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直到他又收到秦巷消息,说他到了泽西岛。
两地之间的往来航班不如私人飞机方便,秦巷只有等到天亮才有机会飞往泽西岛。
秦巷在球场等了两个小时,等待的过程按理说是缓慢的,可秦巷不觉得。
他心里跳的厉害,他准备了很多话,他太想见辛宴庭一面。
比起上回的迫切,这回,他心里是没底的。
他想见辛宴庭,又怕见到他。
可这天,还是没见到辛宴庭。
中午时分,黎容满怀歉意地过来同秦巷说:“抱歉了,秦工,老板临时有事,被叫走了,今天怕是见不成了。”
秦巷猜到会是这样:“我明白,没事,那再约。”
黎容说抱歉。
“真没事,”秦巷的表情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没事,“我在岛上能待三天,你看看,要是有机会,我再跟宴庭约。”
“行。”
黎容有操不完的心,他急匆匆赶到医院,听到医生说他们老板腿没事,他这才放下了心。
原本两人就要见面了,老板的腿被机器砸伤了,说是不严重,但血流了一裤子,老板提前被带走,他留下给秦巷回个话。
这闹的。
秦巷还以为他们老板一点也不想见他。
可事实,明显不是这样嘛。
黎容便问:“秦工说要在岛上待三天,问你哪天想跟他见。”
辛宴庭神色抑郁。
黎容又问了一遍。
辛宴庭才说:“不见了。”
黎容憋了憋气:“老板,恕我直言,这是为什么啊?”
“没为什么。”
就是单纯的,不想秦巷看见他一副病恹恹受伤的样子,不想让他觉得可怜。
他要是以那样同情人的眼神望他,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忍得住。
辛宴庭在医院待了两天,医生劝他多待两天观察伤口感染情况,辛宴庭不可能待得住,恰逢要出院,病房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人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喳了两个小时,辛宴庭烦不胜烦。
辛宴庭要起身上厕所,赵泰和终于放下咬的只剩壳的苹果,拍了拍手:“我来我来,你慢点。”
他弯腰,掀开被子,一把将辛宴庭打横抱起。
辛宴庭嗔怒:“做什么?”
哐当一声。
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赵泰和闻声往门边看。
我去。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俊俏亚洲男,面相老好,只是人好像呆滞了。
秦巷手里拎的保温盒直接落地了,荒唐的不行,跟电视剧演的一样,可事情换到他身上,他真接不住,手里松的没有一点劲,盒子说落就落。
可怀里还抱着一束花。
来之前专门选的。
赵泰和将辛宴庭抱到轮椅上坐好,推着轮椅往前行了两步:“嗨?”
秦巷脸色苍白,他走进屋,把保温盒拎起,和花一起放在了桌上,拿背始终对着辛宴庭,站在那一动不动。
赵泰和盯着这人的背影看了半天,挠了挠头:“怎么回事啊,庭哥,你朋友啊。”
“嗯……甭理他,先推我去卫生间。”
“行。”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秦巷转过了身来。
擦了擦眼角,用力又按了按。
太丢人了。
到人家的地,人家的盘上,不争气,气的,急哭了。
里面忙了有十分钟,赵泰和独自个先出来了,看见屋里的秦巷,笑:“不让伺候,伺候到一半赶出来了,拗不过,只好让他一个人在里待着了。”
秦巷沉了沉脸,道:“我进去看看。”
赵泰和一把拉住他:“闹呢?”
他拽人这力度也不重,可眼前这人忽然躁动起来,赵泰和都以为自己怎么了,只见这人一把扒拉开他的手,恶狠狠瞪着他不说,还骂了一句:“狗儿的,别碰我。”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赵泰和脾气上来了。
秦巷狠狠推了他一劲,不理他,拉开门还是进了卫生间。
辛宴庭没在小解,他坐在轮椅上发呆。
秦巷没头没脑闯进屋,他愣了一瞬,只见这人快马流星走来,一把从轮椅上捞起他,上来就扯他衣服。
辛宴庭惊得眉峰抽动,狠狠按住秦巷的手,厉喝:“闹什么!”
秦巷还在扯他:“他都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辛宴庭用力推开秦巷,因着惯性,一屁股坐回轮椅上,跌了个正着。
秦巷噗通跪了下来,还要拽辛宴庭,辛宴庭牢牢按住他的手,这一垂眸,两人视线对上。
秦巷眼圈红了彻底:“我不能闹?你把我什么都看了,现在却不要我看?你能给他看,能让他伺候,就是不给我看,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辛宴庭气笑了:“我招惹你?你他妈的谁当初跟条狗似的粘在身后追,甩都甩不开,这会儿变成我招惹你?”
秦巷松了劲,跪在皮鞋跟上,笔直坐直了,整个身子往上去。
要哭不哭。
模样比狗还可怜。
辛宴庭还嫌不够狠,嘁了一声:“现在长本事了是吧,当初求着你摸你都不敢摸,行啊,你解啊,你伸手来解,你敢看吗,你看见了有用吗,秦巷,你是不是忘了,你他妈说自己是个直男?”
秦巷浑身一震。
白着脸,寡白着,两人针尖对麦芒的视线对上,秦巷扶着轮椅渐渐起了身,声音暗哑:“你当我发疯,你自己弄吧,我出去了。”
……
怎么说呢,黎容觉得这场面挺荒唐的,他不过就消失了半会儿,等再回来,他老板也不说要出院了,屋里的赵泰和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捧着手机,时不时一只手咬在嘴边,一脸吃瓜表情。
黎容咳了两声,来给辛宴庭汇报:“没走,一直蹲在外边,蹲在墙角,抽烟。”
辛宴庭脸色惨淡无比:“你去看看他。”
“行。”
黎容走过来和秦巷蹲在一处,说来,秦巷手里这烟还是找他要的,就着火,黎容也点了一根,两人蹲在一块抽烟。
秦巷从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缭绕雾气沿着秦巷的面颊往上,叫他整个人都陷在云烟里。
画面是美的。
这张脸也属实俊。
黎容觉着他家老板皮相是十个人里顶打顶的好,可这位秦先生,模样也是不差的。
做什么这么难为人。
黎容最不爱干这种事,他是地道的北京爷们,在英国虽然待了这么些年,可观念里总是老北京人那套。
有什么事不能说开,扭扭捏捏的,你猜我我猜你的,他嫌累得慌,作为中间这个传话的,他更是累得慌。
“秦工,我认识你也有段时日了,帮你传话不知道传了多少,我们也算熟悉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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