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正月, 天津都还冷着，叶菁菁使人送了一堆欧洲各国的特产给住在研究院家属区的欧洲学者们，红酒、奶酪、火腿等, 学者们收到这些特产都十分惊喜, 他们决定晚上办一个派对，邀请叶菁菁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参加。
正好，叶菁菁也想跟他们聊聊。
派对当天，还在天津休息，还没回京城的胤祺夫妻也去了。
宜妃、觉罗氏、齐世吃不惯欧洲的食物，对他们的派对没兴趣，留在府里休息。
胤禟问女儿：“那些欧洲佬还好相处吧, 在学校里没给你惹麻烦吧。”
“还行吧, 大不了就是喝醉闹事，叫人拖回去就是了。”
“那么厉害的科学家还喝醉闹事？”弘希心里面很敬佩那些聪明的学者, 他想象不到那些厉害的人闹事是什么样的。
“弟弟呀，你别把人想得太好了，人家某个方面再厉害, 那也是人呐, 人嘛，自然什么样的都有。”
永乐笑道：“闹事的都是少数啦, 而且大都是在他们才来的时候。我记得有一回, 他们也是聚会，唐叔叔他们送了几坛果酒过去，那些欧洲人就以为咱们的酒跟他们的红酒一样, 都是水果酿造的, 果酒入口香甜绵柔, 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唐子归没有告诉他们他们的果酒是用烈酒泡的？”
“没说, 孔老师，墨老师他们也没说，估计是故意想看这些欧洲人的笑话。”
唐子归贼心不死，今晚上英国皇家学会做东，人家都说了喝红酒，吃家乡菜，他还亲自捧着一坛梅子酒来。
唐子归一进门就说：“这可是我专门从京城抱回来的好东西，别人问我要我都没舍得给，专程给各位送来。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
“唐，咱们今天喝红酒。”
英国皇家学会的副会长乔纳森起身迎接唐子归，接过梅子酒，他掂了掂：“十斤一坛的吧。”
唐子归大笑，勾着他肩膀：“乔纳森，都知道十斤一坛，谁告诉你的？”
旁边有人道：“你们国家的度量衡又不难，多去买几次酒就知道了嘛。”
乔纳森揭盖：“大卫，是你喜欢的梅子酒。”
“那这坛酒归我了。”
“那不行，唐送给咱们所有人的，这坛酒咱们明晚聚会喝。”
“切两斤卤肉，再煮一锅饺子。”
这才来多久，口味儿就这么中式了？胤祺看了好几眼刚才那个说话的洋人，正宗的英式口音。
“都来了，都来了，开酒！”
被邀请的老师都到了，最后一个到的是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牛顿。只见他手里拄着一根楠木雕花的拐杖走进来，身上穿的也不是西式服装，穿的是棉质长袍，据他说，长袍能更好地护住他的腿免遭寒风。
“爵士，来尝尝英国送来的红酒。”那边有人叫他。
牛顿对红酒没有兴趣：“不了，你们喝吧。”
牛顿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来中国之后，他结交了几位跟他年岁相当的中国数学家，跟他们来往甚密后，也学会了养生那一套，酒水这种刺激的东西，他已经戒掉了。
牛顿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见见胤禟和叶菁菁，他想问问，南海公司引起的金融泡沫如今恢复到什么阶段了。
牛顿在这场金融泡沫里亏了两万英镑，他并不在乎亏掉的钱，他在乎的是贪婪的人心。
“你们的议会通过了《泡沫法案》，未经国王和议会授权，不能再成立像公司实体那样的联合体，转移和让渡份额将视为非法。”
“我能算准天体的运行，却无法预测人类的疯狂。希望英国人能适可而止吧。”牛顿叹道。
叶菁菁微微一笑，牛顿说这话，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是一句没用的废话吧。
