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好久不见啊！”

贾赦见到了张潜之后，起身朝着张老道鞠了一躬之后，也就乐呵呵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他对于张老道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在意。毕竟，张老道在他们这边已经获得太多了，生命，财富，修行资源，只要是他们荣国府有的，基本上都给予了。

张潜，张老道，欠下的东西有点多。

哪怕现在已经身为道录司正印的张老道已经不需要荣国府了，但是，他也逃不掉他与荣国府的关系。

所以，在看到那个懒散的贾赦，张老道的眼眸之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怀念。

在他的记忆之中的贾赦可不是这般冷漠。当年那个小家伙可是相当顽皮，在进入了张潜所在的清虚观之后，就像是一只被自己父亲放出来的小猫，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同时，用自己最擅长的破坏手段了解着眼前这些建筑的一切。

可以说，当年这个小家伙除了在三清宫之中安静了片刻，其他的地方连那个小家伙心中生出的兽性都压不住。但是，无论如何，张潜在那个时候已经继承了清虚观的观主之位，对于自己名义上的后辈，眼眸之中也满是爱护。

现在啊！

张潜摇了摇头，但是，张老道对于贾赦的变化还是很理解的，毕竟当年在他的怀里打转，想要往自己的三清宫里面窜的小家伙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经历了爱子爱妻先后离世，父亲逝世，为了家族的存续而不得不修行到骨断筋折都在所不惜的荣国公。

“是啊，自从贾国公您自封之后，老道就没有见过你了。”老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愧疚。

贾赦将张潜的愧疚看在眼中，但是，他并不准备原谅。

沉默……

片刻之后，张老道看着眼前这个即便是在自己的面前还能够沉住气的小家伙，眼神之中也是有一部分失落。当年，贾代善将张老道视作了自己的替身，但是，张老道何尝不是将贾代善视作了他自己的替身。

只不过，张老道承载了贾代善的灾与劫难，贾代善承载的却是凡人张潜对于生活的向往。

贾赦是贾代善的儿子，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步入道观之后就注定不会有后的张潜也将眼前这个周身军气环绕的男人视作了孩子。

张潜那双温润的眼睛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感情刺到了贾赦。贾赦率先打破了沉默，直接问道：“所以，张老道，这一次来这边想要什么？”

“佛道两位魁首捉到了前些日子在荣国公府门口大放厥词的家伙之后，命我和你决定他们的生死。”

而在下一刻，可怕的杀机就开始四溢，几乎是在张潜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那近乎实质化的杀机就像是一片浩瀚汪洋一般将张潜彻底吞没。同时，那如瀚海的杀机在翻滚之中不断地摧磨着张潜那颗道家清净之心。

“贾赦！”

“贾赦！”

“贾赦！”

一连三次呼号，张潜身上的气息开始暴涨，阴阳混成的气息硬生生在那可怕的气息压迫之下硬生生为张老道留出了一间小小的空间供他呼吸。但是，这个老道士此刻却顾不上自己呼吸了，在艰难地挪动身子，手中印诀掐动，抬手之间有两枚大印出现。

张潜自然知道贾赦会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发，不过，他理解，甚至在最开始知道那两个家伙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恨不得操纵自己手中的大印，催动天雷将那两个混账劈得魂飞魄散——任谁自己的孙儿和孙女的寿命都受到了邪魔歪道的威胁，那个人身上所散发的杀机也会强得可怕。

但是，现在，那两个混蛋可不在此地。

如果再有贾赦肆意下去，说不定那本来就是徘徊于荣国府上空的龙气就会毫不犹豫镇压下来。到时候，贾赦还好说，军道本来就被统摄在皇道之下，龙气克制贾赦，但是，拿不住贾赦。作为修道之人的张潜可不一样了，他可不准备去感受那龙气锁拿万道的疯狂和霸道。

大印催动~

雷霆轰鸣，佛音袅袅，只是，在这两者宏达的声音之下，是更为狂暴的咆哮响起。

桀骜！

不驯！

贾赦那双赤红色的眼眸抬起，看着眼前在催动大印，额头已经有一层冷汗散发的老道士。

之前已经有一部分挣脱那座封印的野兽再一次睁开了自己狰狞的眼眸，配合着人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催动道印的老道，任由那个老道士呼唤贾赦眉心的封印，只是，越是加强封印，贾赦眼眸之中的光芒就愈发繁盛。

与此同时，那两枚大印在还没有真正展现自己的伟力，将贾赦镇压的情况下，那放在贾赦书案之上的那恍若大虎盘踞的印符升腾起了无数兵戈交织的光芒，于此间，于此地，于此时，与那代表着佛道气运的两枚大印抗争。

“兵道气运！”

眼眸之中闪烁起青光的老道士自然是看得清眼前在跟佛道两门气运相争的东西是何物，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已经经过香火百年蕴养而生的道家佛家气运居然压不住这只凶残的大虎。

“呵呵呵~”

声音有一些沙哑，但是，沙哑之间又有几分刀兵碰撞才有的寒厉，狰狞。贾赦那半兽半人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张老道的身影。

“如果佛与道源于人对于世界和自己的思考的话，那么，兵道诞生在人产生欲望的最初。”

“在纷争开始的时候，在神明诞生之时，在因为信仰而不忿的时候，战争也就应运而生。”

“凶狂之物，除非有人驾驭，如何能够轻易压下。”

抬手将那只大虎唤回，贾赦没有着甲，就安静地端坐在自己这个小小的大厅之中，四下无人，亦没有兵器，却有一种此人在此，此地便刀枪林立，战争也就应运而生的感觉。

“对了，老道，刚刚你说了什么？”在抬手挥散了因为自己的暴怒而被激发的大印之上的气息，任由那两枚大印回到张潜的手中，贾赦看了一眼张潜。

“没什么，那两个家伙就在老道的清虚观之中，恩侯有空便随老道来一趟吧。”念及那两个垃圾，张潜眼睛微眯，在理顺了自己因为之前贾赦暴起而有一些乱的发须之后，他也是叹了一口气，“到底你和那两个娃娃才是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