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求情
不到巳时四刻,置办完修行材料的柳毓独身一人回了位处于中州北面的柳家。
温暖的阳光散落在大地上,柳毓行走在树间小道上,在她的脚下是星星点点的金光。
她的步子轻然无声,在走到圆月门前准备回后院时,她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几道交谈声。
要是别的,柳毓没心思去听,但是这一次不同,她从那两个小丫鬟的口中听到了竹霁仙尊这样的字眼。
柳毓收回脚,抬步走了过去,看到那两个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小丫鬟时,她脸上无一丝表情,“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竹霁仙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小丫鬟吓了一跳,在见到来人的面容后,她们忙不迭的行礼,说出的话也几乎同时:“奴婢见过小姐,小姐…”
没等她们说完,柳毓便挥了挥手,“不用行礼,你们只要告诉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就可以。”
听到她的话,两个小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不正常起来,畏畏缩缩的说不出话。
柳毓颇为厌烦这种模样,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冷了几分:“有什么直说便是,我恕你们无罪。”
虽然她已经把话说到这般了,但是两个小丫鬟看着还是很顾忌,她们对视了一眼,而后一个年长一些的站出来道:
“小姐,他们都在前院正厅呢,奴婢也只是刚才路过时瞧了一眼,具体什么样也不清楚,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一段话说完,小丫鬟的脸色已然成煞白,豆大的汗珠也从额间滚滚而下。
这府中谁人不知道小姐心悦于竹霁仙尊,早先更是下令府中上下不得擅自议论仙尊,不然被抓住了轻则挨板子,重则是要刻字逐出府的。
而她们刚才也不过是刚说两句,结果就被碰到了,虽然她们并没说仙尊的坏话,但是谁又能知道小姐会不会误会呢?
到那时可是有罪受了。
不过她们这次是幸运的,上天眷顾了她们,只见身着白衣的女子听完话后蹙了蹙眉,继而未言一句转身离开了。
两个小丫鬟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背后讨论别人了,这被发现了的滋味也太过于刺激了点,让人不敢尝试第二次。
因为想要快点见到季云笙柳毓这一路上用的瞬移,但是等她抵达地方时,面前的景象却如同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冰凉的水。
让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装横庄重的正厅里,她的父亲被困在金色的笼子里,她的侄子捂着胳膊上源源不断出着血的伤口侧倒在地上。
而她一直喜欢着的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眸中无波无痕,尽是淡漠。
她的到来率先吸引了墨发高束的男子的目光,他缓缓地朝厅门处看了过来,冰冷的视线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柳毓愣在了原地,她的唇瓣嗫嚅了半响,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
她看到了站在珵华仙尊身后的中年男子,那个男子她认得,是父亲安插在念忧宗的线人之一。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小毓,你怎么来了!”是父亲的声音,他的语调激动又透着几分不知所措。
柳毓的嘴边扯出一抹笑,随之抬步走了进去。
她路过柳长青时瞧了一眼,正好对上后者扭过头看她的目光,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呢?
柳毓有些说不出来,漆黑如深渊一般死气沉沉的眼眸在看到她后浮起了一丝浅光,但那并没维持多久,只一瞬又消失殆尽,变得更加幽深。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侄子出现过这样的眼神,往常都是明亮肆意的,现在却像一个被重伤了的小兽临死前出现的模样。
他胳膊上的伤看着骇人其实并不重,精心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就在此时,她的旁边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生,是跪在地上的青衫少年发出的,他在向面前的珵华仙尊求得原谅,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朵里极其清晰。
“师祖,弟子一直跟在柳长青身边这些年,他的性子什么样,弟子最为清楚。
刚才他那般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气血上涌,那种时候他是没有理智的,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请您大发慈悲饶他一命吧!”
说完,那少年又磕了一个头,声音极响,不出意外他的额头已然出血。
弟子…
柳毓嘴边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她收回了目光渡步到了那金色牢笼面前。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里面的人,结果却被那金色的光亮灼伤,白皙的皮肤霎时间出了血,旋即坠落在了地上。
“小毓!”柳松广的眼眸中倏地浮现了心疼,比他看到柳长青受伤时的还要更甚。
空间里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所以,你想要本尊饶了这个试图伤害本尊的人?御衡,你是怎么想的呢?”
御衡没有说话,地上的血迹证明着他的决心。
见此,宋长卿叹息了一声,他微微转眸看向了季云笙,“二师弟,你觉得要不要饶了他呢?”
季云笙未置可否,只道了一句:“他想伤的是你,不是我,一切随你。”
宋长卿对此颇为无奈,他微微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是你向本尊请求的那看在你这些年功劳的份上,本尊就允了。”
御衡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他正欲谢恩,就在这时,那道温和的声音又传来了:“不过,本尊可不会给自己留个后患,所以,他的灵根就毁了吧。”
手中赫然出现一圈淡蓝色的光,那光像是有了眼睛般直冲柳长青的腹部而去,刹那间,他那白色的锦衣上便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红色的花。
“呃!”柳长青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疼痛使他的眼眸涣散,逐渐没有焦距。
柳毓的音调比平常拔高了许多:“长青!”
她想要过去,却被被使了眼色的奉德拦了下来,他的脸上无一丝表情,“柳小姐,现在这个时候我劝你安静点,也识趣点,不要到时候再把你自己搭进去。”
听到他的话,柳毓突然停止了腿上的动作,她静静地立在那里,也不再说话。
见状,奉德的嘴边勾出了一抹笑,“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柳小姐也是…”
他的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胸口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而后,他看到了柳毓嘴边那抹肆意的笑。
胳膊用力向前,锋利的剑尖顷刻将面前人刺穿,柳毓嘴边的笑又上扬了几分,而她的眼里却是极寒的冰冷。
“搭进去就搭进去,竟然还妄想用你那狭矮的心思来揣测本小姐的想法,你以为你是谁?贪生怕死,背信弃义,懦弱无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