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丧钟为谁而鸣

贵族精挑细选，处死安娜地点在圣十字区集市门口，距离大教堂几百米。

一方面是人多，另一方面是行刑地点距离石料厂不远。

可以怂恿群众捡一些碎石块来杀人。

行刑队连夜在集市门口挖了个深坑，垂直安装好一根石柱。

本来，石刑行刑需要预埋一根特制的“带耳石柱”。

石柱两耳，用来捆绑死囚双手。

由于定刑仓促，市政厅没有准备石刑器材。

短时间根本借不到合适刑具，于是，贵族家丁从庭院中拆了一根用来支撑葡萄架的石柱，并且，手工在合适位置用绳索潦草捆绑了一根短横木代替“石耳”。

当安娜被贵族家丁押解到行刑地点时，忍不住笑了。

一是，家丁仓促间捆绑横木，手法太粗糙了；

二是，这些家丁夜间摸黑工作，捆绑了横木的石柱样子很像十字架！

这是安娜做修女几十年，期盼了许久的圆满结局。

家丁们顾不上被嘲笑，将手铐脚镣解开，之后把安娜推入深坑，以站立姿势将安娜双手牢牢捆绑在横木上。

安娜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站姿，家丁们就开始七手八脚将坑中挖出的土迅速填回。

很快，安娜下半身被埋入土中，只露出头肩部在地面上。

当土掩埋到安娜胸口时，家丁们上前把松土踩实，确保安娜自身力量无法逃走。

四名家丁从附近店铺搬来两只木桌和四把椅子，准备了简单宣判台。

一名家丁从石料厂运来一车碎石，哗啦啦倾倒在石柱不远处。

三名家丁手持铁锹站立，准备等待命令，把半堆土铲过去掩埋死后的囚犯。

很快，巴雷特神父穿着便装出现在刑场。

带着明显黑眼圈，眼泡浮肿。

不久，另外两名贵族也到场落座。

巴雷特焦急向市政厅方向张望，显然，在等某关键人物。

四周群众越聚越多，贵族家丁努力维持秩序。

早上短暂露过面的太阳被浓密乌云掩盖。

空气，也变得潮湿而闷热。

两名贵族一边悠闲喝着茶，一边说说笑笑相互聊天。

巴雷特焦躁不安，坐在宣判台，一只手因紧张不停敲击桌面。

一名群众高声讲，

“这修女嬷嬷肯定犯了淫乱罪，即将被处死。”

另一些人却表示异议，

“犯了淫乱罪的淫妇通常与奸夫共同审判，现在只有她一人。不像啊？再说，这修女太瘦弱了，哪儿像淫妇？看样子，是触犯了贵族老爷利益。”

等到大约9点半左右，一名相貌权威贵族姗姗来迟。

巴雷特立刻催促审判仪式开始。

迟来的贵族向群众吹嘘了一番市政府政绩，之后，才简单宣读了安娜审判结果：

“因为用石块杀人，供认不讳，被判处石刑，立即执行！”

听了这项罪名，大部分群众失望离开，不认为自己应该向杀人的修女投掷石块。

西班牙民族文化深受天主教影响，民众对神职人员格外尊敬。

一小部分群众则冷眼旁观，只想看看这些贵族老爷怎样用惩罚淫妇的手段虐待修女。

宣判结束许久，没人主动向一名衣袖被撕破、嘴角淌着血的瘦弱修女下手行刑。

三名贵族和巴雷特表情都十分尴尬。

很快，一些刚刚到集市、想买菜的人聚集了过来，兴致勃勃围观。

不了解情况的群众，依然议论纷纷，

“为什么这么瘦弱的修女犯了淫乱罪？”

“听说，教会中许多高职神父都明目张胆养情妇，他们为什么不领受石刑？”

巴雷特起身，十分焦躁，鼓动人们动手投掷石块。

现场，一名貌似有文化的年轻人引用了《圣经》典故，大声嘲笑巴雷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投掷石块？不记得吗？耶稣讲，只有自己没有犯过罪的人才有资格向她扔石头。”