对于逐利者来说，适可而止才是最难的决定。
因为知足，和追逐欲望，本来就是背道而驰的事情。
“牛顿先生，您还是研究您的数学和物理吧，经济还是交给政府去处置。”
牛顿摇了摇头：“议会那群人不可靠，英国的国王也不像你们中国的皇帝，他们愚蠢自私，永远不会为了集体的利益牺牲掉一部分自己的利益。”
牛顿这话说的是前段日子大清为了团结所有民族，连大清的国名都可以改掉之事。欧洲任何一国的君主都不是作出这种决定，这让他震惊。
东方和西方同样是独裁统治，牛顿这样举世皆知的聪明人，早就看明白了中国相对于英国来说，制度优势非常明显。
牛顿曾写信给英国的国王、首相，试图说服他们采用中国的官僚选拔制度，国王拒绝了他，连和张廷玉交流过两国政治体制优劣的首相罗伯特·斯顿也拒绝他。
之前就说了，欧洲国家的政体，和组织严密的中国封建统治政体相比，更像是一个部落。皇帝信任谁，就任用谁。任用的这个人得国王欢心，也可以任意地把官职分给聚在他身边的人。
没有来东方之前，牛顿他们不知道就算了。来了东方后，方方面面的比较，让这群聪明人明白了东西方之间的差距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的。
他们想改变，可又无能为力。
他们被尊敬，被敬仰，所有人都在赞美他们的学术成果，可他们对政治却无能为力。
牛顿诉说着他的苦恼，叶菁菁只能安慰他：“在欧洲国家中，你们英国的贵族算是很聪明的，就算跟周边国家竞争也不会输。”
“可事实是，我们都知道，除了欧洲之外，还有你们中国在。”
叶菁菁笑道：“我们中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
“哼！”
老头冷哼一声，不再想跟叶菁菁交谈，拄着拐杖走了。
“我送送您。”
叶菁菁把牛顿送到门口，牛顿回头，指着屋里一群欢笑的人问叶菁菁：“你把我们弄到中国来，是为了留下我们吗？”
“我想留下你们，但这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愿，若是你们不愿，我们也会在三年期满后，送你们回欧洲。”
菁华大学优待他们，给他们房产、钱财、地位、声誉，还把他们的学术文章编辑成书，让他们的智慧传向后世，谁能拒绝菁华大学呢？
等到三年期满，牛顿知道，已经习惯了文明国度生活的这些朋友们，大多数人，再也不想回落后肮脏的欧洲了。
“我曾以为，欧洲是一流的欧洲，有了你们中国后，欧洲只能是二流，也就比那些黑奴稍好些。”
“您严重了。”
牛顿并不想听叶菁菁虚伪的自谦，小老头转身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照顾他衣食住行的侍从。
唐子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了，他笑着说：“叫我看，牛顿也回不去了，你觉得呢？”
“回不去也没什么，菁华大学研究院后面不是有一座矮山吗？那个地方别动，就留着修成学术陵园吧，专门用来安葬终老在菁华大学的外国学者们。当然，你们想葬在这里也行。”
唐子归不乐意：“我呀，我还是想葬在长福山。”
叶菁菁笑道：“巧了，等我死后，我也想葬在长福山。”
长福山，青山绿水好地方呀。
“菁菁，快来！”
叶菁菁一会儿没在，胤禟就有了醉意，一喝醉就黏人，还只盯着叶菁菁。
叶菁菁跟在场的人打了声招呼，又跟五哥五嫂说，请他们照看着三个孩子，这才牵着半醉的胤禟走了。
“福晋，抱抱。”
“菁菁！”
“快抱爷。”
胤禟撒娇，叶菁菁不搭理他：“别耍酒疯，快到马车上了。”
“抱抱嘛！”
叶菁菁拉着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一直没人回应，胤禟委屈了，蹲马车跟前不肯走。
慧心，跟来的侍卫，车夫等都悄悄偷笑。
“你上来我就抱抱。”
“你说的。”
“嗯，不骗你。”
上马车后，胤禟终于等到他想要的抱抱了，心满意足地搂着福晋睡了过去。
