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明走过来，“楚小姐，少爷让您顶楼，他有礼物要送给你。”

楚佩宁心情十分激动，并未注意他的话。

听着久违的乐府之音，径直往上走去。

可惜的是，那曲子已经奏完。

楚佩宁只能根据记忆中的位置，过去一探究竟。

别墅面积大，住的人却不多，顶楼平时也没什么人上来。

她并未注意过这里的构造，上来才发现这里是打通的，没有墙壁和门的阻隔，一眼望去好像没有尽头。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里竟然存放着诸多乐器，中西皆有。

有不少染上了历史的尘埃，其余的都是造价昂贵之器。

司楠端详着一把小提琴，注意到来人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下，跟她打招呼。

“楚佩宁同学来了啊。”

楚佩宁并未理他，而是看着他刚才放下的那把小提琴，隐隐能看到琴身的刻纹。

上面刻着的，是将近三百年前，欧罗巴一位王子的名讳。

她曾经参加过那个国家的音乐舞会，当时王子十分骄傲地拿起他的小提琴，向她展示着。

他介绍地十分详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楚佩宁还是能一眼认出。

司楠注意到她的视线，模样自豪：“这是我前两年偶然得到的，后来经过鉴定才知是多伊尔王子的小提琴，来到海城之后几乎没有时间保养，就抽空送到了阿珵这边。”

他微微偏头，一览这里的摆设陈列。

“他佣人多，又保存着这么多乐器，我交给他也放心。”

司楠长着一张混血的脸，根据他的日常习惯和说话方式，楚佩宁猜的出来他是威格尔人，能找到这把小提琴也不奇怪。

只是……

她环顾着这里的诸多乐器，很是不理解：“他还有这种爱好？”

“爱好？”司楠一双月牙笑眼弯起，在那把小提琴的衬托下，愈发像是一位贵族，“他收集这些东西可不是因为爱好，准确来讲，应该说是执着。”

“执着？”

司楠点头，给她指了指楼层的尽头。

“他就在那个屏风后面，你自己去问吧。”

那个位置，正好与刚才的乐府之音吻合。

楚佩宁狐疑地向那边走去，不过两步路便转头质问司楠：“你怎么不在那边？”

适才的乐府之音远不能与三百年前相比，属于中等水平，距离远近会对效果产生显着差异。

“我没必要。”

说完，继续看他的小提琴。

楚佩宁瞥了瞥，往那边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可以闻到里面传来淡淡的香味，不像西方香水那样热情浓烈，是古代香道的清新淡雅。

屏风一侧的香炉香烟袅袅，巨大的玻璃窗大片阳光洒下，光影与烟雾融合，在淡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显出淡淡的紫，像是空中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糖丝。

风吹动的那一刻，随着气流改变而摆动，好像被赋予了生命。

流光溢彩，瑰丽夺目。

让人情不自禁想到那句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

莫沛珵就端坐在那儿，阖上双眼。

紫烟向一边倾泻，翩跹而落在男人矜冷的眉目上，在纤长的睫毛上绵延着。

楚佩宁难得地怔了一下。

总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却又想不起是谁。

莫沛珵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张七弦古琴，正对着的是位优雅高贵的妇女。

她保养得极好，与二十多岁的女子无异，真实年龄却已将近五十。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温婉动人，好似是古画中走出的美人。

纪清芷端着小巧的白玉茶杯品茗，轻呷一口，香味在口齿间蔓延，并没有立刻注意到女孩的出现。

意识到有人过来，她忙抬头看去。

这一眼，便看呆了。

两秒之后，她回过神来，十分温柔：“你就是宁宁吧，来之前阿珵就夸你长得极美，如今一见，果真如此，皮骨如此标准，要我说比那昭君玉环还要胜上几分。”

她的笑容太过亲昵，让楚佩宁忍不住想要靠近。

“姐姐过奖了。”

纪清芷笑声轻愉，声音软软地跟她纠正：“我比你大了将近三十岁，可不是什么姐姐。”

“叫姐姐不是因为年龄，是因为心态。”

纪清芷被她逗乐了，看向旁边的莫沛珵。

“这个小姑娘我很喜欢，你从哪儿发现了这样一个宝儿？”

莫沛珵缓缓睁眼，浅灰色的瞳掠过一丝流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楚佩宁竟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一瞬的改变，极其微弱。

再去细究时，已觉察不到差异。

莫沛珵浅笑，抬头望着楚佩宁。

“是啊，我也觉得捡到了一个很大的宝儿。”

他眉眼极其温柔，含着笑意，瞳孔深幽，很容易惹人深陷。

纪清芷纤手一抬，指着对面。

“坐下吧，阿珵特地请我过来，为你演奏一首曲子。”

凝视着面前的那把七弦古琴，楚佩宁瞥了眼准备弹奏的纪清芷，乌黑圆亮的眸闪过一丝意外。

眼前之人，竟真的是乐府传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莫沛珵跟她关系竟这般熟稔。

楚佩宁闭上双眸，听了两个音，她就知道这曲子是做安魂之用的。

大脑深处被这段旋律滋养着，慢慢向外扩张，一点一点地补足着她魂魄的欠缺。

这就是乐府之音。

五种音调巧妙组合，形成风格、意义不同的乐曲，运用在修、育、疗、眠、战等方面。

即修炼、教育、治疗、催眠和战争。

听上去很匪夷所思，在古代却是真实存在的。

最让楚佩宁惊讶的，就是距今一千四百年前的那场战争。

士兵陷入苦战，眼看着敌人就要攻城而入，皇帝忙派出乐府中人，在城墙上演奏一曲《破阵乐》。

曲罢，城下士兵无一幸免，不论敌友。

楚佩宁曾看过他们的尸体，耳膜贯穿，严重者甚至是七窍流血而死。

自此，她对乐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发现，琴弦振动的同时从在玉指之下婉转而出的气流，能够帮助武者巩固和扩展内力，亦能被吸收补充体内亏欠。

同时，对弹奏者的要求也十分高。

在古代，万人之中才能找到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