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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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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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权夜里发起高热来,谢弼一直守在桓权身侧,又是放血,又是按-摩,直到将近天明时,桓权的体温才恢复正常,谢弼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松了一口气,听着桓权-平稳的呼吸,笑了。

守了桓权一-夜,又历经了一番生死,但谢弼一丝困意也无,只觉心乱如麻。

拨弄着火堆,谢弼想起这一年来和桓权相处的点滴,一直以来,他都是引桓权是个知己的。

这世间知心人难得,桓权的广博犹如一池源深不尽的春水,能够包容并理解他所有的思想,他曾庆幸自己能够遇见桓权这样一位知己。

可这位自己如今却有着这样大的秘密,谢弼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因为引为知己,所以无所顾忌,勾肩搭背,举止亲密无隙,饶是谢弼再怎么不在乎俗礼,有些行为到底还是过界了。

但比起这些,谢弼更为心惊的却是桓权所为之大胆。

世人都叹桓权言行谨严,言行举止合乎于礼,昔日谢弼也曾称叹,桓权无一言无一行不合乎礼,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桓权所谓之有礼恰恰是无礼,其所作所为恰恰正是乾坤颠倒、纲常崩坏的表现。

谢弼苦笑着,枉他平素自以为自己行为放诞,不拘礼法,现在倒是真正遇上了不拘礼法之士了。

谢弼平素最是厌恶虚伪之人,他讨厌礼法,正是因为在这乱世,个个都是口中仁义礼智信,做出的都是道德败坏,颠覆纲常伦理的事。

表里不一,礼法成为这些人的伪饰,他们愈是强调礼法,他便愈是觉得这些人的可笑。

可此刻对于桓权他却没有半分厌恶,尽管他不知道桓权这样做的目的。

谢弼相信一个和自己相交日久之人,必不会是那等寡廉鲜耻之人。

谢弼还在那里胡思乱想,桓权却醒了。

见谢弼盯着火堆发呆,强撑着胀疼的额头,坐了起来,发出的声音惊动了谢弼,谢弼原本想伸手扶一扶的,伸-出的手因为顾忌又收了回来。

“这是什么地方?”

一动就扯到了伤口,桓权倒吸了一口冷气,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是谢弼的外衣,就要将衣服还回去。

“你披着吧,你受了伤失血过多,比我更需要。”

桓权的确感受到左肩的疼痛,仔细回想着,倒记不清是怎样受伤的了,想来可能是在混战中受伤也不一定,她倒不在乎这个,将谢弼这样说,也就将衣服披上了,她的确觉得格外有些冷。

“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

谢弼尴尬地点点头,他的目光有意避开桓权的审视,不知为何,面对桓权他莫名觉得心虚。

“谢谢。”

桓权表达了感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此刻她还是觉得头晕脑胀得很,但此刻的她还有很多事要思考,尽管全身乏累,还去强撑着没有躺下。

桓权不确定谢弼有没有看到什么,但若是谢弼,桓权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以谢弼的品行,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他也是不会主动说起的。

“你现在需要的休息,天还没亮,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两人都沉默着,谢弼偷偷瞥了桓权一眼,火光映照下的桓权面色发红,将桓权揉着额头,谢弼知道此刻的桓权并不好受,许久,他到底还是开口道。

“不了,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多的时间。”

“也不知道叔彦兄他们如何了?”

桓权长叹一声,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但谢弼知道桓权实际上是在转移话题,谢弼接过桓权的话,道:

“应该已经脱险了吧。”

三人待天光熹微时,便已经启程离开了,尽管桓权仍旧没什么力气,但三人都知道,荒郊野外并非久留之地。

桓权强撑着站起身,却因失血过多而眩目,身子摇晃,谢弼眼疾手快,扶着桓权坐下,蹲下身去,背过身,道:

“上来,我背你。”

桓权有些狐疑看着谢弼,谢弼素来体弱,又一-夜不曾歇息,她担心谢弼是否背得起她。

谢弼似乎看清楚了她心中所想,脸色微微泛红,似乎还有些恼怒,道:

“士衡疑我?”

“自然不是。”

“我虽不事生产,却也不至于连背你的力气都没有。”

谢弼到底还是解释了一番。

桓权没好意思别开了谢弼戏谑的目光,嗫嚅道:“我知道。”

桓权一向要强,不愿在人前露-出柔弱,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那个周全体贴之人,如今让旁人来照顾自己,对于桓权来说确实一时新奇,甚至会觉得几分羞赧。

桓权极不自然趴在谢弼背上,谢弼的脊背算不上宽阔,甚至有些瘦削,并没有多少肌肉,似乎只是空有一身筋骨。

平日谢弼宽袍大袖、峨冠博带,直觉其人仙风道骨,却不曾想起身躯如此单薄,似乎只需要稍一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桓权自然而然伸-出手搂住了谢弼的脖颈,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谢弼,谢弼身上有种常年氤氲着的药香,纵使是在风餐露宿之中,那股淡淡药香也是若有似无的。

风吹动着谢弼的发丝,扫到了桓权的脸上,痒痒的,桓权的心底那道防线在日久的相交中一点点卸下,她心底隐秘的角落中滋生着最本初的情意。

桓权觉得这个姿势着实有些暧昧了,在谢弼的脊背上,她可以轻易俯视着谢弼的五官,他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神情。

谢弼的姿容的确是好看的,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柔媚,五官单看似乎都不怎么出挑,合起来却是宛若天成,只是比起容貌,那股少年人独有的倨傲狷介才是最吸引人的。

世人都道谢弼狷介,可桓权却觉得这正是他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不同之处。

谢弼为人,但求一个“真”字。

他傲上却不倨下,虽出身世家,对待庶民却是一贯平和友善,待友以信,待人以义。

能和谢辅嗣结交为友,桓权深觉为平生之幸,只是时日久了,心底总会生出几分若有似无的旖旎来。

谢弼背着桓权行走于旷野之中。

谢弼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可他并不想去追问,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没有窥-探人隐秘的癖好,更何况桓权是他引为知己的人。

期间三人一直无话,桓权心中总是疑惑谢弼是否已经知情,偷偷看了谢弼好几眼,将谢弼都神色如常。

难道辅嗣并没有发现?

桓权在心中疑惑,想着自己的伤口是在肩膀上,再加上有斌儿看护着,或许辅嗣并没有发现。

辅嗣虽不似自己家学严明,但他自幼通学老庄,清心寡欲,与女子交道并不多,常年混迹于山水之中,对于男女之别并不清楚,只是一次上药未必就能看出什么来。

这样想着,桓权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心竟然会有一丝失落。

竟然不由开始期待起谢弼知道她身份时的反应了,她女扮男装十多年来,也曾想象过若有一日身份泄露会是怎样的场景。

若是辅嗣,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足够自矜自傲的人,若是得知自己一直以来倾心相交的知己会是位女娘,该会露-出怎样惊讶奇异的表情呢?

这样想想,竟觉得是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了。

几人走了大概三个时辰,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谢弼扶着桓权到阴凉处休息。

桓权还是觉得头晕,便靠在谢弼的肩膀上小憩,谢弼这一路背着桓权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被桓权一靠,心跳猛然加速,耳根火辣辣的。

摸了摸桓权的额头,发现微微发烫,将刚刚在水边搜集的一竹筒水给桓权润了润嘴唇。

桓权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头晕得很,方才闭上眼睛而已,她估摸着自己大概是有些中暑了,想起这个时代因为风寒而去世的人不在少数,桓权心底升起一丝惧意。

虽然她此次决定游历北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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