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企鹅物流那里抢来的亚利桑那号货运舰停在叙拉古近郊的一处废弃码头,这里曾经是作为货物分拣并进行中转的地方,大致意思就是快递邮件途径这里时会被重新归类审核,然后才能被运输公司向叙拉古境内的各个城市的邮局派发。
不过现在这里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被废弃了。
断裂的钢筋攀满绿植,裸露的管道生满铜臭,月光从破碎的顶窗洒进来照亮杂草丛生的月台,褪色的广报散落一地,张贴告示的宣传栏落满厚厚的灰尘,就算站在窗前都完全无法看不清里面张贴的是究竟是什么。
亚利桑那号停在码头最里侧的船坞,尽管已是凌晨,但船上还是灯火通明并且时不时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卡兹戴尔邮政!狗都不呆!!!”
甲板上,熊熊燃烧的火堆前,在一只出头鸟的高呼和带领下,众人纷纷将自己先前象征身份的工装扔进火堆,看着在窜天烈焰中逐渐化为灰烬的工装,他们狂欢起来,狂欢着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多买多得!少买少得哦!”
手上端着装满龙门币毛票的小纸盒,甲板另一侧有人高喊着开起盘来。
站在高处向下俯瞰,可以看到在甲板的最前头已经有人用五六个集装箱搭起了的简易的八角笼,在周遭众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和开盘手的招呼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里汇聚。
月光洒在长长的黑色秀发上,趴在了望塔的栏杆上观望着热闹的甲板,k默默转动着手里的沙鹰。
“诶,伙计!玩一把吗?”
端着纸盒的开盘手招呼着问。
“玩什么?”
不知是否像那些人一样将曾经的工装连同昔日的自己扔进了火堆,脱下工装的冈萨雷利看起来比先前更加强壮了,裸露在外健硕的肱二头肌棱角分明。
“八角笼啊,这帮人啊吃饱了撑的非说要较量较量,比比谁更能打,然后我们就寻思本来就没啥娱乐活动干脆打个八角笼,顺带开个盘,怎么样?伙计压一把不?”
将塞满毛票的纸盒举到冈萨雷利面前,开盘手笑着问。
“二十,帮我压人少的那方。”
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龙门币递给开盘手,冈萨雷利说。
冈萨雷利似乎并没有打算观看这场八角笼的意思,他只是将龙门币丢给开盘手就走开了。找到一处通往了望塔的镂空铁梯,借着头顶的月光,冈萨雷利抹黑踩上铁梯。
“放心吧,我们不会跑的,从朝自己人举枪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决定了要抛弃曾经的自己…”
从裤兜里掏出捏瘪的半包烟和一盒火柴,冈萨雷利边说边走到k身旁。
“你从晚饭后就一直呆在这儿…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因为这里的视角最完整,如果船上发生什么事,你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冈萨雷利说着将烟叼进嘴里然后再将烟盒举到k面前示意其是否要来一根。
“不错的洞察力。”
沉默半晌,k呢喃着摆手谢绝。
“嘛,这没什么的,要是我我也选这里,我以前给希瓦艾什家族的小姐当保镖,快速分析地形什么的都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划着一根火柴点燃嘴里的烟,冈萨雷利转过身背靠栏杆道。
手中的沙鹰快速旋转,望着甲板上用集装箱围成的八角笼,耳畔萦绕着人群熙熙攘攘的吵闹,k的目光左右扫视片刻最终停留在八角笼中正在互相肉搏的两位斗士身上。
对于冈萨雷利的搭话,k似乎并无交流之意。
“他…哦不…我想现在应该叫他老大了…下午的时候我看他伤的挺重的…怎么样?他没事吧?”
从鼻息间哼出一簇白烟,冈萨雷利问。
“没事,有的救。”
k吐出几个字。
“据我所知,银灰老板很少亲自动手,就算是在谢拉格也一样,毕竟身兼家族长和董事长两职,轻易动手肯定会有失风度,不过虽然老大他这次落了下风,但能迫使喀兰贸易的老板连同其他物流公司的维和主力亲自上阵,这已经是我永远无法触及和比拟的高度。”
将烟夹在两指尖,冈萨雷利感叹道。
“倘若他没有身体里那些石头,谁占下风…还不一定呢。”
听罢,k活动活动肩膀说。
“怎么,有说法?”
微微侧头,冈萨雷利看向k问道。
“你若是有幸见过他面具下的脸,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冈萨雷利,k紧借着将目光转回到八角笼里激烈的战斗中。
冬木幽纪带诗怀杰去到的是一家小酒馆,这家小酒馆坐落在卡兹戴尔驻叙拉古大使馆对面的商店街,除了竖立在街道上指引方向的招牌,其余部分都因为下沉式的设计藏于地下,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
“wow,就是这儿了,哎呀呀真是怀念呐~还记得上回来都得是好几年前哩。”
驻足在斑驳的招牌前,冬木幽纪仰起头看着招牌上褪色的文字。
招牌下有一块小黑板,黑板上是用粉笔写的一些促销活动,比如今日半价酒水,打折菜品等等。
“哦!今天普罗塞克的白葡萄起泡酒有第二杯半价的活动诶,那可是叙拉古颇有名气的酒庄呢,看来今天有口福啦~大少爷?你喝酒吗?嗯?大少爷?大少爷?!”
