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要不是天生缺心眼,做什么事的时候都有本來的原因或者说是有了打算才开始做,但是很多时候人们都是因为忙而忘记自己原來的打算。一忙起來就感到劳累就会忘记很多事,当然这种劳累也代表了生活很充实,而等你不再忙碌的时候,因为寂寞空虚等原因,或许你会突然想起你多年前的一个朋友,或者你小时候的一个愿望。这些信息藏得如此的深,但是它从來沒有自己消失,会突然想起说明在内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
天启虽然这几年一直很忙,对外战争和谈判的准备要关心,对内机构的变革要留意,军情处和民情处探听來的消息要分析,这些都是很劳神的事。当然宫中人等的不同关系,宫外大臣间的各种联系,还有大铁公司和常青树公司的运作情况,这些等等杂事也不得不操心。因为这些烦心事他一时忘记了自己來到这里的原因,几年间只因为几次生病偶然想起,更多的时候是融入了现在的生活里。
当然他内心深处也一直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现在因为每天无法正常睡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才渐渐冒了出來,就像一个人被人说运气不好,平时沒什么生病了就会寻思是不是真是运气使然。
这天天气非常晴朗,天启因为沒有睡觉所以也不像睡了一夜的人那样感到有什么不同,他只是觉得这天空分外的白,白色的光芒让他突然想到了黄玉里的白光,心道是不是该从黄玉里找找原因。自从把黄玉从塔底取出來后,除了冯思琴外周围的人都会随时感到不舒服,天启无奈只得把黄玉归由冯思琴保管。说來也怪这黄玉一经冯思琴管到后,就像夜明珠被装进了黑木匣子里光芒尽失,所有人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看來冯思琴跟这黄玉真是有缘。
想到黄玉天启就信步來到冯思琴的住处,听说天启一大早就來到自己这里,冯思琴略感诧异,出去把天启迎进來让左右离开后问起原因。天启见冯思琴好像刚起來,就问道:“你吃过早饭沒有?”
冯思琴说:“臣妾刚刚吃过,皇上沒有用膳的话臣妾可以让人准备。”
天启说:“朕也刚刚吃过,今天來是拿黄玉看看。”
冯思琴想了想说:“听说皇上身体不舒服,臣妾一直在想让谁來替皇上医治,自从武大人去世后就沒有人能看得准皇上的病,着实让人生气。皇上不提臣妾差点就忘了,这黄玉确实跟皇上有缘,说不准真能替皇上治好,皇上稍待臣妾马上去拿。”
冯思琴说完就叫进來两个太监,让他们将自己的床移开露出一块铺着地砖的平地出來,然后叫太监出去换了两个宫女进來,先是用布将地上的灰尘抹干净,然后撬來一匹方形的地砖。等两个宫女也离开后,冯思琴亲自去从地砖下的坑里取出一个包着黄布的小木盒子,解开黄布后将木盒放在天启面前。
天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掀开木盒盖,只见一块鸽蛋大小的黄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上面还穿了一根红色的丝线是天启上一次戴它时穿的。看着这黄玉天启就像看到一个久别的老朋友,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不由自主涌上心头。
天启沉思了一阵对冯思琴说:“朕的病虽然沒有公开宣扬,但是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就是这两月來从來沒有睡着一晚,其他地方又沒有问題而且也不见疲累。现在要用这黄玉治病,可能会出现一些状况但也可能不会,你还记得这事吗?”
冯思琴点头说:“臣妾记得皇上当年说过要用这黄玉见太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个用法,皇上现在有了病自然该医治,只是不知道皇上知道怎么用吗?有沒有做好准备?”
天启说:“朕知道怎么用,不过还沒有准备好,现在朝中事务虽然不用朕亲自处理但是也得看着,朕还给蒙古林丹汗和女真皇太极都写了一封信,都还沒有得到回答。朕就算要用这黄玉去见太祖,也会事先给你们打个招呼,何况朕还答应过你今后见太祖时要带着你,朕是爽快人欠你的承诺当然要做到。”
听天启说要带着她去见太祖,冯思琴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天启奇怪地问道:“朕记得这是你要求的,怎么了,你不愿意?”
冯思琴想了想说:“皇上是爽快人臣妾有什么想法也不藏着,以前臣妾当然愿意一直跟着皇上无论有沒有危险,但是现在臣妾有了儿子,臣妾要把他抚养大免得别人欺负他。”
天启一听奇怪地说道:“见太祖什么的确实有凶险,你不愿意去朕也能够理解,说实话如果不是朕得了这个睡不着的病,朕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不过你的儿子现在是大明的太子,有人欺负他从何说起?”
冯思琴说:“如果他不是太子也许臣妾还不是很担心,但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爹娘都不在了自己将來还会拥有那么大的权力,在他身上打主意的恐怕不是一个两个。普通的孩子争不过可以不争,北方沒地方生存了还可以逃到南方去,但是作为太子只要失败就是灭顶之祸,天下之大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处。”
天启见她说得肯定不禁有些生疑,于是问道:“朕承认当年有私心有意将你和春英的孩子混在一起,目的就是让你们两个不要为了下一代去争斗,难道你们现在已经知道谁是谁的儿子了吗?朕怎么从外貌上都沒有看出來?”
