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毕竟年轻,身体素质就是好,昨晚和清晨折腾得那么难受,喝完药,睡了一觉,辜安又恢复了活力。
她调整了一下校服,走向厨房,看着正在做饭的过燕云,“我醒啦,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过燕云举着锅铲的手顿了顿,头也不回,“不用。”
辜安也不勉强,靠在门框上,默默地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踏实和放松的感觉。
之前看他下厨做饭,只觉得贤惠体贴、秀色可餐,如今却从中体会到了另一番滋味。
这一幕,让人安心又平和,那么耐看,仿佛往后再看几十年,都不会腻似的。
想到这,辜安有点愣神,她怎么都考虑得那么远了?
“吃饭。”过燕云端着菜出来,看她神游太空、心不在焉,语气愈发冷硬。
“哦!好!”
辜安乖乖坐在他对面,她是真饿了,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决定吃完再说。
她都好久没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了,香得舌头都快吞下去。
最后小口喝着番茄蛋汤,她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此时的气氛就很温馨,适合坦白心迹。
辜安放下碗,刚要说话,却差点被过燕云的一句话给噎住,“吃完饭,你就走吧,衣服用完,扔了就行。”
和谐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辜安不免有点气馁,恳求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看他不置可否的疏远神情,辜安急了,“我有话想说,你让我跟你聊完嘛,之后,你要是还想让我走,我肯定麻溜地离开!”
过燕云的睫毛上下动了动,终于正眼看向她,“说吧。”
辜安面露喜色,立刻正襟危坐,“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昨天才知道,原来之前我对你有那么多误会,无意间伤害了你好多次,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然后,这一次我们闹别扭,主要是因为,ary她找我宣战,说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嫁给你,还威胁我退出,不然就会打击报复我们,然后又列举了很多她跟你在一起的优势,包括出资帮你们度过难关——”
过燕云冷哼了一声,“闹别扭?呵,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把我丢给了别的女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随时可以舍弃的累赘,对吧?”
就像小时候,他的母亲刚刚撒手人寰,名义上的生父就嫌烫手似的,把他丢回了老家,转身就入赘再婚了。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没人要的皮球,被那边的亲戚们踢来踢去,受尽了冷脸,最后,还是外婆过来把他接走,日子才好了一点。
“当然不是!”辜安急切解释道,“我那时候气疯了,觉得你居然相信她,不信我,还误会我劈腿,我就口不择言了……”
过燕云胸口郁结,腾地站了起来,高大身影往前微倾,像一座随时都可能崩塌的大山,“说完了?”
“啊?差不多吧……”辜安被这种威压震慑,一时脑子短了路。
“好,我听完了,要去午休,你自己下山回去吧。”
说着,他大步往另一个卧室走去,泄愤似的用力关上了门。
辜安的一腔热情,也随着那扇门的关闭,慢慢泄气、枯萎。
怎么办,他油盐不进,哄不动呀。
辜安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
她决定先把碗洗了。
再把桌子、灶台擦了。
又找出了拖把,把地也拖了一遍。
下午三点,过燕云还没起来。
辜安眼珠滴溜溜一转,掏出手机查了查回家的火车票、大巴票,发现今天最晚的一班是下午五点的。
她立刻跑回了沙发上,盖好被子躺了上去——苟到五点钟,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又多赖一个晚上啦。
她只睡了半个多小时,就醒了,听见过燕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动静,就是不睁眼,假装睡得很死。
直到实在憋不住了,想上厕所,她才装作悠悠转醒。
好在现在,已经撑到了下午四点五十。
辜安从洗手间出来,看似发愁地说道,“哎呀,火车票、大巴都卖完了呢……看样子,只能在你这里再借宿一晚了,可以吗?”
过燕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可以,我看到山脚下你停的车了,趁天没黑,走吧。”
辜安一噎,突然梗着脖子说,“不行,我还没拿到驾照呢,不能单独上路!”
过燕云的眼角狠狠抽了抽,实在没忍住,高声斥责道,“没驾照,你还开了一晚上的车?!辜安,你不要命了?!”
辜安缩了缩脖子,骂就骂吧,骂是爱,说明他还担心她。
她讪笑一下,扯了个谎,“我有在学车啦,只是还没拿到证而已,不过……没有驾照好像不能上高速哦,万一被交警逮着就不好了,嘿嘿,所以,你就再收留我一晚呗?求求啦?”
过燕云深呼吸了两下,瞥了她一眼,然后认命似的转身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吃完一碗面条,趁他收拾洗碗的时候,辜安快速洗漱了一番,然后两只手背在身后,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去,“那个,好像你这里,就一个卧室能睡觉呀,嗯……要不,晚上我还是睡沙发吧?”
