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儿浑身鲜血淋漓,身体上上下下数十个血窟窿,虽已经不再流血,但光是看着就足够触目惊心。
就连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眼眸,此时也全数被鲜血覆盖,脸上还挂着好几道血痕。
纾纡刚准备上前,却被扑面而来的杀气吓住脚步,从那张冰冷面具之下,她看到了嗜血的杀意,是那样浓烈,带着泯灭一切的极端色彩。
心知墨途此刻的愤怒达到顶峰,纾纡识趣的递给身后暗卫们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后退,给墨途足够的空间。
见他们后退,黑衣人还以为找到了逃脱机会,连忙转身,可还未来得及踏出一步,强烈的杀气近在咫尺,他怔怔的转头望去,只见一双冰冷如修罗的眼睛。
下一秒,左眼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啊啊啊!!”
他痛呼出声,急忙抬手捂住,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染红半边脸颊。
“你敢伤他。”
墨途低声呢喃,随手将手中的球状物体丢在地上,手掌灵活抓住对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只罪恶的手就这样软软的耷拉了下去。
黑衣人脸色惊悚,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无比的差距,就像是面对一座巍峨的山,而自己只是地上那一颗细小的石子。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响声,他的手脚皆被掰断,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任人宰割。
纾纡紧张的先去照看沭不归的情况,却发现他虽身受重伤,脉搏却有力的厉害,再看他的脸色红润,实在是怪异得很。
“大人!沭不归他不太对劲!”
纾纡的声音勉强唤回墨途的些许理智,听闻这话,他迅速赶到沭不归身边,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眼神也愈发的阴暗下去。
这是毒。
墨途抽出佩剑,狠狠扎进黑衣人的大腿,不顾对方要死要活的哀嚎,冷声道:
“解药。”
黑衣人却在此时低笑出声,眼中是近乎疯狂的恨意:
“呵……传闻果然是真的,堂堂魔教教主,竟为了一个男子发疯,实在是可笑!”
墨途脸色阴沉,一字一句道:
“我再说一遍,解药。”
“想都别想!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月后,他暴毙身亡吧哈哈哈哈!!!”
“把他带回去,极刑。”
墨途眼神冷冽,补充道:
“别让他死了。”
“是。”
纾纡俯首。
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沭不归,墨途心如刀绞,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指尖即将碰到刹那,却猛地停住。
只见他拿出手帕,将手上的鲜血用力擦拭干净,这才俯身小心翼翼的将这瘦小的人儿抱起,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魔教。”
——
尽管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魔教,处理好沭不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情势依旧不容乐观,在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大夫后,得到的答案却都是统一的无可奈何。
“这不是寻常的毒,是苗疆独有的毒药,恕属下无能,实在想不出解毒之法。”
面对又一次的失败,墨途眼中猩红更甚,窒息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一群废物!”
墨途低吼出声,痛苦与怒火交织汇成血色海洋,他一把扼住面前大夫都脖颈,杀意汹涌:
“需要我扭断你的脖子帮你想办法吗?”
“大人息怒!”
大夫被吓的颤抖不已,大脑飞速思考着各种应对办法,最终在窒息感即将侵蚀理智时,断断续续的吐出答案:
“有……还有一个办法……”
脖颈处的压力骤然撤去,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墨途声音冰冷:
“说。”
“逍遥门的至高心法——清风诀!有行通九窍、益养精气之效,若教主能掌握这种心法,将内力渡给他,能够暂时压制住毒性!”
墨途脸色缓和了些许,但还是有些森冷:
“不能直接解毒吗?”
大夫无奈的摇摇头:
“大人,苗疆的毒只有苗疆人能解。”
“退下吧。”
墨途摆摆手,四周的人全数散去,只留下纾纡一人。
“这段时间魔教的事务就交给你处理了。”
纾纡立刻猜到自家主子打算做些什么,神色焦急道:
“大人,可是您——”
“不必多言。”
墨途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劝告,视线一刻不曾从沭不归的身上挪开。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上他的脸颊,竟是那样冰冷,毫无生气。
心尖一颤,眼中冰霜消融,只剩下无尽柔情与怜惜。
“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
——
疼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沭不归隐隐约约听到墨途同别人在对话,可话语的具体内容却听不太清。
后来,似乎有针扎入他的皮肤,意识也随之越发的遥远,他终于能够暂时摆脱痛苦,彻底昏迷过去。
待到他重新恢复意识时,只感觉身体无比沉重,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疼痛也愈加剧烈,痛的他几乎想要流泪,可眼睛干涩,根本挤不出一滴泪花。
耳畔的声音变得更加嘈杂,似乎有好几个熟悉的声音,可他却分辨不清。
虽然全身都疼痛的厉害,但他总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每天都会有一个人来到他的身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动作温柔至极。
是谁?
墨途吗?
他这般想道,想要睁开眼睛看个清楚,却失败了。
后来那个人每次到来的,时候,身上总会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抹血腥气隐藏于沐浴后皂荚的清香之下,换作平常他一定是闻不出来的,大抵是视觉封闭了,所以嗅觉才会格外灵敏。
每分每秒皆被痛苦折磨,沭不归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无暇再去多想身旁守着自己的人是谁,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什么状态,他只希望来一个好心人,一刀给他个痛快。
就在分外焦灼之时,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将自己托了起来。
怎么回事?
“你想清楚了吗?想要压制住毒性,需要用清风诀提炼出至纯的内力,于你会造成巨大的内伤。”
似乎是有人在说话,声音沧桑。
“嗯。”
另外一人低低应了一声。
沭不归还未来得及思考这熟悉的声音到底来源于谁,就感觉那双大手贴上自己的后背,丝丝暖意不断从他的掌心传至自己身体,暖意流淌过的地方不再疼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体的沉重也慢慢消失,没有了疼痛的折磨,沭不归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片刻放松,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光晕万千。
模糊的重影慢慢汇聚成型,他下意识看向身旁帮助自己的好心人,肆狂的墨色闯入眼帘,面前是那张许久未曾见过的熟悉脸庞,冷峻绝美宛如神只。
他艰难的张开嘴,声音沙哑的厉害:
“大……师兄?”
“不归哥!你终于醒了!”
萧墨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双眼通红的萧雨便立马扑到沭不归跟前,泪眼汪汪的哭诉道: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萧雨,让他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一直站在后方的萧胤此时也上前,抬手将扒在沭不归跟前的萧雨给拉了回来,温和道:
“好孩子,没事了。”
原先的所有痛苦在听到这句温柔的话语后,皆化为无尽酸涩,沭不归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只能吃力的点了点头。
为了能够让他得到更好的休息,萧胤遣走了旁人,自己主动提出照顾沭不归的身体,萧雨与萧风关怀了几句,便先行离开,只有萧墨一直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他,神色有些许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