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跪下？”

“不知所谓。”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从头到尾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面对什么的警幻仙姑，看着那在警幻仙姑的身后瑟瑟发抖的茫茫大士，看着随着自己撕裂的空洞以全新的方式进入太虚仙境的渺渺真人，抬手将自己被海水打湿的头发梳好。、

一时间，贾赦身上所升腾起来的凶性像是被人类的衣服所捆束，变得温文尔雅。

但是，在当贾赦展开笑容的时候，跟贾赦那因为华贵衣服所显露出来的人性和儒雅完全相反的恐怖开始弥漫。

贾赦身上肆无忌惮所散发的兽性就像是可怕的漆黑墨水，在他步入了这个仙境的瞬间，那份可怕的兽性就侵染了整个空间，令本来这片根本没有什么生灵的世界生出了一些可怕的变化——那因为贾赦的到来异常汹涌的浊海灌愁海的汹涌浊浪之中有猛兽的咆哮声传出。

一瞬间，在警幻仙子都没有察觉的时候，一条巨大的鱼儿在瞬间撞开了灌愁海的忧愁，跃出海面的瞬间，开始朝着天空飞去，但是，偏偏因为孕育的时间还不够，在飞到半空之后就因为力量的不足而再一次坠落，掀起了一阵阵浪潮朝着贾赦和警幻仙子涌来。

“你对我的灌愁海做了什么？”

警幻仙姑的反应再迟钝，在发现了自己的灌愁海之中多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之后，脸上也生出了几分惊慌和恐惧。但是，在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警幻仙姑的脸上多了几分自己的世界被觊觎的愤怒。

天下绝地之一的灌愁海，本来应该会因为人类的苦恼和忧愁拒绝了所有生物在其中生存的可能，哪怕是警幻仙姑这位太虚境的主人，她也只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在灌愁海之中的恶意之下勉强悬浮其中，不能够长久存活。

但是，也因为这份绝地的存在，除了灌愁海之外的太虚境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仙境，其中所产出的风流孽鬼乃至仙葩仙药可以说是每一个在仙境之中苦守的人最喜欢的东西。但是，这也是因为绝地的阴和万物生机的阳相生才得以出现。

但是，刚才，是鲲？！

在悄无声息之中，这片灌愁海就已经有了生命。

那么~

即便是贾赦没有说，警幻仙姑也能够感受到此地的阴阳的失衡，同时，她也能够感受到那本来已经跟她气息交融的这片天地之中多了一分颜色，跟她把持的黑与白有一些格格不入的颜色。

“你该死！”

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的警幻仙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天地被入侵了，被眼前这个以最为暴力的方式步入此地的男人所入侵。

“贾~赦！”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朝代的警幻仙姑如何看不出眼前这个男人所施展的法门，但是，饶是知道贾赦所用的法门，警幻仙姑也又不得不承认，在诸子百家之中最为凶狂的兵家所战立的地方，即便是她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少女使尽浑身解数，也未必能够破开兵家的霸道掠夺。

死死地盯着贾赦，警幻仙子的眼神之中满是愤怒。

但是，在愤怒深处，警幻仙子却难以压制自己心中所升腾起来的危机感和恐惧。

警幻仙姑已经想到了自己往日那些巴结的对象少了往日的那些仙药和风流孽鬼的产出之后自己所要面对的可悲场景，深吸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如此，在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警幻仙姑看向贾赦的眼神才收敛起了之前的爱才之色，只有深深的恨和赤裸裸的杀意——阻道者，道敌，可杀！

只是，在看到贾赦那嘴角生出的几分嘲讽，警幻仙姑已经长身而起，飞到半空之中，将自己手中那用来梳理青丝和情丝的梳子和剪刀取了出来。

固然，警幻仙姑已经在仙境之中生活了无数载，已经快要将杀戮的手段给遗忘掉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警幻仙姑很弱。执掌一个仙境的人，又岂会是弱者！

“受死！”

话音刚落，恐怖的力量在警幻仙姑的身上所凝聚，甚至因为警幻仙姑觉得仅仅是一瞬间所汇聚的力量不够，强行掐动印诀，再一次将这片天地换了一个颜色。

白，再一次被染上了黑。

抬手，虽然已经被贾赦夺去了半数灌愁海的掌控权，但是，警幻仙姑也因祸得福，失去了半数灌愁海的掌控权，换来了剩下半数灌愁海的绝对把持。

也正是因为如此，警幻仙姑才从那浩瀚的灌愁海之中取出了相应的珍材——无数于死亡之中孕育的忧愁被警幻仙姑从海底捞出，在感受着其上那浓郁的死气，警幻仙姑的眼神之中又一次多了几分傲慢和疯狂。

“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然后献上你家的所有仙葩，要不然，这取自灌愁海最深处的毒便会从你的脚下开始一点点腐烂，直至死亡。”

只是，对于那警幻仙姑的恨意，对于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的恐惧，贾赦并未放在心上。他伸出手指，从自己的发丝间蘸取少许灌愁海的海水送入口中，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发浓烈。

“人生愁苦的滋味儿可不怎么好，但也并非无法下咽。”

贾赦轻笑着，踱步靠近着面目狰狞，不复仙子之姿的警幻仙姑。待走到了警幻仙姑的面前，他才耸了耸肩膀：“至于毒性，如果人生的忧愁仅有如此之少，而我们却学不会品味和接纳，那我们前半生岂不白白度过了？”

“至于你手中那团东西，尽管来。”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狰狞的贾赦身上多了几分勋贵才有的傲慢。与此同时，丝毫未见中毒迹象的贾赦抖动着身躯，试图将沾附在身上的海水抖落。然而，这些海水并未如他所愿掉落下来，而是被某种无名生物吞噬殆尽，点滴不剩。

警幻仙姑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是恐惧？

是嫉妒？

还是……

就在警幻仙子还在思索自己的变化的时候，被警幻仙姑放置在无尽灌愁海之中尝尽了无数忧愁的风月宝鉴也在悄无声息之中缓缓打开。

有神光转瞬而出，轰在了警幻仙姑手中的那团绝望忧愁之泥上。

只是一瞬间，那毒，那泥就被那缓缓打开的风月宝鉴之中所迸发的神光炸碎。与此同时，裹挟着死气的黑泥，在化作漫天黑雨之中，催生了那贾赦不短也不算长的人生之中一个又一个的愁思，以最为歹毒的方式硬生生塞入了贾赦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