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突然传来湿润的感觉, 笑良宵一愣，“咿？！”
他被墨竹衍舔了一口，因为太小了, 以至于小半个身子都是湿漉漉的。
“你做什么？”
墨竹衍也回过神来, 他原本摇晃个不停的尾巴垂了下来，惊慌失措的模样：“汪、汪呜......”
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感受着身上的口水, 笑良宵有点小崩溃。
他反应过来，估计是那仙酒的影响，变成小狗之后，也有了小狗爱舔人的特性。
这么想着，笑良宵莫名有点惊恐，他该不会被当成包子叼吧？
刚这么想完, 就看到墨竹衍抬了抬爪子, 张了张嘴, 但又猛地缩回去。
小团子警惕后退两步。
墨竹衍垂下了耳朵, 霎时泪汪汪, 眼泪打湿了眼眶周围的绒毛。
“......”
小团子又朝前两步。
墨竹衍眼睛亮了起来, 挂着眼泪可怜又期待地望着他。
笑良宵已然忘了自己在上个世界发过的，绝对不会再被装可怜骗到的誓言。
顶着一张憨态可掬的脸，用爪子拍拍小狗脑袋，“没事没事。”
趴回墨竹衍背上, 笑良宵还舒舒服服想着, 小孩子就是好玩。
——
十几年对仙人来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可对凡人来说, 已经足够一个七岁稚子变成十八岁的翩翩少年郎。
今日晚上将举办墨竹衍的成人礼。
墨竹衍下了课, 敲开房门。
笑良宵刚喝了酒, 有点晕乎乎的，就这么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衣衫松垮，雪发散了一地。
见到墨竹衍来，他笑了笑，“小竹子来啦~”
十一年的时间，墨竹衍身上再看不出当年那个怯懦小包子的模样。在笑良宵的育儿经调教下，身量修长，玉冠束发，一袭锦缎白衣，显得是璞玉映月，温雅端方。
墨竹衍的目光落在那双戴着铃铛晃悠的裸足上，似是流连，片刻后猝然移开。
俊逸清雅的面容浮现红意，“老师您又不穿鞋子。”
笑良宵笑吟吟，把玩着掌心的小触手，“怎么，是要成人礼了？”
他支起身，披着发，绯色的艳丽外衫滑落，里衣松散，露出大半个雪白肩头，隐隐可窥见心口的星辰印记。
墨竹衍看呆了神，好半晌才慌忙低下眼，红着耳尖暗暗谴责自己。
真是失礼，怎可盯着老师看。
“那小竹子来帮老师穿鞋子吧。”
笑良宵倚在榻上抬了抬脚，抬眸却见墨竹衍神情呆呆的没有反应。
“怎么了？”
“我......”墨竹衍声音艰涩，“无事......”
笑良宵鼓鼓嘴，真没趣，还是小时候好玩，一逗就掉眼泪多可爱，现在都很少看见人掉眼泪了。
墨竹衍恭恭敬敬跪于地面，不敢直接触碰，便用衣袖垫于掌心，托起笑良宵的脚踝。
突然，那双脚不安分地晃了晃，铃铛轻轻作响。墨竹衍愣愣抬头，见笑良宵笑吟吟望着他。
“小竹子十八岁啦，有没有想过娶亲啊？”
墨竹衍霎时红了脸，那张清雅的面容浮现青涩的别扭，“没、没有。”
“唔，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也没有......”
笑良宵没有再问，墨竹衍垂下眼，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老师再问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
喜欢的不是凡人，而是天上的仙。
甚至还是将自己带大的老师。
他怎么敢说出口，他又怎么配。
“哎呦呦，你还闹脾气了。”笑良宵突然乐出声。
他一直握在掌心玩的那条小触手在听见他问墨竹衍娶亲问题之后不开心了，在他掌心蹦跶个不停。
小触手点点脑袋，表示他就是不开心了。
“怎么，你也想娶亲？”笑良宵两根手指提溜起小触手，笑得坏兮兮，“你娶什么，别的小触手？我去给你砍一条来？”
小触手顿时委屈，在笑良宵错愕的注视下猛地变长变粗，从原本十厘米不到的小体型变成了一根好几米长的大触手。
等、等等，没人跟我说灵魂变得触手还能变大的啊，那你这十多年怎么从来不变啊！
“老师？！”
墨竹衍看呆了，“这、这是什么？”
“这唔——？”
嘴巴被触手缠住，手也被缠到身后。尾巴传来熟悉的缠绕感，笑良宵直接懵了。
造反啦，好不容易新养的小狗是一只听话的，结果以前的小狗造反啦！
面颊被触手尖尖亲昵蹭过，笑良宵一个激灵，总算是回过神来。
双手挣开束缚，直接抓住这条不安分的大触手。
弹性一如既往的好，活蹦乱跳的。
冰蓝色的光芒亮起，大触手在委屈的扭动下，重新变回了十厘米的小模样。
“你给我回去吧你！”直接把小触手往空间一丢。
在墨竹衍面前丢脸，笑良宵炸毛了，一对毛绒耳朵高高竖起，尖端透出绯红。
见墨竹衍还呆呆看着他，恼羞成怒，直接把人一转，“看什么看，该去参加成人礼了！”
“老、老师——”
“不许问！”
墨竹衍耳尖通红，眼睛紧闭，“不是的，老师您的衣、衣服......”
