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秋实一仰脖，又干了一杯，一瓶酒已被他喝下去大半：“现在，我的工作和生活全乱套了，全都一团糟，乱得一塌糊涂。”

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那种辛辣刺激得他神经愈发亢奋，看样子已有七八分醉意。他瞪大双眼，直视着春华问：“春华，我想不明白，你说我有错吗？老天爷为何如此对我？难道这就是我曹秋实的宿命吗？”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春华心中隐隐作痛，这一幕与她种植柴胡遭受挫折时的情形何其相似。那时自己情绪低迷，是秋实一直劝慰自己，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而现在，他自己却陷入迷惘，进入了思维误区。真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呀。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春华敏锐地觉察到，秋实目前的状态很不正常，必须得给他敲敲警钟，使他重新振作起来，不能这样颓废下去。

于是，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正色说道：“秋实，你是没有做错，可你发现没有，你对待生活中遭受挫折时的态度错了，出现偏差了。”

曹秋实红着眼，活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直愣愣瞪视着她问：“什么！我哪儿错了？又哪里偏差了？”

“你还记得以前我种植柴胡失败的事吗？那时候的我是多么艰难呀，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当时是你给我鼓励，给了我力量，让我重拾信心，东山再起，才有了今天成功的局面啊！”

回忆往事，春华深有感触。

他摇摇头：“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莫非都忘了吗？人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啊！只要我们永不言败，自己真正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遇到困境要面对现实，振作起来，越挫越勇，千万不能消极颓废。自暴自弃、听天由命可不是你的风格。”

春华说的这些道理曹秋实都明白，有些还是他自己当初劝她的话，现在他只是由于身陷困境，看不到希望，才会如此迷惘的发问。

“我也想振作，可我现在还怎么振作？”

他红着眼说了一句，端起酒杯送到嘴边，一仰头又要喝下，却发现杯子早已空空如也，里面连一滴酒也没有。

这个时候他明显有些喝高了，伸手便想要春华手中的酒瓶，再给自己倒上。春华担心他喝多伤身体，执意不给，他就恼怒起来，冲她吼道：“春华，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了吗？”

春华毫不退缩，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秋实，我没有看不起你，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如果你要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消沉颓废下去的话，我想以后会的。”

“不，不要！春华，你不能，不能……”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动作粗鲁地一把从春华手中抢过酒瓶，嘴对瓶口，瓶底朝天，站在那里，“咕嘟咕嘟”如鲸吞牛饮般连续灌了自己几大口烈酒。弄得酒水淋漓，浸湿了衣襟，酒瓶也已见底。

春华心疼地看着他，本待阻拦，不想让他多喝，可看到他那副痛苦颓废的样子，心脏莫名的刺痛起来。喝吧，喝吧，喝下去睡一觉也许就好了。于是，她便没再阻止他。

喝完酒，他重重地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咚”的一声，随手将空酒瓶往地下一放。酒瓶一下倾倒，骨碌碌在地上滚出老远。春华赶紧过去，弯腰拾起，放回到茶几上。

曹秋实本想着一醉解千愁，可谁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咳咳咳，呃！”酒气一阵猛烈上冲，直呛得他咳嗽连声，接着又打了一个酒嗝。

他醉意朦胧，两眼定定看向春华，喘着粗气道：“春华，若是连你也看不起我，那我干脆去死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什么狗屁的工作，什么特么的事业，我曹秋实统统可以不在乎，可……可是，春华，我在乎你，我在乎我们的感情啊！求你不要看不起我，不要……”

春华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秋实，不要说了，你……你已经喝醉了。”

“不，我没醉，我现在还……还清醒得很。”他醉眼朦胧的否认，“春华，你要我振作，不消极颓废，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一团糟，就连我最在乎的我们的感情，不也同样是一塌糊涂吗。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啊？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一下拉过春华的左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眼里溢满了泪水：“春华，我无数次的向你表白，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何不能向白娘子那样，勇敢地去追求爱情呢？你考虑这考虑那，却唯独不考虑你自己、不考虑我的感情、我的感受！我到底该怎么办呀？咳咳……”

曹秋实剧烈地咳嗽起来。春华左手被他死死握住，无法挣脱，只得用右手端过水杯，递到他面前，但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眼中噙满泪水，饱含深情地凝视着她。春华一阵心慌，不敢和他对视，急忙将头扭过一边。

他的眼底犹如一脉春水，春华怕自己会融化在里面。

“我心里苦哇！亲生父母抛弃了我，他们不要我，春华，你不能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好吗？我现在已经够苦的了，如果你不要我，我将会孤独终老一辈子的。春华，你不能不要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他拉着她的手，流着眼泪，神色疲惫地斜倚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喃喃着。

见他这样痛苦，春华也不禁心疼的泪流满面。尽管内心无比挣扎，但她还是咬紧牙关，狠下心来再一次拒绝了他：“秋实，你想要我怎么办？我的心都快碎了。别再折磨我，也别再折磨你自己了好么？你喝醉了，醒醒吧。给你说多少次了，我不能，我的心里只有你柱子哥。你知道的，我和你是……是绝无可能的。”

知道他喝多了，春华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在那里轻声温言劝慰。可说着说着，她发现他拉着自己的手，脑袋斜歪在沙发靠背上，人已经睡着，并且还打起了呼噜。

看来这一段他身心太疲惫了啊！

唉，可怜的孩子。此时，春华心中竟母爱泛滥起来，涌起一股想要呵护他的冲动，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见他眼角还挂着几滴清泪，嘴唇还在不停翕动，也听不清嘴里在呢喃什么。春华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又心疼地替他抹去眼角的泪花。

此刻，她的胸口在隐隐作痛。秋实呀，你经受了人生太多的打击，一定要挺住呀。如今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在我，也只能做如此选择了，惟愿以后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