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行进了两个多时辰,终于遥望到源北县的城楼,但见城门紧闭,城外簇拥着一群人,衣履破烂、面容憔悴、身形瘦削,似乎是从别处逃难而来。
“先停下休整,莫要继续前行了,杨二你带两个人到前面探探情况回来报告。”
郑成元叫停队伍,心中生疑,城外这些人莫非是流民?且目测人数众多,他们不能轻率上前,毕竟他们有马有物资,而那群流民则未必。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今晚恐怕不太平。”慕逸白对大房的人说道。
“白哥儿,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母亲,您不必担忧,只是我见城门口聚集众多流民,今晚我们想要进城恐怕不易。”慕逸白不想母亲等人太过忧心,但该有的警觉还是要有。
“依目前的情形来看,那些流民若是初到此地,或许还有些余粮,只是在等待城门开启,进去寻觅栖身之所罢了;但若是他们已在此蹲守数日,多半是处于饥饿状态,如今我们的队伍如此显眼,有马有车,确实需要提高警惕,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忧,这些日子我们也没有荒废。”傅云汐宽慰大家。
“汐儿所言甚是,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练习挥剑,我如今都敢说自己能抵二个男子了。”
蒋姨娘颇为乐观,她所言不虚,这半个多月来,大家每日饮用灵泉水,享用山珍海味,行走数十里,练习挥剑,成效显着,连慕逸恒这文弱书生都健壮了不少。
“我看你倒是自信满满,莫不是自吹自擂罢了,哈哈。”见罗氏调侃蒋姨娘,众人纷纷笑出声来,紧张的氛围霎时消散了。
杨二等人脚力颇佳,虽未骑马,但未及一炷香的时间便折返回来。
“头儿,那边的情形不容乐观,城门紧闭,我们跟官兵说明了我们是流放队伍,手中有朝廷的文书,他们却说没有县令的命令一律不得开门,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的流民,看样子已经盘踞数日,估摸有大几百人。”
“什么?有文书也不开门?看来城内状况也不乐观,这样,你们几个随我再去一趟,把文书递上去,其余人保持警戒。”
“好的,头儿。”其余官兵皆听从郑成元的指令,站立在队伍四周,保持警戒。
郑成元带着几人直奔城门口,呈上流放文书,说道:“我们奉皇帝旨意押送犯人前往塞北,途经此,需进城休整一日,补充物资,这是朝廷盖章的通关文书。”
“县令有令,外来者不得入城,本地人无故不得出城。”官兵查看文书后,递还给郑成元。
“兄弟,我们可以在外等候,但烦请你通报一声,这是皇帝的指令,至少要县令亲口发话,我们才能不进城。”
“我不是不去通报,而是城内混乱,粮食减产,入不敷出,今年大旱,又有许多周边百姓来投奔,粮食肯定不够,你们进城也无用,街上铺子都关了,都是流民。”
守城官兵的话让郑成元心里一凉。
“那也劳烦兄弟跑一趟,我们一路耗尽物资,急需补给。”
“那好吧,我去通报,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郑成元的手下奉承了官兵两句,并塞了一吊钱,他们没干等着,因为官兵来回需要半个时辰。
郑成元带人愁眉苦脸地回来后,只是休息,没说话。
王翎和陈建中见状,心中不安,去找慕逸白商量。
“慕兄,郑成元没说话,难道进城有问题?”王翎先开口。
“王兄所想没错,城外有大量流民,我们若进城,流民肯定会骚乱。”陈建中附和。
“你们说得对,就算我们能进去,也不是现在,天色渐黑,容易出事,城门一开可能就关不上了,所以你们回去后,叮嘱大家看管好行李,一家人不要分散,尤其看好孩子。”
慕逸白的话让两人警醒,今晚开门的概率很小,在外过夜的话,他们这一百多人有官兵持刀看守,也挡不住几百个饥饿的流民。
慕兄所言极是,多谢提点,我们这就回去安顿家事。”
“等等,我这里有些余粮,你们带回去今晚吃。”
“慕兄,这怎么行!”王翎和陈建中看着慕逸白手中的包裹,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自愿把食物给对方吧。
“拿着吧,不只是给你们,是给老人孩子的,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若不团结,很难平安度过流放之路。”
王翎惦记着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陈建中挂念着今天才晕倒过的祖父,两人不禁红了眼眶,接过包裹。
“慕兄所言极是,唯有团结一致,我们方能共克时艰。”
他们都是明白人,自然理解慕逸白的深意,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他们无以为报,唯有铭记于心。
慕逸白之所以如此,并非他乐善好施,而是他吸取了前世的教训,认为在流放队伍中,陈家和王家都是正直之人,可以结交。
而且他们可能还会遭遇土匪、野兽、山火等天灾人祸,一个人再强大也难以存活,若众人团结起来,胜算便会成倍增加。
至于阮家和朱家,他不会主动拉拢,毕竟前世他们之间也有不少纠葛。
慕逸白给王翎他们包裹这一举动,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自从郑成元回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各自在心里暗暗盘算。
大家都在疑惑郑成元为何还不带领大家进城,为何要在这里等待,而且他们的食物和水已经所剩无几了。
过了一会儿,守城的官兵骑马找郑成元递上了通关文书,说道:“我们县令说了,今晚你们先带领队伍在城外驻扎,天黑容易出事,城外有那么多流民,我们不能贸然开门,其他事情等明日再议。”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兄弟,你没给县令大人看我们的文书吗?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现在没有食物和水了?如果不进城,我们很难撑到明天啊。”
“该说的我都说了,情况就是如此,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城的状况,今天先在城外扎营,就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县令大人肯定会想出办法的。”
“行,那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城门口等县令大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