“你进去睡。”过燕云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辜安还来不及高兴,就看他从卧室里抱着被子、枕头,直接往大门口走去,“我去隔壁邻居家住一晚。”
辜安慌了,急忙冲过去拦腰抱住他,不顾他身形一僵,闭着眼大喊起来,“我不准你走!你至于躲我躲成这样嘛,还要分房睡,你想都别想!”
过燕云压抑着内心的波动,沉声道,“放开。”
“我不!”辜安活了三十几年,从没像今天这么低声下气地示弱求过人,可惜却完全没起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又羞又急,眼泪也夺眶而出,“你明明说过,如果我骗了你,给你讲清楚的话,你就会原谅我的!你骗人!”
“我骗人?”过燕云就快要克制不住内心那团火焰,胸口急剧起伏,“辜安,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也不要打一巴掌、再给颗糖,然后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行吗?你想要找刺激,或者要解决生理需求,就另找别人吧,别再来折磨我了——”
“不——”辜安浑身颤栗,心像被撕碎又踩进了泥里,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我错了,是我骗了你,明明又一次喜欢上你,却像一个懦夫一样畏首畏尾,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把你推给了所谓更适合你的女人……”
感受到他开始挣扎,辜安拼尽全力抱住他的腰,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是我男朋友,更不该为了气你,请许医生来家里做客,让你误会更深,不止把我拉黑,还跑到国外去了!”
“可你也知道,如果仅仅是满足生理需求,我根本不用找什么男人,自己就能解决啊!我这辈子,只跟你好过,也只想跟你好,因为全世界的男人,我只看中了你一个呀!”
过燕云一把扔掉了碍事的被子、枕头,双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掰开,好让自己转过身来。
在她以为他还是不愿原谅她,甚至强硬不要她抱、哭得更伤心的时候,他两手紧紧捏住她的双肩,直直盯进她的眼里,双眸云谲波诡、肆意翻腾,“你再说一遍?”
“啊?”辜安泪眼朦胧。
他还是不信吗?她感觉心如死灰,未来一片迷茫。
过燕云一字一句,似乎咬牙切齿,“你说,又一次,喜欢上我了?”
辜安懵了两秒,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是从没有过的清醒。
她立刻疯狂点头,“嗯!没错!我忘了告诉你,高中那阵子,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但我以为,你纵由好哥们给我写情书表白,是想撮合我们……我觉得自己是单相思,一气之下,才跟你们断了来往……我——”
余下的话语,全都被他堵在了喉咙里。
他近乎泄愤地撕咬着她,她愣了一下,也毫不示弱地回敬过去。
他们像两只孤独的困兽,不确定应该如何面对失而复得的挚爱,只好把心里的委屈、憋闷、担忧、愤慨、困惑,全部化成火热激烈的亲吻,勾缠着、霸占着、厮磨着,恨不得把对方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他的动作才放缓了下来,松开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跟她额头相抵,漆黑瞳仁像两粒被泉水冲洗过的水晶石,闪着让人心痒的亮光,声音暗哑,“你喜欢我。”
虽是一句肯定句,听在辜安耳里,却像是在寻求安慰。
辜安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再次吻了吻了他润泽的嘴唇,“嗯,我喜欢你,可能,比我意识到的还要早,还要多。”
“所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呀?你原谅我,以后我们好好处,行吗?”
过燕云笑了,他身上的枷锁像一下子裂开似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也消融不见,手臂用力,把她的腰一寸寸锁紧,贴近自己,开口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好,我原谅你了。”
辜安笑得合不拢嘴,把头埋在他胸前,“谢谢,过儿,你真的太好了!遇见你,上辈子我一定是攒了好多运气!”
过燕云吻了吻她的发顶,嗓音有些沙哑,“谁让我喜欢你呢?不,我爱你,从前、现在,比你意识到的还要久,还要深。”
辜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他耀眼得仿佛一颗因她而点亮的星星。
她心中潮水汹涌,似乎快要漫出,只觉得喉咙发干,胸腔发痒。
她忽然开口,“我想要你,现在。”
对视的眼神激发出火花四溅,下一秒,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她,双手托住她的大腿。
她配合地一跃而起,腿盘在他腰间,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低头肆虐地回吻。
默契地跌坐在沙发上,她伸手抵在他胸前,挡着他压来的动作,眼里烧着幽火,呵气如兰,“这次,你坐着,我来。”
过燕云喉结滚动,在她翻身坐上他大腿时,有些懊恼,“我这里没有——”
“我带了。”
辜安从茶几上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
过燕云忍俊不禁地展颜一笑,“你这是有备而来啊,就那么确定,这次我们会和好么?”
辜安哼了一声,攀着他骤然紧绷的肩膀重新坐下去,“我可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一次不成,我就一直追,直你松口为止!”
他掐着她的纤腰,似在叹息,“追到你,我用了十年,你追我,一天就够了。”
她心生涟漪,俯身咬了咬他不住滑动的喉结,“乖,现在,专心一点。”
窗外,急风骤雨,暴雨如注。
窗内,和风荡漾,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