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

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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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的方向。

她则相反,是入宫。

他在让她入宫去。

萧无忧原本覆下的长睫忽颤,唇口张合。

她不敢看他,却又想安慰他。

到最后,只僵在那处。

“有些情感,是第三个人怎么也插不进去的。”裴湛深吸了口气,“譬如陛下一个时辰前才醒,并无旁人告知殿下,可是您便正好这个时候入宫了。”

“是他知你要来不忍你落空,还是你的来到让他有了醒来的念头?如此巧合!”

“孤、我……”

“您什么也不必说。”裴湛摇首,“臣连日住在宫中,如何这日离宫?”

他笑了笑,“臣,原就是去找您的,告诉您陛下醒了。”

“去吧!”他低声道,“从云中城将您一箭射杀,到唤你魂魄归来,他到底做过些什么,你想知道,也该知道的。”

“那一段,夹杂着你的爱情,亲情,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你有权利知晓。若臣同殿下易地而处,臣也会想要个明白的。”

这一日,萧瑟却依旧朗如明月的青年郎君终于没抵过心中想念,鼓起全部的勇气,触碰他梦里的姑娘。

他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底的泪,头一回弃了君君臣臣的称呼,柔声道,“我无惧你去。”

“毕竟相比余生葬你青丝,无处话凄凉,这厢我能真实的与你说话,共夕阳,看你生气,抚你清泪,我深觉已经很足够。”

萧无忧抓住他手腕,将眼泪抹在他广袖上,攥紧了他的手。

“我是要去。”

“我们一道去。”

暮色皑皑,含象殿点起烛火,将那人影子投在窗户。

殿中传出咳嗽声,窗上孤影抖动。

萧无忧拾阶而上。

裴湛却驻足停下。

“就到这吧,臣在此侯您。”他拨开她的手。

萧无忧看两手渐分的距离,道,“那你等我。”

许是宫人早早禀告,知晓她要来,殿中已经禀退了全部侍者,唯剩温孤仪一人。

“有力气说吗?”萧无忧在他对面坐下,看他苍白的面容,看案上冒着热气的汤药。

温孤仪点了点头。

“先把药喝了,不差一时半刻。”萧无忧也不看他,只将汤药接来,吹凉。

温孤仪饮过药,低声唤“七七”。

“说吧,孤听着。”

案上烛火静燃,温孤仪终于讲出了那段无她的人间岁月。

嘉和二十七年十月初十,温孤仪率大军返回长安。出征四月,逐突厥于大青山以北三百里,云中城暌违七年,再度回到大邺手中。

这一仗,当是打了胜仗。

然温孤仪没能领军入长安,亦没有迎来君主恩赏。而是在长安城外三十里处的东郊处,跪接圣旨,被要求就地扎营,再待旨意。

原因很简单,此去驱除突厥是其一,还有一处是带回永安公主。然而温孤仪没能带回她,只带回了她的尸身棺椁。甚至,连同去的两位皇子,一死一失踪。此乃统帅之失责,且该论罪。

只是收复城池驱除鞑奴的功绩,和未护好皇家子弟的罪责,真要论起来,还是功大于过的。

若一定要罚,最多一个罚俸或降职,且是稍过时日便可重新升起的那种。

但是温孤仪没有得到这样的旨意。

停在城郊当晚,内侍监带来了大理寺卿和第二道旨,道是让温孤仪前往大理寺问话。

温孤仪接过圣旨,并未多言,只道了一句,“容臣再看一眼殿下。”

棺椁打开的一刻,营帐诸人都不由别过了头,恨不得掩口捂鼻。

永安公主死于十月里,纵是深秋时节,纵是温孤仪急行军赶回,眼下近一月过去,尸体早已开始腐烂化水,弥散出阵阵腐臭。

可是,于温孤仪而言,无论红颜还是枯骨,都是他的公主。

他伸手抚了抚她面庞,一摸就带下一缕脱落的发丝。已经难辨眉眼,只知她还穿着七年前和亲时的大红嫁衣。

那年五月,漠河送别。

他说,“臣接殿下回朝时,殿下初心依旧,臣愿尚公主。”

她说,“那今日这嫁衣,且当孤为你穿的。你再看一眼。”

他看了一眼,又一眼。

漠河畔,和亲的车帐离去。

棺椁中,公主再也不会睁开眼。

“到家了,七七。”

棺椁合上,温孤仪被大理寺带走,永安公主被内侍监带走。

说是寻常问话,然温孤仪一入大理寺,便被直接下狱。

大理寺卿是他昔年门客,这会只对他多有叹气,却不敢多言,暗里给他一点涂抹外伤的药。

云中城一战,他后背肩骨都受了伤,为扶永安棺椁回朝,他来不及精细医治,这一路上,伤口早已裂开,如今阵阵生疼。

他也未言谢,只问,“如今朝中,太子当家?”

“陛下病重,太子监国,大人是知道的呀。”

太子监国。

他确实知道的,这原是半年前,他亲自向陛下提出的。

本来天子病榻缠绵多年,太子行监国代政之事,乃顺理成章,无需哪个臣子提出请奏。而如今这般,实乃因嘉和二十四年的一桩旧事,让太子几欲失了臂膀,虽有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实。

细说,得从嘉和二十一年,也就是永安公主和亲的第二年说起。

这一年因公主和亲,边境和朝中都得到了喘息。

温孤仪辞去太子太傅一职,入了兵部做尚书。

掌武举选拔,扩充兵甲,进行边地武器革新……忙得团团转,却又井然有序,每一步都朝着他年夺取云中城,迎回公主的目标走去。

若说当日他提出公主和亲,是为了公义,那么如今欲要迎会公主,于他而言,便单纯因为私情。

自人走后,他才惊觉,他二十七岁的人生里,早已被她占据。

她离开,带给他的余痛,如同剔骨削肉。

不因时间的流逝减轻分毫,反因岁月的积淀而愈发煎熬。

而举朝上下,亦是想着早日迎回公主。

毕竟昭武女帝后,百年时光里,从未有过山河城池被夺、公主被迫和亲的奇耻大辱。君臣都欲一洗国耻。

满朝齐心之时,这一年七月夏苗,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

太子好大喜功,狩猎途中不顾劝诫独追受伤的斑斓虎,结果反被咬断一条腿。虽性命无虞,但终究落下了残疾。

伤口疼痛已经过去,人也可以再度站立行走,但心志和意气难以恢复。养伤半年,调养半年,一年又一年,寻药问医漫漫无期。

纵是皇后不止一回亲临太子府安慰,他之首要任务,乃保养身子;纵是陛下在年节里的恩赏,东宫所获仍是头一份,太子之位并无半点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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