叶菁菁捏捏他的耳朵，摸摸他的脸，嫌胡茬扎手，才松开。
这人，这么多年了，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因为胤禟喝醉了，隔日早上没来得及回京，中午在府里用完午膳后，两家人才坐火车回京。
这回他们回京，雍正没有出宫来瑞亲王府，只叫一个宫人来瑞亲王府传口谕，请他们夫妻明日上午去宫里商议国事。
打发走传话的宫人，胤禟去找他额娘：“您明日就别回畅春园了吧。这才刚过正月，畅春园里冷飕飕的也难受。不如您在府里住到入夏后再回畅春园避暑？”
“行是行，不过咱们都已经回来了，还是要去畅春园给你皇阿玛请安。”
“那您等等，等我和菁菁下午送你过去，我们也去给皇阿玛请个安再回来。”
“好，额娘等着你们。”
隔日有朝会，夫妻俩难得去一次朝会，胤禟站着，叶菁菁这位女亲王，倒是有个座位。
“四哥，菁菁有座位，咱们兄弟怎么没有？”
胤禟一张口就带上所有兄弟们，胤祺不搭理他，胤俄、胤裪、胤祥兄弟几个都看向九哥，九哥可真敢说。
雍正没有搭理他，一坐下就道：“有事儿赶紧说，朕今日忙，别耽误时辰。”
“启奏皇上，臣收到四川巡抚送来的奏折，奏折上提到开春农耕之事。”
“张大人请详说。”
四川巡抚上的奏折提到，因去年蜀地不少百姓移民到北方，蜀地中许多中田，下田无人耕种，今年的粮食产量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只四川，除了江浙这些富庶地区之外，其他发展稍差一点的地方也面临这种情况。
说到底，还是人口太少的问题。以如今的人口要占着这么大的国土，难呐。
至于人口政策，没个一两代人，根本见不到效果。
朝会之后，内阁，军机处等重臣都到了乾清宫后殿，估摸着大家一早来上朝这会儿也饿了，雍正叫人传了些点心茶水来，大家坐下边吃边说国事。
“皇上，咱们国家缺人口，能不能也学欧洲国家，买些黑奴？”
“不可！”
雍正还没有说话，叶菁菁第一个反对：“我中国绝不买卖黑奴。”
“菁华亲王为何如此反对？”
“正如李大人所言，九弟妹为何反对？”雍正也想知道其中缘由，因为买黑奴的法子，他也曾想过。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内部原因，一个是外部原因。”
“内部原因，我国今年才刚推行民族融合政策，我国初步算来也有几十个民族，内部思想都还未彻底统一，引入跟咱们外貌相差巨大的黑奴，是个十分大的隐患。”
“如今咱们的国家，主体民族是汉民族和满族、蒙古族，然后是其他少数民族，不管多数民族还是少数民族，通过民间交流以及历朝历代的战争，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融合了，黑奴跟咱们可没有认同感。”
雍正没有挑叶菁菁说主体民族时把汉人排在前头的刺儿，他道：“外部原因是什么？”
“外部原因，欧洲的黑奴贸易搞得火热，他们把黑奴当商品买卖，总有一天，他们会受到反噬，咱们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张廷玉也不同意买卖黑奴：“虽然肤色不同，到底物伤其类。”
叶菁菁：“说到我国以外的民族，我认为，咱们可以把移民政策定下来。外国人来咱们国家定居，必须是有才能的学者，身家达到多少的大商人，或者是对咱们国家有用的人才才行，对咱们没多大用处的外国人，只允许短期停留，不允许在们国内定居。”
雍正点点头，国家再缺人，不能什么垃圾都要。
李大人：“菁华亲王有何应对目前我国人口不够的问题策略？”
“李大人，咱们国家的实际人口，比户部账面上的人口应该要多出不少吧。”
“您是说隐户？雍正朝以来，皇上推行摊丁入亩、重农政策后，隐户已经很少了。”
“不是，我说的是从京城到地方，从王公贵族到地方乡绅家的，奴仆。”
“这……”
李大人震惊，慌乱地看向皇上：“这不能动吧，这要动了，天下人只怕要闹腾开了。”
