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局长，你到底在说什么事情？我听不明白。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这边还有工作，就先挂了。”

看样子曹秋实这是显然不想搭理自己，也不想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这让付辛赭大感意外，急道：“哎，哎！秋实，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别……”

“砰”的一声，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付辛赭的话被生生打断。

听着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嘟”声，付辛赭如坠冰窖，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曹秋实行事竟如此果决。看这情形，曹秋实应该什么都知道了，但就是摆明铁了心不想认自己这个爹啊！

不用说，苏玉柔的相认肯定也失败了，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他心里一下又犯起难来。整个人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刚刚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转瞬间就被无尽的愁绪所笼罩，心情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若要他就此放弃，那是万万不能的，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同意。如今对他的家族而言，曹秋实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这样他如何能够甘心。坐在办公室里，付辛赭一边抽烟，一边苦苦思索对策，想着办法。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妥当的办法是找个人在中间作说客，以作缓冲。可是，找谁合适呢？这个事情纯属个人隐私，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找平城市的领导？不成，不成，这事儿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可就大了。况且，这也会让曹秋实觉得自己是以权势压人，若是产生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然后，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嗯，韦尚是自己的亲信，他和他家属都是能说会道之人，非常会来事儿，又都在市局工作，办这件事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干就干，他即刻付诸行动，将办公室主任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如此这般说明情况，然后又面授机宜，让他先去做曹秋实的工作。万一做不通，就走迂回路线，去做丁家村曹秋实养父母的工作。见机行事，确保将这件事情办好。

末了，他再三叮嘱要注意保密，绝对不可声张。办公室主任郑重点头应诺，领命而去。

领导将如此光荣而又隐秘的重大任务交给自己，足以说明对自己的无比信任。身负这一重要使命的韦尚夫妇倍感荣幸。两人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和重托，就算拼尽全力，肝脑涂地，也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于是，第二天一早，夫妻俩便整饬一新，精神抖擞地踏上征程。

对于这趟任务的完成，经过一夜的商讨，两人皆充满了必胜的信心，觉得势在必得，没什么可怀疑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事儿如何选择不是？

为防备被人认出，他们特意换上便装，韦尚更是亲自驾车，戴上了墨镜和口罩。两人来至平城市工商局，径直奔上五楼，敲开了曹秋实办公室的门。

落座后，韦主任作了自我介绍。并神神秘秘地表示，他们是受付辛赭局长的委托而来，神色言语间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意味。

曹秋实瞬间便明白了两人的来意，脸立马拉了下来。也没等他们多啰嗦什么，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韦主任，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曹秋实的父母都在丁家村，实在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我奉劝二位，没有根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讲。既然你们也说了，这是付局长的家事，我想，作为外人，你们还是不要在里面掺和的好。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两位请便。”

说完，他铁青着脸，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冲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韦尚脸色愕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妻子悄悄拉了一下衣角，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两人不再说什么，起身讪讪离去。

出得工商局大门，老婆对他说道：“走，现在啊，咱们去丁家村走一遭。”

“哈哈，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韦尚向老婆大人竖起大拇指。

既然曹秋实不肯相认，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做无用功，还不如按付局长交待的，走迂回路线，曲线救国，去丁家村做他养父母的工作。万一在这里纠缠惹恼了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呵呵，还是老婆大人高啊！

两人是有备而来，情绪自然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若是事情一说就妥，局长还派他们来干什么！

在一家商场停下车，买了一些花花绿绿的各色礼品之后，两人便不辞辛劳，马不停蹄地赶往丁家村。

……

曹二叔两口子正在自家院子里忙活，忽见两个穿着体面的人提着各色礼物走进自家院子，还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一问之下，才知道来人是自己儿子单位的上级领导，他们顿时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将客人让进屋子里坐下，奉上香茶待客。

二老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不知这两人因何而来。不过，看这两人带着礼品和那番客气劲儿，倒也不像儿子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闲聊了几句家常之后，二人便说明了来意。曹二叔老两口一听说孩子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安宁市的工商局长，表情掩饰不住地慌张起来。不过，两人尽管内心无比震惊，但还是矢口否认，口口声声咬定说秋实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韦主任夫妻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会心微笑。他们不慌不忙，报出了曹秋实的出生年月日，又说起了苏玉柔和付辛赭在丁家村知青点的往事。末了，还又拿出付辛赭年轻时的的照片给他们看，以资佐证。

朴实憨厚，老实巴交的曹二叔两口子，哪里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韦主任夫妇的对手。

一番较量下来，在狡猾老道的韦尚夫妻的凌厉攻势下，老两口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承认孩子是苏玉柔送他们抚养这一事实。但他们再三强调说，当时双方可是签了协议的，对这孩子永不相认，不得反悔。

曹二婶眼中满是泪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差点儿就要哭出声来。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凭什么你们一句话就要认领了去？你们当初说过的话，做过的保证，难道都是放屁不成？

口说无凭，曹二婶强忍着心痛，擦眼抹泪的走进里间，珍而重之的捧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印花包裹，放在茶几上。

她用手抖抖嗦嗦地缓缓解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个不知盛什么用的小小纸盒。打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这便是当初他们和苏玉柔签订的协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