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可以肯定你不是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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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原来是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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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本回含有大量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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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9点30分,东京咒术高专,薨星宫正殿】

站在造型古朴的建筑入口时,你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但那预感一瞬即逝,被更多矛盾的幻觉冲散了:恐怖的灾难是将要发生、已经发生,还是从未发生?玄妙的指示自相混淆,你不由停下脚步,神色踟蹰。

夜蛾正道为你推开沉重的木质门扉,此时问道:“怎么了?”

“我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一些糟糕的预感,好像是无法独自处理的情况。”你如实说,“但是过于模糊了,不能当作行动的参考。”

夜蛾皱起眉头。

“需要增援吗?”

“如果成功联系上九十九前辈,或者忧太提前完成任务回来的话,可以请他们之一来增援我。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有效的安排。”

但“预知”这样的能力,在旁人眼里可能被夸大了。夜蛾表情凝重,好像有些不安,你想了想。

“很早以前我有过同样的感觉哦,关于这所学校。”

“啊?”

“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大家说服我留下的时候。有一会儿好像觉得,我会在这里失去一切。”

“……”

“但事实是我在这里得到了一切。”你继续说,对夜蛾眨一下眼睛,“所以不用担心,校长,这件事也一定会顺利解决的。”

如果夜蛾对你关于命运的个性化解读有什么感触,他也没有表达出来。他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臂指出幽暗大厅里延伸向下的阶梯。

“天元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外界了。”他说,“进入学校之后,本身已经在结界之中,所以你不会遇到更多的阻碍。但是不排除会遇到其它保护措施。十一年前,由于外人进入,在薨星宫内部发生了流血和死亡的事件。据说天元大人对此感到不悦。”

你想起五条悟和你提起过的故事。

“是那一次同化星浆体失败的事件吗?”

“同化没有失败。”

“咦?”

“我得到的信息是,找到了另一位星浆体并成功同化,因此不用继续寻找。后来的工作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应该是这样吧。”

所以,在一位无辜的少女牺牲梦想和生命之后,所有事都毫无变化地继续前进了。从大局上说应该是件好事,但这个情报让你感觉更加沉重。

你说:“我进去了。”

夜蛾点点头。他没有像其他的辅助人员一样,说一些郑重的祝福的习语,只是伸手在你肩头拍了一下。

***

薨星宫是一座倒置的宫殿,深入地底的部分比暴露在外面的部分更加庞大。木质阶梯向不可知的幽暗中不断下行,路过一圈圈寂寥的回廊,最后进入一个空旷的大厅。一株参天的古木穿透这地下空间,像一只经脉虬结的臂膀伸向不可见的高处。

虽然处在地表之下,装饰却像一个户外的庭院,像模像样地布置着山水。地面上铺着洁净的白沙,安置着造型别致的石灯笼和苔藓。一般来说,设置枯山水的庭院里并不会有真实的流水,但这白沙中央有一方水潭,反射着一线天光,从看不见的高处照射下来。

有一个身着白袍的人。在巨木的比例映衬之下显得非常渺小,面对着树根,端坐在地面上。

你走下最后一级阶梯,进入庭院。双脚踏在冰凉的飞石上时,感到一种无形的触动。仿佛一层轻柔的薄纱拂过你的面颊,这座宫殿的主人和你打了个招呼。

“天元大人。”你说道,“我是特级咒术师远山觉,咒术协会派遣我来执行您的护卫工作。”

好像应该用一些更严肃的用语的,但是这么安静的场合让人有点紧张,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你边走考虑着措辞。

“协会应该已经向您禀告了目前的情况,因为冲突的可能性很高,学校里的其他人会前往更安全的庇护所。所以今天我会是这里唯一的……”

你再次感到面颊被轻轻碰了一下,仿佛一种委婉的劝阻。

“不要再过来了”,好像是这样的意思。

好像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呢。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被看作“神”的存在是不是太过不敬。你顺从地停住脚步,站在水潭边上。空间里感受不到别的生物的气息,甚至难以评估天元本身的咒力波动。你好奇地观察对方。树下的人影没有动作,反倒是一旁的水面上闪过一道微光,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这是……”

是一汪幽深的池水,白石的边缘像普通造景一样种植着小叶莲花,游动着彩色鲤鱼,但水体中心如镜面一样平静,大大小小的光点在水面上浮动,互相勾连出幻影,仿佛一张细密的网络,又像一副神秘的星图。

你辨认着那些光点的形状。

“这是结界吗?”