雍正认真细想，家奴倒是一个法子，可就跟李大人说的一样，地方豪强，朝廷官员，只怕都要跳着脚反对。
“孝德、衡臣，你二人有何意见？”
姚元景和张廷玉家也有奴仆，对于这个敏感问题，姚元景和张廷玉对视一眼，张廷玉头一个开口：“臣觉得，菁华亲王提的法子不是不行，但行事不可太激进。”
姚元景也是同样的意见：“不允许蓄奴养婢，那些有钱的老爷意见肯定大得很。再说，奴婢是他们花银子买的，这般叫他们放了奴籍，他们定然不愿意。”
胤禟跷脚道：“那可以叫他们定个价嘛，只要肯放，朝廷出银子买。”
雍正瞪他：“你当朝廷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四哥，您这样说就不厚道了，花银子买黑奴和花银子解放咱们国家的奴才，您觉得后者不配？”
雍正咆哮：“朕在乎的是这个吗？不会说话就闭嘴，朕听你说话就烦心。”
惹怒了四哥，胤禟又缩回去了，默默把自己的椅子挪到菁菁后面，让福晋给自己挡着。
胤祺瞥了他一眼，怂货玩意儿。
“九弟妹，你怎么说？”
“四哥，咱们先找个让所有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把禁止人口买卖的律法定下来，再想法子降低奴才赎身的难度。””
比如，原本奴才赎身必须主人同意才能赎身，可改成只要奴才想赎身，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奴才都可去衙门申请，允许奴才按照原本卖身的身价自赎。”
“另外，虽不允许人口买卖和养奴蓄婢，但是没说不允许家里雇佣人啊。有些人家，主仆关系和谐，他们完全可以把卖身契改成雇佣契嘛，完全不影响。但是有一点，雇佣契约不可终身制，必须两三年或者三五年重新签一回。”
“你们觉得如何？”雍正问内阁及军机大臣。
张廷玉：“菁菁提的法子在臣看来已经很温和，但是在那些养奴才的人眼里，未必如此。”
“臣不是吹捧皇上，但事实上，雍正朝正处于不断上升的时候，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只要朝廷下令，全天下的奴才只要不蠢的肯定都想自赎己身，成为自由身，到那时，那些富贵人家不跳脚？”
张廷玉并不在乎自己家以后还能不能用奴才，他只担心因为这个政策，国内起动荡。
叶菁菁反问：“富贵人家多，还是底层百姓，奴仆多？”
“底层百姓和奴才虽多，掌握话语权、人脉、钱财的还是上面的人。”
“若是这般说来，比话语权、人脉、钱财，就算是五大商行，他们比得过朝廷吗？”
叶菁菁道出根本问题：“你怕的是朝臣和皇室宗亲吧，怕他们从中作梗吧。”
张廷玉不吭声了。
雍正看向在场的朝廷重臣：“你们都是六部尚书，内阁阁臣，军机处大臣，官位最低的都是三品大员，你们可同意菁华亲王的对策？”
“臣等同意！”
“朕不管你们是嘴上同意还是心里同意，朕告诉你们，若是你们不同意，朕就换同意的官员上来。”
雍正手握军政大权，百姓对他的拥护乃历朝历代最高，他的政令可下达到中国任何一个地方，皇权不下县的潜规则在他这儿没用，雍正有这个底气发出这声威胁。
显然，官员们也明白。君臣之间的博弈，雍正如今正占据着绝对上风。
“臣等不敢！”
雍正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向兄弟们：“你们不会拖朕的后腿吧。”
胤禟：“我们兄弟肯定不会拖您的后腿，内务府那边您准备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给他们自由身，难道他们还不乐意？”
姚元景提出：“皇上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怎么才能找个让全天下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在朝会上通过废奴诏令呢？”
