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娜的婚礼定在十月十日,取十全十美之意。
在这之前,曹秋实就已接到了苏娜寄来的大红烫金请柬。随后苏娜还特意给他打来电话,说婚礼会在东鲁宾馆举行。她已为他在那里安排了房间,并告诉了他房间号,他在婚礼的前一天入住即可。
曹秋实将苏娜结婚的消息告诉了春华。春华心中在为苏娜高兴的同时,也为秋实失去了这样一个好女孩而深感惋惜。
由于分店开设,春华事务增多,为了方便快捷,上个月她买了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这样一来,出门办事有专车,也与她老板的身份相匹配。
她提议到时可以用轿车送他去省城,但被曹秋实拒绝了。
九日下午,曹秋实登上了开往省城的列车,到达省城的时候,天还没黑。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他租车前往东鲁宾馆,住进了苏娜为他安排好的房间。
明天就是苏娜结婚的大喜日子,她现在肯定很忙,曹秋实住下之后,并没有去打扰她。
省城东南的一栋别墅里,俏丽的苏娜站立窗前,抬眼看着蒙蒙细雨。
结婚前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中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忐忑。
她带着的耳机里,传出了杨钰莹和毛宁合唱的一首情歌——《心雨》。那优美舒缓的旋律,使得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淡淡的伤感。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 , 深深地把你想起。”
杨钰莹甜美的嗓音和毛宁低沉的男声相得益彰,完美演绎了曾经的恋人们成长岁月里的那些伤感与无奈。听着耳机中缠绵伤感的歌声,看着漫天飘洒的蒙蒙细雨,此情此景,令苏娜百感交集。
歌中所描述的情景,与自己又何其相似。秋雨绵如丝,牵起苏娜无尽的思绪。这样秋雨淋沥的夜晚,他来了没有,现在的他,又会在哪里?
一通电话打到东鲁宾馆前台,得知曹秋实已然入住,苏娜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不一会儿,当她耳机里传出“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的时候,她的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无法遏止的冲动:必须要见一见他,在结婚前,现在、立即、马上!
苏娜将原准备明天才会交给他的东西装进了自己手包,然后匆匆下楼,她焦急地对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结婚用品的姑妈说:“姑妈,我有一件急事要办,你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什么事情那么急?现在天黑下雨的,明天办完婚礼再去不行吗?”
姑妈还没说话呢,一同整理结婚用品的妈妈就扭过头来说了一句,意图阻止她的出行。
苏娜坚持道:“不行,明天就晚了。”
“好吧。天黑路滑,你们开车小心点儿。”
见女儿态度坚决,许佳雯也不再劝说,嘱咐了两句之后,扭过头就又忙自己的去了。女大不由娘,她的事情自然由她自己做主好了。
屋外的空气湿润而又清新,细雨轻柔地飘落到脸上,带来阵阵的凉爽。
雨渐渐下得大了,雨滴“噼噼啪啪”打在车窗上,姑妈开着车在风雨之中踽踽前行。
看着那些争先恐后撞击在玻璃上和车身上,最终仍是免不了摔落于地宿命的雨滴,苏娜心生感慨:多情的雨水啊,请你告诉我,到底你是浮云无意的驻泊,还是苍天无语流泪的宣泄?
东鲁宾馆六楼的一个房间内,曹秋实正坐在床上看书。这时,“笃笃笃!”几声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服务员提供服务,眼睛便没有离开书本,只随口说了声:“请进。”
“啪嗒”一声,房门被轻轻打开。但过一阵,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声息。曹秋实有些奇怪,抬头往门口处一看,不由惊讶出声:“咦,苏娜,怎么是你!”
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的苏娜,一如既往的青春靓丽。她两眼清亮,面色微红,也不说话,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曹秋实一下从床上跳下来,趿着拖鞋走上前来,将她让进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看着她关切地问:“苏娜,大晚上的,又下着雨,你怎么来了?”
苏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水。将茶杯放回原处,她才看着他缓缓说道:“曹秋实,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应当的,不用谢。嗯,预祝新娘子……”
曹秋实本想以轻松的方式送出自己真诚的祝福,但话一出口,瞥见苏娜神色一黯,便自觉不妥,改口道:“哦,苏娜,祝你新婚幸福甜蜜,开心快乐。”
苏娜侧过脸去,没有吱声。
她用纤纤素手打开自己随身的包包,从中掏出了一个红色镶着金边的小巧首饰盒。在曹秋实不解目光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地将首饰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镶在戒指上的那颗硕大的钻石,在灯光的映射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轻轻合上盒盖,苏娜将首饰盒递送到曹秋实的手上,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这个,是我送给未来的弟媳的礼物。祝愿你们情比钻石,恩爱美满,幸福甜蜜到永远。”
“谢谢。”
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曹秋实本不想收的,但在苏娜即将结婚的大喜日子里,他不想惹她生气或因此让她觉得难堪。稍作迟疑后,他伸手接过戒指,算是勉强收下了她送的这份大礼。
苏娜此时也不管他怎么想,又自顾从包里拿出一个类似请柬的大十六开的暗红色折页,封面上似乎还印着几个烫金的大字。
她将折页缓缓送到他的眼前,在灯光的照射下,折页暗红色封面上的烫金大字熠熠生辉——“春华秋实”!
看到这四个闪光的大字,曹秋实浑身一震,两眼顿时放出光来。
“这是你写的诗,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为它谱好了曲子,你不会有意见吧?”
苏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曹秋实笑着摇头:“哪能啊,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他双手接过折页,急切地展开一看,上面正是自己在毕业演出时朗诵的那首《春华秋实》。粉红的背景配上金色的隶体字,美感十足。“春华秋实”的歌名下面,写着“曹秋实作词,苏娜作曲”,再下面就是曲谱和歌词了。
“由于未经你的许可,这首歌即便谱好了曲子,也并没有发表。虽然在心里我已经吟唱了它无数遍,但正式演唱却一次也没有过。我想,这或许是我一生中倾注心血最多的一支曲子,我认为它是最美的,没有之一。”
看他点头不语,苏娜又缓缓说道:“今天,我要在你的面前,第一次演唱这首歌给你听。我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希望在你和春华姐的婚礼上,我能有幸现场演唱这首歌。”
话未说完,苏娜早已泫然欲泣。
曹秋实看着他,心下歉然,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保证:“嗯,一定,一定的。”
苏娜整理了一下衣衫,神情庄重地站起身来,她那略微沙哑却又曼妙的嗓音,宛如夜莺一般,开始低吟浅唱:
春华秋实,自然之理;春华秋实,周而复始。
春华秋实,一生一世;春华秋实,爱心永系。
春华秋实,笑傲风雨;春华秋实,收获美丽。
春华秋实,爱之传递;春华秋实,生生不息!
……
你是生的开端,你是爱的结蒂。
你是春的使者,你是秋的恩赐。
你使春天增添色彩,你让秋天收获美丽。
春是你华丽多彩的外衣,秋是你丰满诱人的胴体。
你的魅力无可抵挡,你的美丽无与伦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