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的人,那么快让你把你哥都抛掷脑后了,我肯定是没办法平衡的,说不定还会非常非常讨厌他。”常鹤语气淡淡,说到这,还轻呵了一声,分不清是笑还是什么,“但是杳然的话,我就勉强能接受了。”
“毕竟,如果这世上能有个男人,比我对你还要好,除了咱爸,大概也就只有顾杳然了。”
“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常鹤喝了口水,声音更清,看上去十分冷酷无情,“但理是这个理,该和他算的帐还是得算。”
“你们瞒着我的事情别想这么轻松就揭过去。”
常矜汗流浃背了:“别呀哥!您能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把这事忘了?而且我真没有故意瞒着你啊!”
常矜和常鹤拌嘴的这一会儿,厨房对面的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常矜和常鹤齐刷刷转过头去,刚好看到端着空碗走出来,已经换掉了昨晚的休闲服,穿着一身常鹤自己的旧家居服的顾杳然。
常矜眼睛一亮,她喊道:“杳然,这边!”
顾杳然注意到了他们,弯起眼睛朝这边笑。
常矜刚想走过去,就被常鹤一把揪住了后领,像提小鸡仔一样把她又提回了流理台旁边。
常矜懵然转头,却看到了一个脸黑如锅底的常鹤。
常鹤面色冷得快要结出寒霜来了:“他、为、什、么、会、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
常矜:“.......”
常矜弱声弱气道:“你这也就两个房间有床呀......”
常鹤的表情看上去要吃人了:“所以你们俩昨晚睡同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
常矜闭嘴了:“......”
常鹤咬牙切齿:“他还换了衣服?”
常矜:“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就是洗了个澡而已!哥你别激动啊!”
顾杳然已经走了过来,一伸手把常矜挡在了自己身后:“你别欺负她。”
常鹤冷笑了一声。
常矜看着这两人势同水火剑拔弩张的样子,泪流满面:不是,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第61章 纯粹
“然后呢然后呢?他俩有没有打起来?”
秦姣珠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俞西棠笑她,“喂喂,秦姣珠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让常鹤知道他非削你不可。”
常矜靠在路边的栏杆上, 闻言扑哧一声:“他们没打架啦, 吵了几句之后就消停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早餐还是常鹤他做的呢。”
“嚯!”俞西棠惊呼,“这么逆来顺受, 不像他的风格啊!我还以为最后肯定是顾杳然做早餐呢。”
常矜:“差不多,杳然洗碗。”
秦姣珠不以为奇:“常鹤他就是嘴上不饶人, 其实不怎么计较, 哪次出了事没帮我们善后?在我见过的男人里, 他其实算不错了, 就是那把嘴说出来的话确实不怎么动听。”
关若素:“不知道常鹤将来会带个什么样的女孩来见我们。我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俞西棠:“他这人都没早恋过, 估计没有恋爱这根筋。”
关若素:“对了矜矜, 你和杳然什么时候订婚?”
俞西棠:“我要当伴娘!!”
常矜:“不是,怎么就扯到订婚去了啊!!”
秦姣珠听到常矜那边的车喇叭声, 有点好奇:“你这是在哪里啊?顾杳然呢, 他没和你一起吗?”