叶菁菁微微一笑：“法子明摆着的，首辅大人没瞧见？”
雍正十三年，五月。
中国控制的红海不允许欧洲各国买卖黑奴的商船通过，中国的五大商行也不跟买卖黑奴的公司做生意。
金融泡沫破灭，只能靠着买卖黑奴续命的英国南海公司的老板怒骂：“我们必须要中国付出代价！”
英国，瑞典、法兰西、奥地利、德意志、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几乎同时对设得兰群岛上的中国代表团施压，要求他们放弃限制欧洲黑奴买卖的条款。
设得兰群岛的中国代表只能说，这是朝廷下的旨意，他们无法取消，红海的驻军也不会听他们的命令！
“开会，咱们去中国！”
这时候，欧洲各国想起三年前在中国天津成立的联合国大会。
六月中旬，欧洲各国所有代表都出现在天津港，连沙俄代表也是跟欧洲各国代表团一起到的，表示他们是一个整体的意思。
弘晖这个下一任君王亲自接待了他们，看到沙俄代表跟欧洲各国哥俩好的态度，沙俄跟欧洲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叶菁菁提醒了一句：“弘晖，国家间的交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弘晖顿时明白了：“谢九婶教我。”
叶菁菁笑道：“过两日九婶再教你，什么叫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欧洲许多国家都靠着黑奴贸易赚大钱，特别是英国，国债重压之下，他们必须继续做这门生意，所以必须尽快解决中国卡红海通道的问题。
所有代表到天津后都歇了一日，第二日就在天津举行联合国大会第二次会议。
“三年前，联合国大会第一次会议时，咱们对自由贸易已经有了共识，贵国把持红海通道，不允许欧洲商船通过，这是在公然违反自由贸易的规则，贵国必须向联合国所有成员国做出合理解释，必须赔偿联合国所有成员国的一切损失。”
英国代表最先发难，胤禟听后冷笑一声：“红海是我国领土，爷愿意让谁过就让谁过，你们要是有意见，派兵来打呀！”
“你野蛮无理！”
胤禟一拍桌子站起来：“同为人类，你们买卖人口，同类相残不野蛮？不无理？”
“信不信，明日爷就派兵去非洲，给黑奴枪，给黑奴炮，你们猜他们会不会打进欧洲为族人复仇？”
法兰西见情况不对，忙劝道：“瑞亲王别生气，英国代表说话也和气些，咱们都是绅士，坐在这儿也代表着各自的国家，应该平心静气些。”
欧洲各国的报纸编辑，还有，更名为中国报的报馆编辑主编弘曙、海外报主编弘晟、菁华校报编辑许礼，以及菁华大学的外语学院师生都在后面排排坐参观。
法国代表示意各国代表，这么多人盯着呢，注意下影响。
胤禟慢慢坐下，轻哼一声：“英国代表，爷让你先说。”
英国代表怒气上头，已经从脖子红到脸了，他一拍桌子：“中国为何阻止黑奴贸易？”
“黑奴也是人，他们该享受生而为人的一切权力，你们不该剥夺他们的生命和自由。”
“笑话，黑奴凭什么是人？黑奴也配跟我们相提并论？”
英国代表倨傲道：“这个世界谁强谁有理，人生而不平等，你们视黑奴为人，他们知道如何当一个人吗？他们不知道！”
“你们中国人高高在上说的这些都是废话，简直可笑！”
胤禟再度起身，他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你们说谁强谁有理，你们觉得你们在黑奴前面是刀俎，怎么不想想自己，你们，在中国面前，你们何尝不是鱼肉呢？”
“瑞亲王，你……”
英国代表被胤禟威胁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
叶菁菁微微抬起下巴：“沙俄代表，你支持英国黑奴贸易？”
沙俄代表立刻道：“菁华亲王，您是知道我们的，我们沙俄一贯不参与黑奴贸易，自然也不支持。”
叶菁菁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弘晖，弘晖表示学到了。