笑良宵低头一看，他的衣带被那根触手闹得松松垮垮，衣襟散开，要掉不掉地挂在臂弯上。
怪不得觉得凉飕飕的。
——
墨竹衍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无人问津的废物皇子，他的成人礼规模之大，新帝登基的宫宴怕是也不过如此。
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因为那位仙人。
朝廷中暗潮涌动，已经有不少人向着墨竹衍示好。虽然笑良宵不插手朝堂，可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支持。
皇帝已经年迈了，太子之位本来早就该定下。可是在气运的影响下，本该在大皇子与九皇子之间选择的他，心中总是不受控制地偏向五皇子墨辰。
“仙人。”皇帝向着笑良宵恭敬问好。
看着笑良宵丝毫未变的容颜，心中感叹万分。
在寿与天齐的仙人面前，凡人的生命是多么渺小又短暂。
宫宴开始，群臣们恭贺着墨竹衍，可墨竹衍的注意始终都落在与皇帝交流的笑良宵身上。
“皇帝想说什么，直说无妨。”笑良宵坐在桌案旁，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酒盏，抿了一口，随即嫌弃地丢开，拎起自己的小酒壶，倒了一口。
皇帝沉吟片刻，“太子之位，不知仙人如何——”
“本座不会插手朝堂之事。”笑良宵笑吟吟，指尖轻敲桌面，“能者居之。”
这意思，难不成仙人是想要墨竹衍同其他人平等竞争？
皇帝正揣摩着，却又听笑良宵说：“不过其他人都有母族都有势力支持，小竹子什么都没有未免也太可怜了，所以本座会传授他几招仙术。”
皇帝：“......”
您索性直接说让墨竹衍当太子好了，何必拐个弯。
“本座听说，你的五皇子是个很要强的人啊。”笑良宵突然转了话题。
皇帝不知道笑良宵的意思，斟酌着话语：“辰儿生性要强，从不屑他人帮扶，的确——”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令两人看过去。
不出笑良宵所料，是墨辰跟墨竹衍吵起来了，或者说墨辰单方面对墨竹衍咄咄逼人。
话术还是那老一套，看不起墨竹衍吃他软饭，说墨竹衍要是没了笑良宵就是个废物什么的。
周围的朝臣们压根不敢说话，就连一众皇子们都没打算去掺和，墨通元在一旁静静看着。
笑良宵有时候真的觉得气运之子的气运是靠脑子换来的。
这个世界，仙人就代表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可这个气运之子却是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仙人的学生出言侮辱，是觉得仙人不会动怒？
不过也是，按照原来的走向，那个想要下凡的仙人就是被墨辰的“自强不息”给深深吸引，从此成为一个冤种，一边呵护墨辰的面子，一边倒贴。
看着笑良宵走近，众人连忙让道，甚至有人觉得墨辰要血溅当场了。
可突然，笑良宵鼓起掌来，“好，真不愧是五皇子，心性过人！”
众人愣神。
“本座的小竹子就没有五皇子这般自强不息的心性，也没有五皇子这样一往无前的锋芒，性格实在是太软弱了。”
一通话把所有人都给说傻了，仙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看上墨辰了，对墨竹衍厌弃了？
墨辰心头一喜，果然，像他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得到仙人的青睐，墨竹衍不过是靠着装可怜蒙蔽了仙人而已。
虽然他并不需要仙人的帮助，他只是不想看到仙人被人欺骗而已。
墨竹衍眼巴巴看向笑良宵，眼眶微微透出些红来。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是努力维持住温柔清润的模样，轻轻唤了一声：“老师......”
墨辰向着笑良宵揖手，落落大方，“多谢仙人夸奖。”
笑良宵拍上墨辰肩膀，“本座不仅要夸奖你，还要奖赏你。”
墨辰心头又是一喜，但是随后又蹙起眉，“多谢仙人抬爱，但我之成就皆依靠自身，哪怕无仙人赏赐，我也可以做到所有的事。”
“你不要？”
墨辰再次揖手：“不敢拂仙人美意。”
【好大的牌坊啊。】520都忍不住蹦出来了。
笑良宵悄咪咪看了眼墨竹衍，在听到他要奖赏墨辰之后，墨竹衍的眼眶肉眼可见红了许多，甚至唇畔都显出些委屈来。
果然还是小时候那个小哭包。
清了清嗓子，笑良宵朗声：“自今日起，若是让本座知晓谁对五皇子墨辰忍让、故意让步，或者暗中给予帮助的，本座会让那人知晓魂飞魄散四个字是什么滋味。”
“既然五皇子有如此心性，本座决不许任何人动摇五皇子的坚持！”
说完，笑良宵撩起雪睫，笑吟吟看着面色惨白的墨辰，拍在人肩头的手微微用力。
鸦雀无声下，他问：“开心吗，五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