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究？”姜黄冷哼一声，“学究是迂腐的代名词，虽然听上去对那些涉世未深的有些吸引力。”

“嗯，”龙海有些眼神躲闪，“那姜队，你看第三个中年男人的特征还要写点什么？”

“也不用写什么了，”姜黄把烟头按灭在窗台上，“不会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因为他本身需要做的事情属于敲敲边鼓——”

姜队长说着突然转过头，“你没有发现吗？”

“什么？”矮胖子有些迷惑，被问得突如其来。

姜黄指着两张桌子上厚厚一摞卷宗，“那些自杀的，年轻人的多还是年纪大一些的多？”

“二十到三十岁，”龙海飞快回忆了一下，“九个案子里占了八个，只有一个好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离异。”

“所以——”姜黄省略了后半句。

龙海下意识补充了一句，“瘦肉和小花才是主演，中年大叔只是配角。”

“虽然是配角，”姜黄把视线投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偶尔也会客串下男二号，不过不用像主角那么挑演员，只要中规中矩做一些本色演出就好了。”

“你说得对，”龙海由衷点了下头，“没有太大的特征就是最大的特征，可是，队长，怎么区分出来呢？”

“区分？”姜黄反问道，“为什么要区分，挖出萝卜带出泥，我们的目标是两个主演，有主演还怕找不到配角？”

“万一，”龙海也随着姜黄的目光往窗外望去，“主演跑了，配角又怎么找呢？”

“编剧，”姜黄朝白板努了下嘴，“去吧，你说的最后一个。”

矮胖子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原六组组长喊自己做什么，几步走到白板前拿起水笔，“团队最后一个成员，老狐狸！”说着在白板上干脆写下“fox”单词。

“老狐狸？”姜黄不置可否，“怎么想起这个绰号。”

“等等等等，”龙海突然擦掉刚刚写的“中年男人”，咬着笔帽想了下说道，“韩语里‘大叔’有暖男的意思，我改一下，‘欧巴’怎么样？西装革履的有钱魅力大叔。”

“随便吧，”姜黄扫了一眼白板，四个毫不相搭的名词，任谁见到都会觉得有些奇怪。

“那就改成‘欧巴’，对了，老大，”矮胖子没头没脑换了称呼，“你说这个中年男人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棒子国的？”

姜黄不说话，拿冷漠的眼神盯着有些放飞自我的家伙，只是一声“老大”有些瞬间的恍惚。

“噢噢噢，”龙海立刻收敛了些，“老狐狸……还是编剧？”

“按你说的吧，”姜黄双臂抱胸，“快一点，时间晚了。”

矮胖子抽出手机瞄了一眼，晚上8点37分，“那……那还是编剧吧，”说着把英语单词划掉，写下‘编剧’两个字，又把‘欧巴’划掉，写下“配角”。

姜黄默默看着没说什么。

“编剧，”龙海盯着白板上的字迹，考虑了几秒说道，“比起中年男配角，年龄至少再翻个十到二十岁，应该是知天命之上，人情世故几乎可以成精那种，负责攥写剧本……额……剧本……”

“你不用按我随便想出来词往下编，”姜黄回到桌子前，端起茶杯，“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好！”矮胖子神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我来说！”

“黑客帝国里有一个印象深刻的‘架构师’，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形象，看着非常睿智，像是把整个人生活通透了似的。”

“架构师主要负责架设想象中的场景，不是那种单单的风景，场景里有人、有事件、有发生、有结束、而且是看似毫无逻辑关联，但却因为架设而产生了各种因果。”

“这种因果同样也不是1+1=2那么简单直接，而是比如说有森林，有木屋，有外婆、有狼、有猎人、有小女孩，熟知的是小红帽故事，但只要经过架构师的架构，可能完全是另外一种结果。”

“你想说什么？”姜黄有些微微皱眉。

龙海马上说道，“我想说，猎人是偷猎者，想找一条漂亮的狼皮拿到集市上去卖，听说森林深处出现了一只成年的大灰狼，毛色油光水滑，市集上的买主一定愿意出大价钱。”

“于是猎人背着枪进了森林，发现一座小木屋，里边住着一个小女孩，喜欢戴一顶红帽子，见到小红帽的一刻，猎人忽然觉得打猎也没那么重要，毕竟猎人是男人，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小红帽被外婆抚养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同类的雄性动物，荷尔蒙不自觉地分泌，毕竟十六岁也是性成熟的年龄，两人完事后，猎人要带小红帽离开，见识下森林外的世界，再娶小红帽为妻。”

“小红帽非常愿意，不过要等外婆回来说一声，猎人也没反对，刚做了事躺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呼呼大睡起来。”

“午夜，外婆从外边回来，见到小木屋里穿着随意的猎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把小红帽关在地下室，返回卧室杀了猎人，并且发出哨声，叫来自己的‘老朋友’大灰狼。”

“大灰狼很乐意吃掉一只新鲜的灵长类，并且穿上猎人的衣服背起猎人的枪，最后不忘砍下猎人的脑袋，回到自己的狼群耀武扬威，宣称自己解决了一个不开眼的猎人！”

“怎么样？”矮胖子压抑着兴奋一口气说完，“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团队第四人，一个老头，对人世间的百态都了如指掌，阴谋、诡计、盘算、算计在他眼里都如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就是这样的场景架构师，完全能颠覆黑白，颠倒是非，那些乳臭未干，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在想什么，甚至一个眼神都能非常清楚，由他来架构一场结束生命的死亡简直太简单不过。”

矮胖子说完拿期待的眼神望着姜黄，又补充一句，“老大是不是觉得很酷？”

“第一，”姜队面无表情说道，“不要叫我老大，第二，你说的这个荒诞乖张的改编故事，在我来看不过真的是浪费我的时间，简简单单两个字‘编剧’不就全都说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