见无人回答,冬木幽纪随即扭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诗怀杰不知怎的已经和自己拉开了好一大截,远远望去只能模糊的看到街道尽头诗怀杰豆大的身影。
与此同时另一边,满头大汗的诗怀杰正背着反叛潮汐之剑上气不接下气的朝这边挪动,其行动速度缓慢的如同一匹年迈衰老的骡子。
“看样子…大少爷的身子骨不太硬朗啊?”
抱着手,冬木幽纪看着诗怀杰气喘吁吁的来到自己跟前。
“卧…卧…卧槽!别…别说了!我…我…我能跟你们阿戈尔比么?你们…你们阿戈尔那一个个都身强体壮的啊…我们…我们又没你们那种…种族天赋…哎呦卧槽累死我了…”
就像快被背上的反叛潮汐之剑压垮一般,诗怀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踉踉跄跄的在冬木幽纪面前勉强站定。
“哈哈哈哈,不行了吧,我跟你说了,萨科塔的枪斗术更适合你,那玩意对身体素质的硬性要求没那么高,歇会歇会。”
冬木幽纪笑道。
“没…没…没事,身体…身体素质嘛…都是可以练的…都是…都是可以练的。”
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好一会,诗怀杰摆摆手强撑着回答。
“练?哈哈哈,那恐怕很难哦。”
冬木幽纪大笑道。
“啊…啊?为什么?”
擦去脑门上的汗珠,诗怀杰艰难的直起因为重压导致酸痛无比的背脊。
“我说过了,我的剑术理应对抗的目标都不是人,我之所以有现在身体素质是因为想要在与那些东西的战斗中占上风我就必须有这样的体格,这是干我们这行的入门要求,因为这保证了我不会被它们一巴掌拍死然后拖回海里。”
“你不一样,你要学的只是如何保护自己,单凭这一点k的枪斗术足以,学我的东西…哈哈,说实话真没必要。”
“而且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想从我这出师可能得等到下辈子咯。”
冬木幽纪感慨着单手从诗怀杰背上取下反叛潮汐之剑在手里象征性的挥了两下。看着先前愈将脊柱压碎的反叛潮汐之剑在冬木幽纪的手里如同一根竹竿般被轻而易举的挥舞起来,诗怀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所以…所以对抗的究竟是什么?”
随着冬木幽纪将反叛潮汐之剑从自己背上拿走,诗怀杰如卸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行业机密,不方便透露,虽然我现在不干了。”
冬木幽纪走下台阶。
“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是说在遇见冯帝月之前。”
跟在冬木幽纪身后走下台阶,诗怀杰问。
“我是“猎人”。”
伴随着一整丁零当啷的铃响,冬木幽纪推开酒馆的门并示意诗怀杰快往里进,门由自己帮忙撑着。
“猎人?”
走进酒馆,诗怀杰反问道。
“啊是啊,“猎人”,但不是你想的那种猎人,是伊比利亚特有的一种“猎人”。”
酒馆里的陈设不算新式,是很古典的风格,除了大厅里的散桌,便只剩下酒馆最里侧储酒柜前的一条吧台。酒馆里笼罩着昏黄的灯光,木质桌椅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橙黄色的光线。
耳畔荡漾着的萨克斯音乐很轻,轻到只有闭口不言才能隐约听见的那种程度,而在吧台内侧,有一老一小两名酒保正在忙活,老的正拿着一块手帕擦拭玻璃杯,小的则在整理老酒保擦拭完的玻璃杯。
“欢迎光临!随便坐!”
见有客人光临,小酒保连忙打起精神招呼道。
“伊比利亚…特有的猎人?”
跟着冬木幽纪在大厅中间的位置上面对面坐下,诗怀杰皱皱眉头问。
“嘛,比起普通的赏金猎人,我们那个“猎人”圈子其实很小,基本上彼此都互相认识,所以如果你要是有能力的话说不定能从我某些嘴巴比内裤松的同行那里了解到关于我们的事,当然我是不会说的,我超有职业操守的。”
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招呼了一下小酒保,冬木幽纪紧接着说。
“那你既然是行内人,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我去打听,弄的我现在好好奇哦。”
“二位打扰了,这是菜单,这是酒单,决定好了叫我就行。”
“谢谢。”
接过小酒保递上的两份菜单和酒单然后分给冬木幽纪一份,诗怀杰继续问。
“那性质不一样,我告诉你那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我的锅,但如果是我那些嘴巴比内裤松的前同事告诉的你,那出了问题就是他们的锅,不过个人建议我以前的那些事,你还是少打听。”
“想当年自从伊比利亚政府彻底当了摆子,都是由我们这帮“猎人”在任劳任怨的帮他们擦屁股。”
“唉,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看看吃什么吧,我快饿死了。”
翻看起菜单,冬木幽纪言归正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