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玉粹》全本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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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鹤平日见她并不参拜行礼,在外人面前也如此随意,就更像普通夫妻了。他走进来,瞥了公孙蟾一眼。公孙蟾第一次目睹他的真容,怔愣片刻,才赶忙行了拜礼。
“在下公孙蟾,见过驸马。”
夏鹤颔首,径直越过他走向祁无忧。祁无忧挪了挪双腿,改为坐在榻上,给夏鹤挪了个位置出来,他也顺势坐下。
两人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也未交换一个眼神,不知怎么就妇唱夫随,配合得像老夫老妻一样天衣无缝。
公孙蟾站在这对璧人面前,笑容逐渐僵硬,尴尬得无地自容。
祁无忧将诗稿还给他,笑道:“公孙先生文采了得,字也写得不错,不如再作一首。就写……”
公孙蟾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写我和驸马和如琴瑟。”
祁无忧又挽上了夏鹤的手,惬意地靠着他的臂膀。他偏头斜睇,流转的目光淌出一丝戏谑。在外人眼里,则是鸾俦凤侣,两情缱绻。
公孙蟾哂道:“承蒙殿下青眼,小人这就回去搜肠刮肚,力求写出让殿下、驸马都满意的佳作。”
祁无忧点了点头,他便急匆匆地退下了。
公孙蟾一走,祁无忧也松开了夏鹤,重新躺回榻上。不过他一来,她也假寐不成了。
金乌又向西行,霞光变稠,辉煌的殿内溢满了旖旎温情。祁无忧靠在清凉的玉枕上,伸腿碰了碰夏鹤,问:“你做什么来了?”
“捉奸。”他答得眼也不眨。
祁无忧这回真动了脚踢他,却被他擒住玉足,动弹不得。
她趴在榻上柳眉倒竖,复述了他说过的话:“我是君,你是臣。不是我要打你,你就只能受着吗?”
谁知夏鹤也复述她的话:“你不是说会对我好吗?这就是对我好?”
祁无忧一听,君无戏言,悻悻地放下了腿。
夏鹤似乎也无心和她调情,同时松开了她的脚腕,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给她看,“不知该算给你分忧,还是添忧。”
原来他听闻她近日无人可用,特地来送及时雨。祁无忧坐起来一看,信上说云州各郡动荡不安,一个叫沙天波的农民煽动了同乡人起兵,渐渐有了叛乱之势。
“这么大的事,朝廷怎么不知道?”祁无忧问:“你这信又是哪里来的?”
“徐昭德和我父亲按下了消息,云州又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朝廷自然没人知道。”夏鹤道:“信是我在宥州的旧部寄来的。若是上奏朝廷就是官府文书,途径云州瞒不过我父亲和徐昭德。”
祁无忧了然。
凡是过路云州的官府文书、诏令、奏本,都会经过官衙。据闻,云州刺史徐昭德和夏元洲就这样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看上一看。他们的权势手眼通天,炙手可热,邻近州郡的官员非但不敢弹劾他们,反而帮着一起上下其手,粉饰太平。
因此若说徐、夏二人瞒而不报,祁无忧倒宁可信其有。
她眉头紧锁。
夏元洲一鼓作气,连连攻下梁国十一二个州,大败数十万梁军,离梁国苍辽关这一险关又近了一大步。夏鸢这次回京也是为了陈说军情。
梁帝萧广当年只是皇帝的马夫。用皇帝自己的话说,是让他垫脚的奴才,不能再卑贱了。
但他看不起的马夫成了一方诸侯,后面还险些令他们祁氏一门覆灭。家仇国恨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待萧广称帝后,皇帝更咽不下这口气,根本不能容许如此卑贱之人与他平起平坐。
现在伐梁有了进展,皇帝这会儿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是战是和,还要等内阁议定了下面的方略再说。若与梁就此停战,朝廷便能从云州拨出兵力平定内乱,怕就怕皇帝不肯,铁了心伐梁。
祁无忧先前也主战,意图乘胜追击,为自己赚取军功。但晏青劝过她以后,她沉下心到兵部观摩,又动用门客的力量耳听八方,方知如今真正的情势。
几年下来,兵微将寡,国困民乏,主和的声音愈来愈大了。云州民变的消息亦改变了她的看法。若国运昌盛,百姓不会无缘无故造反的。现在只能期望这所谓的沙家军不成气候,能让徐昭德迅速镇压,否则免不了触皇帝的霉头。
祁无忧知道,只有顺着君父的心意,才能获得他的赞许和支持,继而成为储君。
登不上皇位,什么抱负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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