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王加重了语气,继续言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真正所需的精神品质,唯有冷静、理性,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麻木不仁。回顾往昔那 128 个曾经辉煌一时却最终消亡的文明历史便不难发现,唯有以冷静、理性,乃至于麻木为主导的文明,方才有机会存活至今,并延续下去。”
呜呜呜——
长夜漫漫,乱世纪的长夜只有雪原,蒸汽军列行驶在崤山的盘山过道之中,速度显然慢了许多。
“浸泡——!”
伴随着这声秦王的吟诵,悠扬而庄重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着。尽管此时车厢内还有孔子和栗民能够协助处理事务,但秦王依然满怀敬意且极富仪式感地吟咏起那古老而神秘的腔调。他的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肃穆,仿佛正在进行一项神圣无比的仪式。
此时此刻,在秦王专属的宽敞车厢之中,丞相王绾与太尉李斯的脱水人皮静静地陈列于此。它们平平整整地摊开,宛如一幅精致的二维画面,栩栩如生却又毫无生气。两人紧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宁静,仿佛沉睡于一场漫长而深沉的梦境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王对待这两张宝贵的人皮竟然如此“节俭”。他仅仅使用了卫生间里普通的温水来尝试唤醒它们,就连半点儿珍贵的米汤也不舍得动用分毫。这种做法显得有些吝惜,但或许其中蕴含着秦王独特的考量或者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
秦王政始终保持着令人惊叹的冷静与理性。栗民心下暗自思忖,自从进入这个特殊的情境以来,他竟然从未见过秦王的侍卫长蒙毅的身影。想来这位忠诚的侍卫长或许还活着,但为了节省有限的资源,就连秦王自已也不得不将身边最为亲近的心腹随从进行脱水处理。通过这样极端的方式,秦王成功地将食物和能量的消耗降至最低点,以确保整个军列队伍在艰难险阻面前拥有足够的生存资本。
这家伙也是过度自信了,如果栗民发现秦王政敢于进攻沙堡基地,他会毫不犹豫的断然出手干掉他,甚至替代他,就像在九难城里替代曹操一样。
“老师!先圣!”
王绾大喜,一直心向往之,如今见了真人,怎不欣喜,谁料看到秦王那阴霾的眼神,顿时收敛:“陛下,是不是可以讨论道路问题了。”
“道路问题,”
栗民瞥了瞥舷窗之外,黄河如一条银链,早已结冰,顿失滔滔。道路问题,现在秦皇拥有了蒸汽机车技术,可以拉着三千万军队纵横六合,看这样子,肯定是要讨论恒纪元的政权道路问题。
分封制?郡县制?
呵呵——
现在栗民觉得可笑,这个秦帝国现在是车轮上的秦帝国,一排军列就可以拉着整个国家走,还谈什么政权道路问题啊!
“是,几十年的妥协,”
李斯内心不屑地盘算着,心想纵然你的先圣来临,也不过是个工具人,只是增加税收的工具罢了,可是秦国一向依法治国,早在商君时期,法家就在秦国这片土地上深深扎下了根,不是你等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动摇的,于是冷冷地说道:“总要有个终章了!”
“众位大臣,”
秦王说:“今天,既然孔子先生来了,那么恒纪元也就不远了,当下的辩论,是关系到周制和秦制两种帝国体制之争的关键性辩论,这将对未来几百上千年产生深远的影响,好了,废话不多说,双方关于帝国体制的真理大辩论可以开启了。”
“陛下,”
王绾恭敬地向着秦王和孔子行了一下礼,并向李斯和栗民点头示意,道:“如今陛下横扫六合,天下一统,然,秦帝国无论从疆域、人口、规模到面临的问题,都是之前138个三体文明从未出现过的,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这样一个幅员极其辽阔、文化异同庞杂、发展极不均衡的帝国,该采取何种体制进行管理?又该采取什么样的国体呢?围绕这一问题,咸阳城,如今的长安城的权力核心圈内,这场唇枪舌战、暗流涌动的辩论势在必行,我的前任,毋庸讳言,吕不韦丞相的吕氏春秋在下奉为圭臬,我等亮出观点,我儒学是周制分封派的代表,为始皇帝千秋万年计,我就明言之:目下,秦帝国只是在军事上灭了六国,并将六国市民工商全部强制脱水,当然,现在是乱纪元,这也是必须的;但是,我们应该明了,秦帝国并没有在政治上完全统一,燕国、齐国、楚国等等的核心区域,距离秦国八百里秦川腹地实在太远,成了政治真空地带,等到恒纪元到来,如果不分封皇子过去镇扶,很可能不久就会出乱子。”
“荒谬之言,荒谬之言,我不同意,”
李斯亮出门派和观点:“作为荀子的弟子,郡县力行正当其时,我要对你当头棒喝,听着,周朝分封的同姓子弟,刚开始还可以,但随着血缘越来越远,五代之后,都可以通婚了,最后各国像仇敌一样相互攻伐,周天子不但管不了他们,最后自已也被我秦国取了神鼎,只能落到仰人鼻息的窘迫处境,综上所述,只有把六国领地划分为新的郡县,才能真正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千秋万世,长治久安」。再说,现在我大秦帝国得到了天助,拥有了纵横六合的铁路系统,一旦地方有事,天兵在数日内就可以降临弹压,大秦帝国可以考虑继续西征了,灭了罗马帝国那帮荒淫无道之徒。”
“很好,”
秦王政真的拿着锤子一锤定音,“历经宫廷政变争斗的生长环境,朕自小对大秦嬴氏宗室本没有好印象,朕也亮明观点,朕自然更倾向于秦制,也就是郡县制。各位大臣,几百年来,连年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