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嫁给穿书同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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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青梅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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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沈子衿身残志坚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的确身上都在疼,但忍一忍不是没法出门。

殷南侯整晚都在琢磨皇帝的心思,根本没睡好, 忐忑地带着儿子来了御前。

承安帝打量了下沈小世子。

虽然裹着大氅,但也看得出瘦弱, 面色苍白带病相, 是个病秧子。

但确实长得非常好看,脸被一圈毛乎乎的领子裹着,跟个小仙童似的。

殷南侯爵位传到这一代, 空有清贵名头, 听着好听,但家底一般,殷南侯本人也没什么好本事, 在官场里出不了头。

这样看着尚可但实际上无法形成帮助的门第,配楚昭倒是不错。

承安帝正想着, 外面太监唱:“太后驾到!”

太后不仅来了,还把被承安帝勒令闭门思过的楚昭也给带来了。

沈子衿在暖阁里听承安帝和殷南侯车轱辘话,本就昏昏欲睡,抬头一见楚昭, 晃了晃脑袋, 眼中才终于有了光。

而楚昭也直奔他而去, 看到他恹恹的脸色瞬间蹙眉, 心疼得不行:“发病了?”

沈子衿低低嗯了一声。

看见楚昭,身上都没那么疼了。

“哀家听说平阳的孩子进宫, 想着许久未见, 便也来看看。”太后朝沈子衿示意, “好孩子, 过来哀家看看。”

沈子衿捏捏楚昭的手,而后朝太后行礼,乖乖巧巧:“子衿见过太后。”

“好孩子。”太后细细瞧过,“怎这般瘦弱,殷南侯怎么带孩子的?”

殷南侯一脑门儿的汗,正要笑着糊弄过去,却见沈子衿小手拽着大氅,出口的声音哽咽起来:“回太后,侯府、侯府……”

沈子衿嗫嚅半晌,他渐渐红了眼眶,其余人一愣,小世子演戏拿捏得非常到位,他没有大哭大闹,而是抽抽噎噎,在断断续续的嗓音里藏了说不尽的委屈,不仅能引人瞩目,还能让人从中察觉到鲜活的辛酸和苦楚。

太后面色也变了:“和哀家说,侯府怎么?”

殷南侯慌忙:“太后,臣——”

“侯府不是我的家了,呜呜呜!”

沈子衿酝酿半晌,在最合适的时候放了大招,生生打断殷南侯的话,低低啜泣起来,把乖巧懂事但受尽委屈的小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更别提孩子看着就这么可怜,太招人心疼了。

沈子衿光打雷不下雨,嘴里呜咽脸上没泪,但因为身上正疼着,憋也把眼眶憋红了,因此并不出戏。

“父亲不疼我,屋子里好冷,侍从、侍从都不给我加炭火,我,我还听到父亲要把妾室抬为正房,以后要让庶兄做世子,呜,呜呜呜!”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太后震怒:“殷南侯!哀家当初让你好好对平阳的孩子,你就是这么待他的?!”

殷南侯直接就给跪下了:“太后息怒,臣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前两天子衿因读书不好,我训斥他几句,这孩子竟然还在跟我怄气,来了御前也乱说话,子衿你,唉!”

殷南侯眼界不行,这等家宅上的事反应倒挺快,沈子衿的话语当然有夸张成分,殷南侯迅速倒打一耙,并且心惊:他想抬妾室的事是谁透给沈子衿的?

沈子衿闻言愣是挤出一点泪花,沾在乌黑的睫羽上,玉雪做的孩子满脸被冤枉的痛苦:“我没有,子衿这些日子都在生病,根本没有读书,太后,我没有亲人了,我不想回侯府了呜呜呜!”

卖惨我才是专业的!

小团子哭得一抽一抽,楚昭上前抱住他,朝殷南侯啐道:“侯爷污蔑的话就这么往世子身上泼,有这么给人当爹的吗,子衿现在还病着,他能撒谎吗!”

沈子衿是真的浑身都疼,被楚昭这么抱着,小太阳暖烘烘的温度透过来,沈子衿抽噎,抖着抖着,神思开始恍惚,忍不住张皇伸手,去抓楚昭。

等他终于抓住楚昭的胳膊,心底一松的同时,眼前也是一黑,就这么栽进楚昭怀里,晕了过去。

楚昭一愣,立刻猛地抱住沈子衿,惊道:“子衿,子衿?传太医,快!!”

