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愉快的记忆。
但这一次不同。
下棋的过程当中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这盘棋局也是安静的。十年前禅院直毘人能压制的月生毫无还手之力,但现在十年过去了,双方处境完全调转。
月生拒绝同情禅院直毘人。
而禅院直毘人注视了棋局很久:“我记得有一次找你来下棋,你上头了,我们杀的很厉害。那时候正好也在吵架,我问你和局吗?你直接把棋盘掀了。”
月生并不接他的话:“请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跳转到情感频道,我们之前没什么情谊可言,好吗。”
直毘人嘲讽般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嘲讽月生还是他自己。
“已经那么多年了。”
“是的。”月生不再理会那局棋,心跳平和,“已经那么多年了。”
奇妙的是她现在确切的感受到自己并不愤怒。曾经她在直毘人面前总是恼怒而不得不忍耐的,但现在,她的心像是湖面一样没有波澜。
这很神奇,因为她很明白现在掌控局面的人是自己,她不再需要反抗直毘人了,因为她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再阻拦。实力带来了权力,这种深切的滋养让人懒得生气。
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
这种感受她明白,直毘人也明白。双方根本称不上对峙,因为一开始就是一边倒。
月生忽然不再有和他继续谈下去的兴致。
她并不是第一次和“父母”这样的存在谈话,上辈子她就疲于应付自己和长辈之间的观念冲突,那时候她还太年轻,尖锐而激烈,又或者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
而这一次,她终于放弃了起不到作用的沟通。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根本无法互相理解的人,而有时候这两个人恰好是亲子关系。
月生想了想,有点苦恼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有点后悔了。为了来见你,我放弃了一个能和朋友一起度过的周末。”
“就这样吧。”她说,然后站起身,平静的向外走去。
直毘人笼在禅院家的阴影里,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进光里去。
十年前月生还是个年幼的孩子,无论年龄、阅历、话语权还是实力,在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那时候他的一大兴趣是观赏这个孩子不得不忍耐的愤怒,而现在,处于弱势的人变了。
他已经垂垂老矣。
而禅院月生仍然年少、英勇、充满希望。她最好的时候甚至还没开始。
从故事的起点,他们就背道而驰。
禅院直毘人静静地伸出手,扣住了棋盘的边缘。
黑白的棋子哗啦啦啦滚落在地,如同一场迟来的暴雨。
【世界线检测中……检测结束。世界线收束中……收束结束。】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
【恭喜您完成主线任务。】
【现在,请开始享受您全新的自由人生吧。】
第二天禅院月生就宣布禅院家解散了。
也不能说很突然吧,主要是大家都知道咒术界包括御三家在内的咒术世家,大大小小的要么解散要么被拆,冥顽不灵的直接被推平——但是这么正式的宣布一下这个消息,搞的大家还是讨论了两个小时。
也就两个小时了,在工作中摸摸鱼总是让人心情和缓一点,现在大家比较在乎的是,因为很多东西都从零开始,所以忙的像个连轴转的陀螺。
虽然给钱很痛快,但还是希望能尽早结束过渡期,逐渐稳定下来啊。
接在过渡期趋近于尾声的时候,禅院月生的高三毕业典礼也来了。
高中毕业是一件大事,于是月生难得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还簪了花。
北信介来参加后辈的毕业典礼的时候,还打趣了月生一句:“现在不说‘高三的都不许毕业’之类的话了?”
月生抱着雪惠亲手钩出来的花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再取笑我的话,我一着急说不定会和你绝交两分钟。”
“好吧,抱歉。”北信介莞尔,“拜托了,不要和我绝交两分钟啊。大家都有特意赶回来。”
月生的毕业典礼邀请的人不太多,百合子和雪惠带着相机来的,已经升上二年级眼看也要当三年级的五条悟拖着两个同期来了,而加茂琰已经“咔嚓咔嚓”对着禅院月生狂拍了很多张。
月生抱着花,感觉自己有点像任由加茂琰摆布的人体模特,她倒是很配合,加茂琰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用得着那么多张吗?”
“谁叫你平常不爱拍照。”加茂琰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相机走过来,“难得有这种你会乖乖让人拍的场合,当然要抓紧才对啊。低头,我给你理一下簪花。”
禅院月生就听话的低头,等她摆弄完又站直了身体。今天收到的花实在是有点太多,她只好衬着大家没主意,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