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的床上。
继国缘一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但如果有人看向他脸上睁着的眼睛,就会发现他只是在发呆而已。随着太阳消失在海面上,夜晚悄然无声地降临。
今天的夜晚,比往日来得稍早了一些。
海上的气候最近变得平稳了许多,而在伟大航路上,如果变化多端的气候忽然变得稳定起来,往往就是接近一个岛屿的标志,这也是军事战术理论课上鹤参谋告诉他们的常识。
平静。
空气中只有旁边巴基的呼噜声和大海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除了船上轮岗的士兵,其余的人应该都已经睡着了吧?继国缘一想。
他稍稍侧头,看着趴在吊床上呼呼大睡的巴基,听着他的呼噜声,毫无睡意。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红鼻子少年巴基开始,他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巴基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回忆,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哪见过巴基。
在梦里。
说来连继国缘一也感到有些荒唐,但是事实确实如此,继国缘一没有办法否认,脑海里面的记忆片段实在太过真实。
在那个醒来前的绵长梦境中,继国缘一真的见过一个很像巴基的人,大概比巴基老些,一色的蓝发,别无二致的大红鼻子。
在梦里,他站在那個草帽少年的旁边,目睹着那个成年版的巴基与草帽少年战斗,在之后的故事里也时常能看到巴基的身影。
他还想起来了,那个成年的巴基,是海贼。
于是他把巴基安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起居都和自己一起,这样就算发生什么意外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处理。
他不知道巴基之前说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但至少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并未看到恶业的存在。
也许他还没来得及成为海贼吧?继国缘一想。
作为这艘船上级别最高的长官,自然也没人会蠢到忤逆继国缘一的决定,于是巴基就这样愉快地住进了继国缘一的房间。
不得不说,巴基的睡姿实在谈不上斯文。可能是太累了,他睡得死死地,张着嘴巴,口水不经意流落,时不时吧唧一下,说着呢喃梦话。
继国缘一叹了口气,无声间起身,轻柔的动作连蚊虫也没有惊动。
他从办公桌上拿起那份翻烂了的档案,悄悄走出船长室,轻轻带上了门。
这几天,巴基跟他透露了很多关于约翰的情报,再加上手里这份档案里面的记录,慢慢地一个男人的身影被他在脑海里渐渐勾勒了出来,越发清晰。
设想有这样一个男人,长着一头淡紫色长发,是个喜用双刀的剑豪。
他曾有过多次战胜海军中将的记录,拥有高达十五亿贝利的悬赏金,然而时至今日却仍旧没有哪个家伙能够取走他的项上人头。
他坐拥“世界上最富有的海贼”之号,以“贪婪”、“劫掠”而闻名,凡是他经过的岛屿,都如同蝗虫过境般寸草不生。他还性格怪异、喜怒无常,经常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他的手下惧怕他如同惧怕魔鬼。最大的爱好除了抢劫就是喝酒,他无酒不欢。
继国缘一还注意到了他的过去,这个叫约翰的男人曾经是“洛克斯海贼团”的一员,继国缘一不清楚洛克斯海贼团的具体情况,但在海军的档案库里面,一切跟这个海贼团沾边的内容都是“SS”级的绝密。
继国缘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一想到黑格落到了这样的凶人手里,他就不由得心情沉重,他实在不愿想象老约克听到儿子丧命消息的表情。
他倚靠在栏杆上,揉着太阳穴,思考如何从约翰手里把黑格和其他的士兵救下来。
“继国先生,在想些什么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纷乱思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迪翁站到了他的旁边,他这才想起来今晚轮岗的人是迪翁。
“你说我能把他们救回来么?”
继国缘一仰头看着月亮,柔和的光贴在他的脸上,映照在他忧虑的瞳孔里。
迪翁张口欲言。
但还没等他开口,继国缘一就又低下了头,低声说: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迪翁微微发愣,伸手想去拍拍继国缘一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继国缘一安静地站着,一起望向未知的远方。
很久很久。
......
几天后,船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从瞭望台上,已经能看见一座金黄的岛出现在海平面上。
“看呐!是岛!我们要到了!”有人兴奋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