殷南侯想继续争辩的机会又被沈子衿神来一笔打断,而且这会沈子衿不是装晕,是真晕,暖阁内瞬间兵荒马乱,都围着沈小世子这个可怜孩子转。

等沈子衿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黝黑,已经是半夜,又飘起了小雪,他竟然就这么睡了一天。

屋里地龙暖烘烘的,没有点香,但床帏都带着浅浅的香味,而且……沈子衿扭头,他身边还躺了另一个人。

是楚昭。

深更半夜,大部分人都睡熟了,但沈子衿只是轻微的动了动,楚昭竟就醒了过来。

他睁眼,只用了两息眼中就完全清明,只是嗓子还带着刚醒的低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其实还难受,但沈子衿摇摇头,翻过身,朝楚昭怀里钻。

小孩儿的楚昭没有大人那样结实的臂膀,但怀里依旧是暖的,而且圈一个同样小小的沈子衿,刚好。

这里是太后慈宁宫中的静明轩,没有皇帝耳目,能放心说话,楚昭抱着沈子衿,顺了顺他的脊背,片刻后还轻声道:“今天我看皇帝的意思,等你好了就会让我们定亲,今天还点了好些药材送过来,他从不瞎好心。”

沈子衿嗯了一声,知道这是皇帝看自己顺眼,觉得自己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赐婚后,他不仅能对这个儿子放心,还能好好利用他,把楚昭当个皇权工具人,沈子衿可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他这个病秧子死了,皇帝也能另选个男子,但毕竟沈子衿非常合适,又是楚昭自己开口要的,承安帝这会儿是真心实意希望沈子衿能活久一点。

沈子衿还病着,又刚醒,嗓音气若游丝,说话很慢,但楚昭不催,沈子衿轻轻说,他就慢慢听。

“等皇帝对你放松警惕,你就可以提前跟元帅门下接触,太子和二皇子那边,有些消息得由大人透露,他们自己‘查到’,他们才会相信。”

沈子衿和楚昭现在都还小,承安帝有多丧心病狂,光凭两个小孩儿嘴上说说是不够的,但引导他们自己去发现,这样得来的真相,绝对很有说服力。

沈子衿说罢,又低低咳了两声,他忍不住按了按心口,楚昭倏地起身:“我叫太医来——”

“别,不用。”沈子衿没什么力气拉拉他袖子,让他躺回来,“这身体现在是这样的,好多了。”

楚昭不太放心,但沈子衿咳得不是很厉害,也没发烧,白日里冰凉的小手也被他和被窝给焐热了,有了点血色。

“真的。”沈小世子低声道,“你抱抱我就好。”

楚昭心疼坏了,又躺下来,给人抱在怀里。

“皇宫的药材随便用,趁狗皇帝慷慨,快点把你身体养起来。”楚昭摸摸他的脸,“虽然能看到你小时候的可爱样子很好,但我不想你难受,太遭罪了。”

看沈子衿难受,楚昭自己更难受,他白日里一直守着不肯走,晚上也要留下来陪着,太后太子还有二皇子都有些惊讶,这才重新审视楚昭那番话。

这小子好像不是随便说说以后要娶人家,而是真的对沈小世子上了心。

而且白日里沈子衿抓着楚昭,晕在他怀里,在场的人也是看到的。

沈子衿抬眼瞧着楚昭,笑:“能看见你小时候的模样,我不亏了。”

沈子衿小时候是个玉雪娃娃,漂亮又可爱,楚昭则是个小太阳,眸若晨星,这五官已有日后俊朗的雏形,也好看得紧。

他俩站在一起,就是双金童玉娃,格外赏心悦目。

楚昭掖好被子,保证把沈子衿裹得密不透风:“定亲的事,太后那边肯定还会问你的意愿。”

“我会给她说,我愿意的。”

“太后的意思是想接你到慈宁宫,不回侯府了,她养着,虽然我更乐意把你接到我宫里,我们住一起……”

楚昭的声音停了,因为沈子衿窝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楚昭呼出口气,拿手碰了碰沈小世子的脸蛋。

长大的沈子衿姿容惊人,小时候是个可可爱爱的白雪团子,谁见了都欢喜,楚昭急急忙忙从宫里跑出去,翻了侯府的墙,骤然看到这么个小仙童时,猝不及防被晃了眼,差点马失前蹄从墙头没形象地栽下来。

