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师祖三岁半

玄门师祖三岁半

22.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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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燥热又闷气,下得人很烦躁。

范砚书用力把鞋子踢开,直到看到它撞在墙壁上,心里才舒服一点。

他被别人欺负,现在只有欺负这些不会还手的物件才能让他的心得以慰藉。

手里的折叠伞滴着水,被他狠狠扔在地上,地毯缓冲了这股力气,还让水珠溅到了他裸露的双腿上。

这很让人气不过,于是他又将伞捡起来,重新用力摔在地上,直到伞撑被折坏才得以安慰。

“砚砚。”母亲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怀里抱着的弟弟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你在干什么?”

油烟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

“你的衣服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脏?”

范砚书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后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妈,就是下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这个理由明显有很多纰漏。

但母亲还要照顾弟弟,根本没有时间过多关注他。

继父叫吃饭,范砚书洗了很多遍手才坐上饭桌。

吃饭的时候弟弟哭了两次,母亲每次都要放下筷子去顾及他,于是继父转而和他说话,问起他学校的功课,问起他最近练琴和新发行的歌曲。

“我不想学音乐了。”范砚书鼓起勇气。

“什么?!”继父把筷子拍在桌上,“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你学钢琴,你妈妈想继续学还没有那个条件呢,你有好好的手居然告诉我你不想学?”

母亲握紧拳头,缺失的手指剩下一截,弯成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范砚书抿了抿唇:“我学,别说了。”

窗户外面的雨写着愁绪,烦躁的情绪让范砚书头脑发昏,连看着熟悉的黑白键都好像晕晕乎乎的,一连弹错了好几个音之后,母亲站在了他的背后。

“用心不专,砚砚。”

对,他的确用心不专。

但那又怎么样呢?

母亲又不会真的骂他。

范砚书内心全然冷意。

“今天早点洗洗睡觉吧,别练了,休息一天。”母亲看出他的不耐烦,温柔的提醒。

越是温柔,他内心越是冰冷。

刺骨的寒冷,在这闷热的盛夏夜晚。

为什么他一出生就注定要学钢琴?

就因为母亲从前是钢琴演奏家吗?

洗过澡,看着堆在水池里的脏衣服,范砚书有一瞬间觉得那团衣服很像自己。

抹开水汽,镜子里映照出他的影子,不太清晰,但能看出来男生很瘦,不健康的瘦。

“砚砚,你洗好了吗?”母亲轻轻敲门询问,范砚书快速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出来。

“好了妈,你洗吧。”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范砚书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几张写了一半的谱子,是他写的歌,还没有写完。

之前写的歌放在网上,在许多天后突如其来的火了,成为全网疯传的网络神曲,有经纪公司找到他,问他要不要签约,母亲替她同意了,二十年合约,他往后不想碰音乐也不行了。

拿过笔,他在A4纸上随意的涂画,这一刻,他只想把他们全都毁掉,这好像是让他被束缚的魔咒一样。

明天还要上学,范砚书回到床上,静静地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心里有一丝阻挠他好好睡着的愁绪。

天很快的亮起来。

范砚书紧紧攥着一把伞,手心微微发着冷汗。

他怕雨水,怕伞若是没有遮严实,会有一滴水,砸在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若是衣服还好,若是发间脖颈或是其他裸露的皮肤上……

突如其来的冰凉会让他忍不住瑟缩,竖起全身的寒毛。

这是身体自我防御的反应,会让范砚书感到特别不舒服,严重时甚至会应激,或者引起躯体化发病。

可是这一切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就像手上的雨伞,已经是范砚书买的不知道第多少把,但它们都一模一样,以防妈妈发现他换了一把新的,说他浪费钱。

但他控制不住的暴力对待这些东西,又不得不依赖它们的保护。

雨滴经过梧桐树新鲜枝叶的过滤后变得很大,打在伞面上很响,像是要砸穿它一样。

范砚书默默再攥紧了些,手心里的汗让伞杆变得滑腻。

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转,肮脏的泥水喷出来沾湿裤脚。

灰色的天、灰色的云、灰色的雨。

一切都很讨厌。

范砚书低着头仔细观察地上的砖块,以免再次被脏水玷污皮鞋裤脚。

远远的听见学校打了预备铃,范砚书被迫加快速度往前跑,一路溅起无数灰色的水花。

连雨伞也在这样的奔跑下成了摆设,或者说——

是阻碍。

到了教室门口,他还是迟到了,在老师不悦的目光下低着头夹着尾巴进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不着痕迹的用力,狠狠的把伞摔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全是水珠,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它来的轻松。

“范砚书,”班主任严厉的声音不放过任何一个迟到者,“早读的铃声已经响过三分钟了,你还好意思坐在那?”

星期五。

念在马上要周末的份上。

放学铃声响起,范砚书没有像平常一样回家,而是跟零星几个同学一起在站台等公交。

父母离异十年,分居也有十几年,他每周五按离婚判决书规定需要去探望父亲。

说来奇怪的很,分居前爸爸对他不管不顾,甚至有的时候因为无意挡着了他要走的路,都不是说一声让让解决,而是上脚将他踹到摔倒,再从他身上跨过去的。

现在分居了,反而对她嘘寒问暖,加上口头关怀备至。

熟练地仿佛一直如此。

范砚书都要产生错觉的时候,他又问:“现在在哪里上学啊?上几年级了?”

错觉就被打破了。

但敲开这扇门,三个小时的免费奴才还是能让他享受一会儿的。

窗外的雨还是淅淅沥沥个不停,新买的伞已经在早上摔断了两根伞撑,爸爸问他要不要出去逛商场,顺便重新买把新的伞。

范砚书刚想摆手拒绝,一手拿着手机,余光瞥向窗外,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人盯着她似的。

拒绝到一半半路撤回,范砚书跟着爸爸去了商场,莫名其妙的,他总觉得商场也是灰蒙蒙的。

一路的行人都蒙着一层雾,好像都是灰灰的,连白炽灯照着也寻不出一丝一毫的亮色。

四处都透露着古怪。

他也与往常喜欢挑一些花里胡哨的亮色的,被影响到选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看见爸爸付完钱他才后知后觉一般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撑起来能将他整个人罩住,很有安全感。

爸妈不对付,每周五回去晚了,或是在爸爸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一点,手机消息就不断。

所以出了商场,范砚书就要求爸爸推着自行车带他往回走,天渐渐黑的如罩在头顶的大黑伞。

霓虹灯也有些灰扑扑的,好像一直有人跟着他哇。

每一个路过的路人都模糊如虚影。

远处的绿化带后面站着一个人,穿着很奇怪,黑袍黑帽,还有与他相同的黑伞。

转瞬又不见了。

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范砚书轻轻晃动着耷拉在自行车两边的腿。

路过一个桥洞的时候,绿化带里长满了黑绿色的八角金盘,爸爸开始唱起了他小时候的歌。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吗?

“现在工作很忙吧。

“身体好吗?

“我现在广州挺好的,

“爸爸妈妈不要太牵挂。

“虽然我很少写信,

“其实我很想家。

“……

“好了先写到这吧

“此致敬礼

“此致那个敬礼……”

爸爸轻轻哼唱着,天空似乎有更灰了一寸,范砚书静悄悄的,再抬头,那个影子就消失不见了。

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了,爸爸又哼起了另一首歌:

“哗啦啦啦啦下雨了,

“我们大家都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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