巴雷特神父神色狼狈，挥手抹了抹额头汗珠，指使四名跟随他来刑场的仆人向安娜投掷石块。

两名仆人缓缓走到碎石堆，十分不乐意，不忍心向貌似受了虐待的修女下手。

一名仆人捡起一粒小石块，远远向安娜身边示意性扔了一下，满脸愧疚，退下。

巴雷特大怒，挥手示意鞭打动作，意思是，回家后要体罚这名仆人。

另一名仆人见状，无奈，拾起一块拳头大石块，面带惭愧，用了三分力气，像女孩子一样抛出，砸中安娜右肩。

之后，一只手不停在胸前划着十字，低头退下。

一股剧痛传来，痛至脚底。

由于下半身被埋，安娜无法移动自己双脚，也无法躲避。

仆人力量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安娜很瘦弱，石块击中肩部骨骼，依然十分疼痛。

安娜咬牙咧嘴，把痛苦忍耐下来。

巴雷特满脸怒气，用眼色指使另外两名迟迟不动的仆人下手。

同时，用一只手在自己颈部比划着“窒息”动作，意思是，

“不听话，小心我弄死你！”

这两名仆人畏畏缩缩，相互交流眼神，面露难色，一同缓缓走到石堆，犹犹豫豫，各捡起一块小石子。

巴雷特怒火中烧，伸手摸向腰间火枪。

一名仆人吓得手一抖，小石块掉落地面，转身从石堆拿起一块巴掌大扁石块。

一边念念叨叨走向安娜，一边向上帝忏悔，抱歉说，

“上帝宽恕！我这是被迫的……”

安娜没来得及用语言安慰这名被吓得颤颤巍巍的仆人，仆人却突然发力，将石块砸在安娜额头！

“轰！”

一声巨响！

安娜感觉天旋地转，痛得几乎喊不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安娜才从耳边金属回响声中缓缓恢复意识，开始轻声叹息。

此生，第一次体会到大脑直接受到外部冲击的痛苦：

“这是一种直入骨髓的钝痛！”

安娜回忆起，

“当年，把巨大石块高高举起，砸在黑衣男子头上，应该比自己刚才遭受的打击严重多了吧！

所以，男子双腿才不由自主抽搐了半天。”

安娜双手被缚，无法在胸前画十字，内心，只能默默向死在手下的黑衣男子道歉。

在巴雷特威胁下，另一名仆人潦草抓起一把碎石块，匆匆抛向安娜。

几粒小石子击中安娜面部。

伤害不重。

随着碎石，一些尘土扑面而来，安娜不由自主低头闭眼抵抗。

随着颈部扭动，安娜感觉，被大石块击中的额头部位有粘滞的血液缓缓流下来。

血液，被阻挡在眼眉上方，并逐渐向眼角积聚。

疼痛眩晕中，安娜隐约看到，马丁内斯神父身着便服，混在群众中。

在巴雷特大声鼓动围观群众向安娜投掷石块过程中，几名修女听到消息，赶到刑场，一边大声喊，

“市政府侵权干涉教会！释放非法扣留的修女！”，

一边试图冲过来，解救安娜。

听到修女们口号，群众生出一阵骚动。

开始有人大声质疑这些贵族，滥用权力。

巴雷特十分沮丧。

他一大早焦急难耐，就是担心修女们前来干扰行刑。

两名贵族急忙指使家丁抵抗修女们冲击。

很快，十余名修女陆续到场，她们分成三组，从三个方向向被埋在地上的安娜冲过来。

两名贵族指挥众家丁，巴雷特也指挥到场四名仆人共同抵抗修女们。

群众开始混乱。

大多数人向贵族和巴雷特起哄，要他们释放修女。

一旁拿铁锹的家丁也被迫举着铁锹奋力抵抗修女和围观群众冲击。

不久，两名先到场贵族也不得不亲自下场，阻挡修女与群众。

安娜略感安慰：

“随着时间推移，结束了早课的修女修士会越来越多。”

“局面，对贵族老爷和巴雷特越来越不利！”

“阻拦群众接近死囚，就没人投掷石块；

允许人们接近囚犯，又担心安娜被修女们救走。”

焦急中，巴雷特从腰间解开钱袋，把一些银币倾倒在审判桌上，大声向群众宣布，

“每向囚犯投掷一块比拳头大的石块，都可以获得一枚银币奖赏！”

他的行为反而引起围观群众嘲笑，和尖利口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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