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源澄首肯,悕雪不禁鼻尖一酸,至此,她好像也能安心离开了,皇后的懿旨虽来得唐突,但因为昨晚的乌龙,这样就此别过,或也不是件坏事。
只是一想到,以后此地将住入新人,悕雪还是有些意难平,不过,这可能就是命数吧……
“望源大人保重身体。”悕雪深吸了口气,“再尽快寻得副手,为您分忧……”
悕雪看着源澄,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应该就是诊脉之事吧,好不容易准备好了,却落得无疾而终的下场。
“嗯……”源澄轻哼了一声,转而突然提议,“要不陶姑娘,就现在就诊治一下呢?”
悕雪说的每一个字,源澄都想出言反驳,压制的怒火就变成了奇怪的东西,源澄自然清楚,此刻的把脉是无稽之谈,然而他却执意伸出手,只是想再让悕雪碰碰他罢了。
“源大人,您说笑了。”看着源澄的手,悕雪不禁有些无奈,“您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呢……”
“那……陶姑娘就好像休息,在下不打扰了。”源澄犹豫了一下,还是依了悕雪的意思。
能平和地说出虚无之词,可见,悕雪已经恢复了神智,她正准备起身,源澄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那就多靠一会儿吧,很快就到了。”源澄目视前方,“是在下考虑不周……”
悕雪想要否认,所以音调打了个转,在加上女子特有语气,搅动着源澄的内心,而倚肩的摇头到源澄这里,则更像亲密的蹭昵。
此后,悕雪也不再说话,像是心绪被抚平了似的,而源澄却开始坐立不安,就看他身体有些僵直,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已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下了马车,入了皇宫,悕雪就彻底活了过来,神色都轻松了不少,反观源澄,从头到脚,就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尽管,源澄内心非常焦灼,但听到悕雪说累,第一反应还是心疼,想到她今日起得早,在马车上又受了惊吓,应付拓跋靖也是费心费力,之前还各种用心准备……
“陶姑娘,刚刚在启殿下面前,表现十分亮眼,真让人刮目相看呐……”源澄饶有兴趣地说道。
此话,乍听一下是在赞扬,但悕雪太熟悉司马澄的脾性了,这分明就是在向她下最后的诏令。
然而,还没等悕雪回话,出连朗却抢先一步,接住了话柄,“源大人说得没错,陶姑娘,我真的好崇拜你!”
出连朗差点激动得,要再次握住悕雪的手,这一次,悕雪有了经验,赶忙拉着源澄,躲道了他身的另一侧。
这样吗?悕雪若有所思,回想这几日的点滴,源澄也并非是那般不苟言笑,若真说来,早期的司马澄才是真正的冷脸吧。
“殿下慧眼……”悕雪先顺着拓跋启的意思,但接下来,又话锋一转,“中原诗人感情细腻,点滴琐事也可成诗,而越是小事,这情感就越难领悟,之后,再向人解释,那便又是一难”
“出连大人谬赞了,您崇拜的应该是源大人才对,我今天就是班门弄斧,然后又歪打正着了而已……”悕雪即刻反驳。
比起这些,源澄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情绪,和悕雪的辛劳根本不值得一提,如此,他又怎好强求。
看到源澄离开,悕雪心中欢喜,但等到院子中空无一人,她又莫名有些失落,她也以为自己累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又睡不着。
后来,耗到中午,屋外传来敲门声,悕雪猛地坐了起来,开了门,发现居然是莫陈叔,手上还端着一份午食。
听到源澄发问,悕雪便安心了不少,本想着可以一吐为快了,源澄却突然站了起来。
“陶姑娘,恳切您再给我些时间,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好好想想。”源澄拱手以言。
还没等悕雪回答,源澄便拂袖而去,悕雪哑然,然而,看着远走的背影,她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走了一招险棋,但至少稳住了源澄,他,相信自己了吧……悕雪眉头微蹙,但想起自己,在刚刚知道司马澄的消息时,好像比他还要慌张后,好像又没那么担心了。
至少,自己还能留在源府……悕雪自我安慰着,这样一来,她也有更多的时间“编故事”了,下一次,一定会给源澄更好的答复了。
听到这里,悕雪不禁有些诧异,又多看了两眼,仍觉得是一样的东西,也但没打算刻意去细究。
“谢娘娘好意,这奶酥太美,看着便觉得很是满足了……”悕雪“局促”地笑了笑。
宿皇后意会,润过嗓子后,便开口问道:“陶姑娘不远万里来到黛国,实属不易,怎么样,待得还习惯吗?”
“谢娘娘关怀……”悕雪欠身,“战乱之际,鲜卑仍愿友善汉人,为我们提供安生之所,小女等感激不尽!“
关心来得猝不及防,悕雪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面上还维持着“惊喜”的模样。
“你现在,是住在源府吧?我记得,他家除了源澄,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宿皇后继续问道,“又觉得如何?”
“既然,陶姑娘是以在下书童的身份入宫,那么依礼,便该是主进仆从,倘若以后,在下没差事,陶姑娘还要是去启殿下的书库的话,也得有在下领着才是,可有异议否?”源澄话锋一转。
“嗯,没错!”悕雪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也正在想呢,当然,我会争去在读完《璇玑图》之前,读完这些书,但万一要是又想看什么了,还得麻烦源大人一趟……”
“无妨……”源澄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刚才,悕雪就已经和出连朗说好,这几日,都不再去常侍堂帮忙,回到源府,悕雪用过午饭,就扎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已经被她翻得,卷了边的莫陈叔手记,进行最后的整理。
不过上一次,将源澄和另一位姑娘送入皇宫之后,布和便对这一印象有了彻底改观。
今天,源澄带人过来时,他还下意识以为是那位姑娘,因为,悕雪是除了源文姬之外,第一位和源澄同乘一辆马车的女子。
“是因为……上次的姑娘吗?”布和小声地问道。
能让源澄显露柔情,悉心照料,且一反常态的,,除了上次的那位姑娘,布和也想不到第二人了。
“你照顾好独孤姑娘就是……”源澄瞥过眼,不再看他。
被布和猜中心事,源澄眼中飞速闪过一抹错愕,随后,面色也紧跟着沉了下去。
“这不是,独孤姑娘让我来问您的嘛!”布和笑了笑,接着,又直言道,“不过,您今日既然是来陪独孤姑娘,的确……就不应该想着别人。”
源澄是布和最敬重的人,所以,在他心目中,源澄值得拥有最好的女子,而他所理解的最好,自然少不了策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