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拜师?”孟君深深看了凌饮弦一眼,道:“那难不成你是哪位宿老的后人?”
“不是、不是。”凌饮弦赶紧摇摇脑袋,道:“孟将军,你知道我的朋友们怎么样了吗?”
旁边默不作声的齐涉也在此时向孟君递来询问的目光。
孟君回答道:“都没事,城里的乱局多亏有岁宁郡主和你们的朋友及时出面稳定,幸而并没有出太大乱子。”
他看凌饮弦和齐涉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感激的笑意,道:“也真的多亏有你们和这位夭珲暗卫出手,我没有收到有无辜百姓死亡的消息。”
凌饮弦直言问道:“尸体毁了,你们还能查得清吗?”
孟君仰起头,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但他仍然选择不动摇地直视。
仿若知晓一些内幕似的,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道:“拼死也给你查出来!”
凌饮弦:“……”
“这样的话术,应该会取悦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吧,听了觉得如何?”
凌饮弦道:“不如何。”
“哼。”齐涉也不给面子地瞥过视线。
“咳咳。”孟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不是么?可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一直期待能有个人来对我这么保证的。”
“……好吧,这套不适合你俩,但是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孟君叹道:“救你们我来迟了,为了弥补这份失望,等来龙去脉调查出来,绝对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你们。”
“行啊,那现在我和齐涉要回去了。”凌饮弦说着,就与齐涉一同往鹭城的方向走去。
“哎等等。”孟君出声拦住他们,道:“得有人护你们回去。”
“那就在暗处保护吧。”
瞧着两个小孩远去没有回头的身影,孟君欣赏地笑了笑,道:“哼哼,现在的小孩儿可真不错,你们去暗自看护他们,确保两人安全回到城内。”
“是,将军!”
城门口,张东霆、暮遥、暮云帆以及贺蓝天都守候在此。
贺蓝天的斜前方还负手站立着一位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端正的相貌给人几分儒雅和善的感觉。
不得不提一句,贺蓝天同他长得真的很像。
直到看见熟悉的两道身影,暮遥和张东霆都来到他们的身边。
暮遥眼神凝滞一瞬,道:“凌镜,你衣服上的血迹……”
“我没受伤。”凌饮弦摇摇头,将衣领翻了一下,道:“看,只是沾到的别处的血。”
暮遥缓下神情,又看了看齐涉,对两人道:“夭珲呢?”
凌饮弦道:“他受了伤,在郊外接受治疗,估计会被那位年轻的将军亲自送回来吧。”
张东霆左右拥上兄弟,道:“哈哈,就知道你俩没问题!”
他故意点了点齐涉脸上的伤,道:“不过你好像破相了欸?”
“滚一边去!”齐涉给了张东霆一记眼刀,又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暮云帆此刻凑了过来,围绕着凌饮弦打转,道:“凌镜哥哥最厉害!你比夭珲还厉害,一定就是神仙了对不对?”
凌饮弦听暮云帆话语说的如此天真,不由得露齿玩笑道:“欸?被发现了呀?对哦,我可是为了拯救你们,专门从天上溜下来的呢。”
“好棒哇!”暮云帆崇拜的仿佛眼睛里燃起了火光一般,抱着凌饮弦的手臂摇晃着,重复了一遍:“凌镜哥哥最厉害!”
“嗯,必须的。”凌饮弦毫无欺骗小纯真的罪恶心理,还一脸享受的模样点了点头。
“齐涉公子和凌镜公子果真都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雄!”贺周将军带着贺蓝天迎上前来。
“听犬子说,这一次多亏有你二人相救及时,否则后果难以料想。”
凌饮弦“啊”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歉意地对贺蓝天道:“对不起,我把你的扇子弄坏了。”
“这不重要、不重要。”贺蓝天立马摇摇头,尴尬一笑道:“我那扇子还能有机会发挥这么大的价值,也算它死得其所了啊哈哈哈。”
“臭小子,你自豪个什么劲儿?”贺周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
“同样的物什,凌公子才多大就知道用来对敌,你呢?净是知道拿来糊弄姑娘!”
贺蓝天刷地涨红了脸,“哎呦”一声道:“不是,爹呀!人家可都是玄门修士,您儿子就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不带您这么比的啊!”
逆子言论一出,贺周顿感无奈,将数落的话语重新咽回到自已肚子里头,只有一声长叹吁出。
贺蓝天面不改色地轻咳一声,提醒道:“爹,岁宁郡主跟轩王都还在这儿呢,咱们快先回府吧?”
贺周表情很快就恢复了自然,道:“嗯,总算还说了句中听的话。郡主、轩王、二位公子,请。”
暮云帆一边抱着凌饮弦的胳膊,一边抓起暮遥的纤白细手,欢喜道:“凌镜哥哥,皇姐,我们快走吧!”
回去的路上,凌饮弦抽空把白玉昙花从月鳞手链里拿了出来,却发现它的花瓣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光泽璀璨,而是呈现出近乎枯萎的灰暗之色。
凌饮弦顿时心里一紧,莫非打斗时还是伤了它?
贺周注意到凌饮弦的小动作,道:“凌公子拿的可是白玉昙花?”
凌饮弦没有遮掩难过之色,眸间流光宛转地对贺周点了点头。
贺周安慰道:“啊,凌公子不必感伤。此花凋零非是因为你照顾不妥,只是白玉昙的花期仅有短短两个时辰罢了。”
“我们鹭城的气候又少了几分寒凉,对它的生长更为苛刻,盛放的状态也就还要缩减一些。”
“我知道了。”
凌饮弦只能释然地将枯萎的花朵再度放回手链,展颜如斯笑道:“不过就算花期短也没关系,它盛放时候的样子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朵花都更美呢。”
“哈哈!”贺周纵声开怀一笑道:“是啊,这朵花能够在不适宜的环境里绽放的出彩,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奇迹了。”
将军府门外,少年神情怅惘且黯然地坐在石阶上,怀里抱着一柄赤红长枪,心事重重地等待着。
带着凌饮弦等人回归的贺周看见他,面上一怔,上前询问道:“可是陆煊公子吗?”
那与齐涉一般大的少年抬起头来,眸中比之任何人都无光亮。
凌饮弦这才注意到他的衣物有些长途跋涉的磨损,像是徒步穿行过许多土壤,无家可归的流浪旅人。
“啊……”陆煊明显有些累得麻木了,但是他仍然强撑着意识,颤颤巍巍地扶着长枪站起身,对贺周地点了点头,道:“请问,您是?”
“陆公子!”贺蓝天随父亲赶忙上前搀住陆煊。
陆煊恍惚的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画面居然是定格在凌饮弦稚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