对而坐,自从从云州回来,许七安可谓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顺财神,因为在云州立下的功劳,他不止被封赏加爵,还被魏渊提拔为银锣,还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与临安公主和怀庆公主的关系突飞猛进,不管是前途、钱途还是情场,都在稳步提升。
“楚元稹明日就要到了,你做好准备没有,他可是元景二十七年的状元郎,以后在山上朝夕相处,小心露出马脚,被他发现身份,当场社死。”宁子期戏谑道。
“不怕,二郎最近在忙春闱的事,不会到山上来,只要他两个不见面,我就有信心把他忽悠的找不着北。”许七安自信的摆了摆手,李妙真那边他已经商议好,不用担心爆马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