“很敏锐呢。”一个有些飘渺的声音,像男声,又像女声,轻柔地在庭院里荡开,“在这里可以观测全国所有结界的运作状态。”

定睛看去,闪烁的光点下面隐现出一张模糊的地图,每一个光圈代表着一个被保护着的城镇,重叠着覆盖了整个国家。

是这些结界在长期抵御外来的诅咒,保护人类的生活,也让咒术师的工作变得更加容易。

你有些敬畏地又观察了一会儿。

“维持这么多结界的力量,都是天元大人独自提供的吗?”

一阵涟漪拂过斑斓的水面,波光荡漾,好像这网络的主人在另一头微笑了。

“你觉得呢?”

“不太可能吧。”你诚实地说,“我认识咒力量非常强大的人,我不觉得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以纯粹数值来计算,五条悟这样的术师可以毁灭整个国家。乙骨忧太更是被评价为“咒力接近无限”。就算如此,要把他们当作能源,来稳定地点亮几百上千年的光谱,怎么想也还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

就算理论上的力量可以达到要求,精神上也无法支持吧。人类总会厌倦,总会松懈,总会想要放弃……天元被当作“神”来看待,难道是因为她能做到那样的事情吗?

“并不可以。”那飘渺的声音回答,好像看穿了你没有说出来的想法,“跨越整个国家,覆盖所有人类定居点的结界……凭借‘天元’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办到的。”

***

“千年前的世界,人类无比脆弱。”天元说道,空间中回荡的声音仍然飘忽而冷淡,仿佛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庇护所稀少又容易被攻破,强大的诅咒在荒野上尽情地吃人。”

“为了保障人类的繁衍,此身想要构筑一个能长期稳定的结界。结界之内是相对安全的空间,把已有的强大诅咒排除在外。这样,术师们只需要定期祓除结界内部新生的诅咒,就可以长治久安……然而,光靠此身具有的力量,无法做到。”

“这具肉身所具有的术式,叫做‘全知’,可以获得在世所有术师的情报。有藉于此,加上高深的结界技法,便可以把其它咒术师的咒力进行连结,一并导入结界之中,共同应对外敌。起初,加入结界的要求会逐一获得咒术师的许可。随着岁月久远,结界越来越强大,形成完善的网络和巨大的引力。所有在世的术士,一到咒力显现的时刻,都将被自动识别并纳入其中。万众如棋,尽归罗网。这棋盘居中之人,便称为‘天元’。”

“就是说,所有咒术师都为如今的结界贡献了一部分力量吗?”你想了想,“但是我好像从没有感到自己在为结界供能。”

“如果参与其中的术师产生‘被剥夺’的感觉,结界会引发争议,当然也就无法长期运作下去。”天元耐心地回答,“因此吸收的是最不引人注目但相当充裕的那一部分:日常活动中外溢的咒力。”

“咦?”

“远山小姐,咒术师身上并不会产生咒灵。这一点你知道吗?”

“是听说过这样的事。”

“那咒灵是怎样产生的呢?”

忽然像是在上理论课,你回想了一下。

“所有人类身上都携带或多或少的咒力,当这些咒力因为强烈的感情变化而向外流溢、淤积在身体外部时,就逐渐形成咒灵。”

“咒术师身上天然拥有更多的咒力,却没有形成咒灵,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体质的不同?”

