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

这是方盛对于贾赦的形容，但是，此刻用来形容贾赦周围的一切也不为过。

所有的东西，金石碎铁，在贾赦那可怕的牙口之下尽数被嚼碎，吞咽下去，甚至那恍若流水，无时无刻不在碰撞，爆炸的雷霆也被贾赦用那可怕的牙口吃下。

只是，吞吃雷霆对于贾赦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梗着脖子的情况下，贾赦仍能够感受到雷霆在自己的咽喉之中炸裂，给自己带来极大程度上的损伤。

贾赦嘴角有鲜血流出，但是，贾赦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在确认雷霆对自己的益处之后就愈发大口地吞吃雷霆。

咔啦~

咔啦~

土石雷霆，尽数被贾赦吞吃入腹。

“好牙口！”老道士拍手，对于眼前这个相对于他来说小上太多的兵道宗师的胃口表示了该有的尊敬。但是，在下一刻，那一切的赞许就化作了可怕的杀机。

兵者，集众之道。但是，此刻的贾赦可没有什么兵将在身边，只有他孤身一人的存在。但是，偏偏就是这么的一个家伙，仅仅是孤身一人却是迫得在他严苛的要求之下都几乎出师的徒儿准备拿自己的性命去跟他拼杀。

何等恐怖的法和道！

但是，这并不是他对于贾赦产生杀意的原因。

看着那随着进食而变得雄壮，眼看就要突破丈许身高的贾赦，老道士都觉得，如果不是如今天地不允许存在所谓的仙神，说不定这个家伙就会跻身那漫天诸神之中。

但是，现在，老道士在这个家伙身上闻到了一股妖魔的味道，不是纯粹的妖魔，反而像是跟妖魔接触之后才生出的气息。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仔细搜索那隐藏在暗处的妖魔了。

他，现在只能够将眼前这个或许接受了妖魔恩惠的家伙给杀死，用自己大宗师的性命来拼死这位天下难得出现的叫世间起刀兵的怪物宗师，用自己大宗师的性命将自己的门人和天下宗师那追求安逸的心给唤醒。

许久没有这般痛快的老道士的眼眸之中浮现了几分喜悦。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大限，老道士就从自家弟子的眼中看到了对于自己的可惜！

但是，真的可惜吗？

老道士不觉得。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携着自己手中的法剑横扫过江湖，他也曾跟着自己的妻子相约白首，也曾教养门徒一十三位，个个成才，以壮他武当山真武观的声势，也曾孤身一人裹漫天雷云落妖魔首级，也曾丹炉真火烧起练成一枚金丹！

他，这辈子，肆意过，快活过，痛苦过，骄傲过，满足过，那么，一死又有何妨？

“妖魔！”

“天下已经承平许久，已经禁不起你们折腾了。”

“还是跟老道一起入灭羽化吧！”

看着那不断进食的样子，老道士的心中湖光也泛起了涟漪。那张脸上，露出了一种洒脱的笑容。

如果仙道只知生，而不知死，那么，又何须追求所谓的仙道。

仙道渺渺，人道茫茫！

更何况，此刻的一死可以带走天下大魔，一死何惧！

在叹了一口气之后，老道士便抬起了手臂，像是在跟天地索要什么。

“来！”

就在他身外的那恍若游龙的雷霆在嗡鸣声之中坍塌成了一颗漆黑的珠子，一颗纯白的珠子。老道士小心翼翼地将那两颗雷霆所凝聚的珠子握在手心，在眼眸闪烁着些许慈祥的情况下，将自己放在小道士怀里的那张请神符取了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师傅的决意，小道士的身体开始挣扎了起来。但是，在下一刻，他的挣扎就被老道士请神符之中的元神尽数镇压。

“痴儿！”

对自己的徒儿言语一句后，老道士就眉眼含煞，那如挥臂使的雷霆在一瞬间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大殿之中。

老道士就像是一道虚影，从小道士的身体之中走出。

在小道士根本扛不住老道士那吞没天地，恢复自身的手段而带来的困倦之感的时候，老道士那虚幻的身影此刻却化作了实质，缓缓地拍打着眼前这个小道士的脑袋，就像是曾经哄这个害怕雷霆的小道士睡觉一般哼唱着道门之中专门为儿童开蒙的道歌。

小道士想要说什么，但是，那沉重的眼皮和随着天地不断灌注而带来的强大肉身疲倦将眼前这个追求了一辈子清净的小家伙给击垮了。

在确认自家弟子陷入了沉睡之后，老道士那恍若实质的元神才静静地站在那个将一切都啃食殆尽之后就像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的贾赦，朝着眼前这个家伙作了一揖。

“贫道武当山真武观观主，特来请教贾赦将军的高招。”

贾赦没有回话，只是，在老道士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那狰狞的野兽姿态就已经来到了老道士的面前。

贾赦不是很喜欢这几门禁忌之法的原因就是在开启的时候会陷入一种难以自控的情绪之中。

梼杌是顽固，是将天地都排斥在自己之外的顽固，舍我之外，别无他物。

饕餮是贪婪，是将万物都纳入自己的猎场的贪婪，非我之物，皆为资粮。

更不用说是那更为凶厉的穷奇和将一切牺牲一切而换来天下极速的混沌。

那爪牙的碰撞之下，贾赦所化作的狰狞猛兽身上所洋溢的煞气几乎是令老道士怀疑此刻的他回到了亘古洪荒之时，真正面对那山海经之中连自己都吃掉的猛兽。

不过，老道士在经历了这些年的厮杀之后所带来的战斗直觉并没有令这个老道士在作揖的情况下陷入被贾赦攻击的被动局面之中。他那两颗明显凝聚了他修行大成之法的两颗珠子在他的身边盘旋，几乎是瞬间就撞飞了扑来的贾赦。

只是，在撞击的瞬间，老道士的眼眸就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刚才她能够感受到自己那两颗雷珠之上的能量被吞掉了一部分。

贾赦身上的饕餮吞世铠之上，有另外一张嘴巴在开合之间将黑白相间的雷霆吞下。

“呼~噜~”

贾赦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舒服的嘀咕声，只是，伴随着吞噬，那本来就狰狞的铠甲在贾赦本能地操纵之下缓缓地将他的全身包裹。

饕餮，在品尝了雷霆的美味之后，才真正地将自己的面目展现在了给他投喂了佳肴的家伙的面前。

贾赦在那厚重的铠甲之下，朝着老道士露出了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