小皇子在飘飘扬扬的飞雪里望着院子里的小仙子,连雪都放轻了脚步,温温柔柔落在他们肩头。

可再一看沈子衿惨白的病容,楚昭就什么心情都没了。

皇帝不是好东西,殷南侯府也是一群狗东西。

据沈子衿自己说,他的灵魂仍在修复病躯,但依然得难受许久,这一次既然他们提前碰上了,楚昭才不会把沈子衿孤零零留在殷南侯府。

多留几天也不行。

他要把沈子衿带到自己身边好好养着,说好的锦衣玉食娇养孩童,都不能少。

两个小小的人在雪天里彼此取暖,拥在一起入睡,雪落无声。

待又一场雪停时,沈子衿这次发病总算是过去了。

宫里的狐裘棉袄,上好的药材都给送了过来,有沈子衿在太后面前那一出,殷南侯这回可别想把妾室扶正了。

承安帝下旨,给沈子衿和楚昭定了亲,沈子衿也被太后接到宫里养着。

待沈子衿能下地,裹着领口带了一圈软乎白毛的大氅,毛茸茸一个小团子,被楚昭拉着手去赏了雪后初景。

这一次,他们可以陪着对方一起长大。

定亲后,承安帝果然对楚昭放了心,要不是给所有儿子都指个男人会引来天下非议,承安帝还真想这么干。

沈子衿在太后宫里养得越来越好,矜贵漂亮一小孩儿。

他要见楚昭也方便,要么楚昭往他这儿跑,要么他去看楚昭,总之形影不离,外人觉得这俩孩子青梅竹马感情确实好,但不知道他们关起门来还在密谋大事。

楚昭提前接触了外祖兵马大元帅的人手,虽然元帅在京城的人不多,但是在某些事上也够用了。

在沈子衿出谋划策和悄悄推动下,不断有消息一点点递到太子楚昙面前。

楚昙将零散消息串联出事实:皇帝竟真的要对他动手。

太子枯坐几夜后,以得了小孩儿会喜欢的新鲜玩意为由,把几个兄弟都叫过来吃了顿饭。

沈子衿也陪同在列。

那晚他们商议了什么,只有他们和心腹知晓,不久之后,太子在猎场出了意外,说是撞到头部,留下了后遗症。

这头疾不发作时与常人无异,可一旦发作,就容易忘事,神思恍惚,无法凝神,因此太子还办砸了几件事。

众臣哗然,一国太子成这样,以后怎么继承大统?

太子自己仿佛也张皇失措,朝承安帝请罪。

承安帝虽罚了他,但罚得不重,还让人赶紧看看太子的头疾。

“太子的头疾当真无法根治了?”

太医抹了把汗:“回陛下,头疾之事自古就是疑难杂症,难下定论,太子这病,可能能好,也可能……终身相伴。”

承安帝沉吟,没有出声。

朝中已经隐隐有声音,对太子不满了,他听了,反倒不似先前那般直接怒斥太子。

他不是没想过太子有没有可能在骗他,但是转念一想,楚昙已是太子之位,跟兄弟们又兄友弟恭,自己之前不过小罚了他几回,楚昙实在没必要自损名声来骗他。

要知道有这种病在身,搞不好是会被废的。

听说他现在将许多事都转给幕僚,就怕自己犯病时又忘了正事,耽误公务。

也就是说,他还能做事,但凭一人难堪大任了。

这样的太子,反而让承安帝放了心。

自己准备动手的事十分严密,太子不可能发现,如今看来给太子准备的死路用不上了,还省了功夫。

承安帝于是也对太子和颜悦色起来,还让朝臣多体恤他。

楚昙虽笑着应对,但心里一片哀凉。

这就是他的父皇啊……从此只是皇帝陛下与臣了。

不仅是太子,楚照玉也按照计划开始藏拙。

之前楚照玉露过锋芒,文章策论都写得不错,突然改变容易遭怀疑,于是楚照玉是在接下来学习里,将文章一点点写拙,挑些朴素的观点落笔,但他诗词歌赋仍然照旧,写得很好。

如此一来,就仿佛随着年龄增加,楚照玉在策论实事上的天赋一点点没了,只剩诗歌依然优秀,也不会遭怀疑。

至于三皇子楚锦旭,还没露过头,所以可以直接开演纨绔,活灵活现。

承安帝一边唉声叹气,时不时呵责一下,总跟心腹说如今皇子中没有能堪大用的,但也没见他多生气。

以太子为首的皇子党们就这样顺利蛰伏下来,悄悄发育。

躲过了太子的杀身之祸,也躲过了楚照玉的劫难。

沈子衿和楚昭对此很满意。

他们不仅能偷偷干大事,还有闲余出去玩,有些大人干起来太幼稚但他们童年没能试过的事,都能来一遍了。

这一次太子活着,还有他保下的官员,皇子党的实力低调着强劲,还有沈子衿和楚昭这两个手握剧本的神仙队友,逐步拿掉了首辅和次辅,让他们提前退出舞台。

而后在七皇子出生那年,太子发动宫变,“请”承安帝退位让贤。

沈子衿笑眯眯逗着还在襁褓里的小东宁:“你不用从小穿女装,能安安心心长大啦。”

小东宁小手握住沈子衿的手指头,什么都不懂,只咯咯笑。

楚昭十五岁依旧前往边关从军,他要去保卫边疆国土,沈子衿陪他一起。

这次没了承安帝找麻烦,无论制药制军备,还是橡胶玻璃等等技术,都能得到来自楚昙的官方支持,楚昭不用藏着掖着,钱和资源也管够,大齐的技术飞速发展起来,战场上牺牲的数字也肉眼可见减少。

新帝楚昙励精图治,任用贤臣,广纳谏言,楚照玉等良臣拥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提前开辟了一个盛世。

沈子衿和楚昭的退休的时间也理所当然变早了,楚昭除了偶尔帮忙四境巡视,完全是个逍遥闲王。

他们的婚礼格外盛大,沈子衿没有从殷南侯出发,而是从太皇太后的宫中被接到秦王府,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嫁妆的礼单多到令人咋舌,仪仗一起,声势浩大。

这一次他和楚昭一起长大,从青梅竹马到新婚合欢,两人红衣烈烈,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沈子衿将手递到了楚昭手心。

与君相携,白首不离。

他们一起走过了年少,繁华喧嚣,往后岁岁年年,他们也会一同踏遍,初心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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