冯思琴叹了口气说:“皇上好心计臣妾不如,臣妾也知道皇上是有意的也知道皇上的用意,当时臣妾最后悔的就是生下儿子沒有及时看一看他身上有什么记号。现在他们两兄弟长得很像,可以说皇上的目的达到了,不过早几年臣妾和春英妹妹就想通了,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儿子又怎么样?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儿子,生了一个却有生了两个的幸福感觉,这还要真谢谢皇上的苦心。”
天启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然后说:“其他人都对黄玉很敏感,只有你不但感受不到它的危害还能够镇得住它,说明你和它是有缘分的。朕原來还以为因为你和黄玉的缘分你会跟着朕去,谁知道你存着要保护儿子的心思。”
冯思琴说:“臣妾以前也以为臣妾有什么缘分,后來才知道臣妾仅仅是因为体质原因,是祖父寻找到掩饰黄玉和运送黄玉进宫的一个工具而已。”
天启一听皱眉道:“你怎么这样说你的祖父?难道他天生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会生一个体质异常的人出來?”
冯思琴摇头道:“不知道皇上还记得最早那个箱子外面的黄布吗?因为被三浪妹妹搞碎了只剩下一片布,上面只有四个字的事?”
天启想了想说:“朕记得好像是‘臣东缉事’四个字,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能够解释其原因,你难道这几年想明白了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冯思琴点头说:“是啊,东缉事三字想必是东厂称谓的前三个字,因为东厂就叫东缉事厂,称自己为臣肯定不会是偷东西的贼,而是皇帝的臣子是奉命办事的人。这包裹着小箱子的黄布上面写着什么臣妾不知道,估计现在天下也沒有人能够明白,但是那字体却是臣妾祖父的亲笔,当时因为担心惹祸上身臣妾沒有把这事说出來。”
天启点头说:“这么说來你祖父是东厂的人了。”
冯思琴点头说:“从内卫报來的情报看,当年世宗嘉靖皇帝时曾让一个小道士骗了一笔钱去川西找药,后來小道士一去不回嘉靖帝也沒有追究,只是后來万历帝派人去查过。从年龄上算臣妾的祖父就算不是那个小道士也跟那个小道士差不多大,两人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秘密谁也不知道,而且很可能他们就是一个人,是奉了嘉靖帝的命令去川西寻找什么东西的。”
天启想了想一惊问道:“你说你祖父是东厂的人,万历帝之后东厂会招一些外人进去,但是在那之前东厂的人只能是宫里的太监,难道你祖父是宫里的太监,那他又怎么会娶妻生子呢?”
冯思琴苦笑道:“这也是臣妾说祖父是寻找到臣妾的,臣妾自己从來沒有见过父母亲的面,是不是祖父亲孙女如何知道?臣妾猜想祖父是奉命出宫寻找什么物件或许就是这黄玉,等寻找到时发现这东西对人有妨害不能放在身边,经过多年查探最后找到一个体质异常的小孩也就是臣妾,于是假说是一家人找机会臣妾把黄玉送进宫。”
天启问:“你这解释大概说得通,但是他为什么不亲自送进宫來?为什么不留下黄玉非要送进宫不可?”
冯思琴叹了口气说:“不亲自送进宫來是担心被处死,到处都在缉拿他而下旨的皇帝也归天了,祖父又不傻何必送上门寻死呢?至于说为什么非要送进宫一是因为这东西沒什么好处还会扰得人吃不好睡不好,本身也不值钱上面还有裂纹品相太差卖也卖不了两个钱。第二个原因就是祖父从小在宫中对嘉靖帝异常忠诚,他也许认为既然答应了皇帝的事就必须做到,他的人生目的和意义也许就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哪怕交代他任务的人已经不在了。”
听冯思琴说得伤感,天启点了点头就拿起黄玉戴在了脖子上就回乾清宫了,心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勉强,等朝中的事完毕沒有什么牵挂的事也就试一试黄玉的效果。回到乾清宫又让杨公春把石全找來,午后石全來了天启仔细问了问他在天师观埋瓷器的位置和深度,确定沒有什么太值得盗挖的价值后才满意让石全离去。石全临走前天启还叮嘱他不要往外透露埋过什么,说埋些不值钱的瓷器是为了让天师保佑大明百姓有饭吃。
想到现在不值钱的明末宫用瓷器,几百年后挖出來卖也能卖个不菲的价格,而且不会受到限制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天启心下满意也就躺倒休息。不知道是黄玉的效果还是太累了,天启躺下后难得地开始迷迷糊糊要睡觉,也许是巧合挂在胸前的黄玉这时候恰好荡起來贴在他的额头上,一个声音开始在天启的耳边想起:“你有两个选择,现在愿意去选一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