法国代表又来了：“瑞亲王，咱们从欧洲远道而来，是为了协商，不是为了吵架，您就别吓英国代表了。”
叶菁菁笑道：“法国代表说得对，咱们组建联合国，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战争，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哎，菁华亲王这话说得好。”
叶菁菁：“我们中国反对黑奴贸易，倡导所有人类都该享有生命权和自由权，若是你们不同意，很遗憾，那说明咱们不是一路人。”
“参与黑奴贸易的国家将不再是我们的朋友，中国的商船将不再是到访你们的国家，你们的商船也不能进入我国的海域。”
叶菁菁对着英国代表道：“当然，既然已经不是朋友，你们国家的国债，我们也将不再持有！毕竟，我们没有义务帮助一个非朋友的国家。”
“不！菁华亲王，您不能做出这种决定！”
“我可以！”
叶菁菁的语气坚定，欧洲各国代表沉默，谈判陷入了僵局。
弘晖轻咳一声：“话说到这个份上，菁华亲王已经把我国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废除黑奴贸易，所有国家都可自由选择，我国并不强求。”
呵呵，选择，给了他们选择吗？
弘曙、弘晟、许礼等人奋笔疾书，他们都在现场赶稿子。画师也在画图，他们学了欧洲的技法，把人画得立体又像本人。
联合国二次会议上，菁华亲王嘴角含笑，瑞亲王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俯视长桌对面的英国代表，英国代表愤怒又不安。
弘曙看了眼图，很好，抓到这场会议的精髓了。
谈判进行不下去了，散会，明日再谈。
废除黑奴贸易的谈判进行了五天，欧洲代表用各种办法试图说服中方代表，甚至提出可以把他们国家的代表赠送给中方。
叶菁菁没同意他们的提议，但是把他们的提议告诉了每一个在菁华大学交流的欧洲学者。
五日后，最后一场会议，各国签署了废除黑奴贸易声明，作为交换，中方将在粮食种植、水利工程修建等方面对欧洲各国提供技术支持。
雍正同意了！
欧洲代表离开天津那一日，五日联合国二次会议的相关报道已经印刷好了，官方报纸，海外报、菁华校报等都着重强调黑奴的惨况，废除黑奴贸易的必要性，倡导人权的益处等等。
自从有了海外报后，海外诸国对普通百姓来说并不神秘，黑奴贸易大伙儿都知道，但是看到报纸上关于黑奴贸易惨况的大幅报道，甚至还配图黑奴赤身裸体被鞭打，像狗一样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被贵族当作打猎时候取乐的动物……底层的百姓都愤怒了。
底层百姓愤怒时只会破口大骂，文人愤怒会写诗写文章，这种愤怒达到最高潮时，朝廷推出废奴令。
朝廷修改律法，所有百姓享有生命自由的权利，禁止一切形式的奴隶制度和买卖，违者重惩。
废奴令一经发布，百姓们纷纷叫好，雍正这个皇帝的名声又往上堆了好几层，具体表现就是，民间给雍正修的生祠，快赶上各地菁祠堂的数量了。
住在畅春园的康熙听到废奴令的消息时，他正躺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吹风。
“老四哦，为了增加人口费尽全力了，这次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处理哦。”
“主子爷您别担心，朝廷尽在皇上掌握之中，发生一些小动乱也不怕，皇上能处理。”
康熙闭上了眼，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老四也太没用了些。
康熙小睡片刻，睁开眼，看着园子里的花红柳绿，长舒一口气。
这个国家，跟他手里时的大清，越来越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