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全本免费阅读
胡由见贺重玉胸有成竹地画出了疑犯的画像,本就忐忑,现下一听说还有证物,当即慌了神。
他此时心中后悔不已,谁能料到,他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做了世子爷吩咐的事,虽说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居然让皇帝都派了钦使来荣州彻查。
他暗骂,大雍哪处没有御命敕造的亭台庙宇、楼阁轩榭?怎么偏偏白云阁戳进了陛下的眼珠子里,早知如此,他就是被世子打死也不敢贸然做出这种事啊!
是的,白云阁倒塌不是天灾,实是人祸,幕后黑手就是顺王世子赵策。当然,主意是他出的,下手的人却是他的亲随胡由。
胡由心神俱震,两耳轰鸣,已经发觉不出厅中众人又说了些什么,感觉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摇摇晃晃。
赵策提起一口气,强作镇定,发问道:“或许只是此人无意路过呢?”
“无意路过?路过了白云阁的梁下?又恰好遗落了身上的物什?”
贺重玉讥诮冷声,“恐怕是行阴谋诡计的时候手脚不利,落了东西也未可知……”
“贼子干出这种犯上的事,心中慌乱,一时难以察觉随身物件丢失也很正常。”史参军恰好插了一句话。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www.laoyaoxs.org 老幺小说网
迎面飞来一个布袋,正好打断了赵策的话,他下意识抬手一接,捏着布袋感觉里面似乎是装了一些什么东西的残渣。
“世子不是要铁证么,这也是铁证。”贺重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策,“从白云阁的断梁锯下来的木料,世子好好看看罢!”
赵策却并没有打开布袋,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贺重玉。
“世子,是这样,卑职昨日便和贺娘子探查了白云阁的废墟,贺娘子心细如发,她察觉出白云阁的倒塌最大的原因是主梁断裂,经我们多方查证,发现致使主梁断裂的正是腐沉胶!”
史参军近前,“请世子打开这布袋,您闻闻这些木料,就能闻出一缕淡香,这正是腐沉胶独有的异香。”
赵策心想,这还用得着你说?这腐沉胶就是从顺王府的库房拿出去的。
他脸色发滞,硬声道:“如此关键的证据,刺史还不好好看护起来,就这么大喇喇拿出来?”
邓刺史微微一笑:“世子多虑了,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另外的早已命人严加看管,至于这布袋里的……左右这里没有外人,看一看不妨事。”
赵策现在觉得,姓邓的老家伙肯定是和贺重玉串通好了,做出这局逼他自爆……呵,他怎么可能承认,就算明日朝廷钦使亲自上门,又能把他怎么样,他可是赵氏皇族宗亲!天子素来倚重顺王府,他有什么好怕的!
赵策怒气冲冲地回府,绛色衣袍甩起股股风声。即使此前多番暗示自己身份贵重,就算真相大白也不会如何,但他仍然心中打鼓,在花厅里走来走去,时而握拳,时而提气,一凝神看见胡由正和鹌鹑似的缩在门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用的东西!你怎么能蠢成这样!”
绿釉盏、紫花碟、琉璃灯罩、青玉樽……甭管大小轻重,赵策手边够得着什么便拿什么,劈头盖脸地砸向胡由。
胡由硬生生挨了一通乱砸,瓷片割破了下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血,也不敢叫疼,更不敢躲。
赵策仍不死心,追问道:“确实是腰牌?你的腰牌呢?快拿出来!”
先前在府衙,胡由已经摸过了腰侧,那里空空如也,当时冷汗就浸湿了内衫,出府衙后见世子阴云密布,也不敢发声,把自个儿身上摸了好几通,一无所获。
“兴许是我落在房里了!”胡由慌乱之下突然福至心灵般想到。
“那还不去找!”赵策瞪他,厉声喝道。
等胡由近乎屁滚尿流地爬回花厅,赵策便知事情已经朝最坏的那步发展了。
“王府腰牌真在贺重玉手上?她莫不是故意诳我们?”
但胡由给不出世子想要的答案。他是府中亲随,总要替世子做事,腰牌整日不离身。但那晚,他隐约记得是把腰牌卸了的,可也疑虑,毕竟这两日他老实蹲在府里,没有用到腰牌的时候。
胡由那时刚办完一件“大事”,正是得低调做人的时候,今日也是赵策听说贺重玉有重要消息要向刺史禀告,才带他去了府衙。
腰牌现今确实丢失无疑,是那晚遗失的么?他越凝神细想,记忆却越来越模糊。
胡由缩着肌肉虬结的身子,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连喘气也不敢大声。
赵策再次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怎么能蠢成这样!干这种事还戴着腰牌,是生怕别人找不到你么!”
胡由面色苍白,一身冷汗,整个人仿佛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知道自己必须把腰牌找回来,才有一线生机,否则明日钦使一到,人证物证俱全,他必死无疑。莫说他是顺王府亲随,即使钦使顺藤摸瓜查到王府,府里两个主子谁也不会认,结果就是胡由鬼迷心窍,故意惹下这滔天祸事,没准当天就“畏罪自尽”了。
“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王爷?”胡由惴惴不安。
“你敢!我爹现在重病缠身,御医都说他得静养,这点小事,不用打扰他。”
顺王年初就不能起身了,洛京的天子听闻,立即差使了两个宫中御医,这两个御医已经在顺王府呆了几个月,估计除非顺王病愈,或者病逝,否则他们二人是这辈子也回不了洛京。
而赵策心高气傲脾气坏,动辄便拿鞭子抽人,即使顺王病情反反复复,他却一直对这两个御医礼遇有加,御医说需要什么就给什么,平时更是老老实实称呼“医官先生”。看得胡由都腹诽道,世上还有能治住你的人……
赵策紧紧盯着胡由:“你知道的,今夜是你最后的机会,去罢!”
这个夜晚估计只有普通百姓才能安睡,从顺王府到刺史府,估计没人能睡得着。
花厅的烛火亮到了后半夜,铜樽里堆满了红蜡,夜风从门窗的虚缝渗进来,赵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猛然惊醒,才发现刚刚犯困,眼皮一黏上就没睁开。他揉了揉眉心,一夜未安眠,眼下漫上一层青灰,眼球上像蛛网似的红丝蔓延。
不祥的叫门声响彻顺王府上空,下仆回禀,是府衙官吏。
来人是赵世子的老熟人,史参军,他摆着张笑脸,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抬手道:“请世子和我们走一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