水池边缘的莲叶微微晃动,好像有人在轻声发笑。

“咒术师和普通人一样,会感到痛苦、嫉妒、憎恨、恐惧……在这一点上,最强大的咒术师与最无力的普通人类,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然而……”

“天元的结界把所有咒术师纳入统一的网络,源源不断地汲取他们身上溢出的咒力。所以,咒术师在表现上成为更‘干净’的群体。虽然如此,生前不会催生咒灵,死后却有可能彻底变成诅咒。这正是死后的咒术师已经从‘全知’构建的网络中断裂,不再为结界供能的缘故。”

“……”

“曾经有一位有趣的咒术师和我交谈,怀着这样的观念:如果全人类都变成咒术师,就不会诞生诅咒。”天元说道,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叹惋,“很有野心的想法,可惜她猜错了现象的起因。千年来的咒术师们不产生咒灵,正是因为那些溢出的力量被用以抵御诅咒。至于诅咒本身,恐怕会和人类一起,在这肮脏的世界上互相纠缠到最后一刻吧。”

***

你说:“噢。”

天元透露给你的应该算是某种隐秘,但也算不上动摇世界观的知识。或许有人会对天元擅自利用咒术师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是既然所有人类都是受益者,你对此也没有意见。这番对话倒让你想起了另一件事。

“谢谢您解释这些。”你说道,“有另外一个我很关心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从您这里得到解答。”

“哦?是什么呢?”

现在,那回荡在空间里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谐谑了。好像对方把你当作一个小朋友在说话,你却过于拘谨。你觉得有点惊奇,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说,”你回想与神宫寺郁江的对话,“二十年前,五条家、还有一个姓神宫寺的家族,在薨星宫举行了一场仪式。对于仪式的结局,有人说成功了,也有人说失败了。但是在场的人都不记得……既然有‘全知’的能力,天元大人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吗?”

“不记得。”

你睁大了眼睛:“‘不记得’,意思是……”

“是的,那件事曾在这里发生。”天元继续回答,“和所有并非神宫寺族裔的咒术师一样,此身无法抵抗时间的冲刷,遗忘同样会降临。但与此同时,曾经发生的事实被‘全知’记录在咒力的网络里。只要有足够的提示,参与者就能找到机会回顾。这正是五条家族选择这里作为仪式场地的原因。”

你站在水潭边,望着背对着你的人影,树杈间落下的一束光芒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白袍拂动时带起的皱痕。

“如果有那样的记录,我可以看吗?”

“你想看到什么呢?”回答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怜悯,轻轻落在水面上,“远山小姐,那样的事情在每个时代都会反复地重演,不过是一些过时的剧目罢了。”

是这样吗?是关于恐惧和贪婪,背弃和遗忘的过时戏剧。你感到一阵惆怅,混杂着淡淡的寒意。你在水潭边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望着池水深处的点点星芒。

“如果天元大人同情我的话,那时候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这里进行仪式呢?”过了一会儿,你又问道,“您可以利用星浆体重生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时之心’帮忙做到的吗?”

“因为她也对那样的事情感到厌倦了吧。毕竟,困在这里一点也不有趣。”天元回答。

这句话听起来莫名其妙。这时候你听到一阵袍服摩擦的簌簌抖动,树下的人终于站起身来。

你抬起头,正对上落在潭水边的逆光,不得不伸手遮蔽。脚步声响起,对面光线微微一暗,天元站在你的面前。

一个披散长发的女人俯视着你,面颊棱角分明,颧骨高耸,看起来处事十分果决。但长睫下双眸温润,嘴唇柔软,似乎又暗示着一点慈心。

白皙的前额上有一道裂开的豁口,把形状优美的头颅劈成两段。颅骨和皮肉中间,粗陋地勾连着几条深色的缝合线。

你呆呆地仰望着这张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张面孔你是第一次遇见,却也万分的熟悉。

被最邪恶的对手破开身体、夺取肉身和术式的样子。

早在你踏入这个庭院的时候,天元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惊讶?”行走的尸体笑了一下,双唇开合,对你说道,“把沉默的奉献当作理所当然,对珍贵之物的破碎视而不见……这不是人类生活的常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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