“噢,他去街对面帮我买冰淇淋了, 他让我在这边等他, 那边好晒。”
常矜左手握着电话,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站在人群里的顾杳然。
临近中午了,初秋清晨的寒意褪去, 阳光越发暖热, 淋在身上时像浇了勺温泉水。
常鹤今天早上还有课, 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出门前, 顾杳然和她商量过后,决定两个人在费城市区里转转。
她慢慢开口:“我本来昨晚就要走了的,因为常鹤的事又多留了一天,航班改到了今晚。他就请了今天白天的假,陪我去看费城的几个景点。”
俩人没有回顾杳然的公寓,所以顾杳然穿的是常鹤的衣服,幸好他俩体型相差不大,衣服也还算合身。
常鹤的衣着风格偏严肃死板,很少有图案和花纹,色系也是以深色为主,给了顾杳然的这套是常矜没见过的。
vuja de家的基础款黑长裤,长而直的裤管包裹住他修长的腿,又因为早上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常矜便督促他在圆领白t恤外面叠穿了一件our legacy的深墙灰宽松毛衣。
俩人穿的都很休闲,顾杳然的发型垂顺,和在家里时差不多,此时站在队伍里低着头看手机,在亚裔中也堪称优越的侧脸轮廓漂亮醒目。
常矜看他专注地单手打字,似有所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果然看到他发来一条新消息。
顾杳然:【看你聊了很久,在和谁打电话?】
原来他一直在看她吗?
常矜勾了勾唇,回复:【我是在和姣珠她们打电话啦,昨晚太忙了,都没回她们消息。】
欧式两层的独立红房,方形横排竖列的白框窗,独立宫坐落在一片被修剪得当的绿茵草坪上,虽小巧玲珑,却足够醒目庄严。
自由钟,它似乎并不怎样响亮的声音,却宣告了美国的自由和独立。
常矜打电话的间隙也时不时地注意着路对面的顾杳然,看到他双手接过两个冰淇淋,她连忙和电话那头的两个女孩说:“他买好东西了,那我先挂啦,回头再和你们聊。”
她低头挂电话的时候,顾杳然刚好拿着冰淇淋从路对面走过来,常矜顺手接过。
她舔着冰淇淋:“这里逛完了,那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哪里?”
顾杳然帮她擦着脸上沾到的巧克力酱,勾唇笑了笑:“去费城艺术博物馆。”
三角楣饰面向大道,明尼苏达白云石反射刺眼光晕,罗马柱式的大门威严高雅,希腊众神雕塑林立,身前一只展翅狮鹫是博物馆的象征。门前的喷泉上斜躺的青铜像上,水柱高高飘摇。
俩人抵达费城艺术博物馆,第一个目标便是梵高的存世名作,位于261号展厅的《向日葵》。
绚烂被无限渲染,一方阳光的颜色永远停驻,极致的暖色之宴。
沿着展厅逛到二楼左边的欧洲画展区,保罗、莫奈、马蒂斯和高更等名家画作也都陈列于此。
常矜的脚步停在了莫奈的《日本桥和睡莲》面前。
画面中央一架青蓝色拱形桥,桥的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枝条,桥下是铺展开来的丛丛睡莲,倒影在河中的树影也青翠欲滴。
整幅画面满而不溢,明暗有别,模糊糅合的笔触和混色,却达到了观者用肉眼看时,能在脑海里重现画者当时所捕捉到的光色的效果。
顾杳然注意到她的顿足,来到她身侧,“你喜欢这幅吗?”
常矜摇摇头:“我一直很喜欢莫奈的画,但我停下来不是因为这个。”
“杳然,我感觉,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她打开那扇门之后看到的顾杳然,就像是这幅画。
一身白,像是晨曦跌落在花丛里的一抹光辉。
是无法被记录的,言语不能表达的,迷蒙不清的,却又第一眼就觉得美好的事物。
她那时在脑海中,把他形容成莫奈的画。
她最喜欢的画家就是莫奈,也许,她在那时就已经喜欢他,那种喜欢,并非爱情里的欲望和占有,而是始于最初的心动,最纯粹的,最怦然的一瞬间。
顾杳然明白她在想什么,眼神温柔下来,“我还记得,你当时带着人来救我时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当时觉得,这个女孩真的好勇敢。”
常矜牵着他的手,俩人走向下一幅画,她看着他:“真的?那你那个时候心动了吗?”
顾杳然顺着她的话说,是笑着的,语气宠溺:“应该是心动了吧。”
常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还想解释一番。
“我可不是那种莽撞的人,”常矜认真分析,“就算那个时候真打起来,我也有把握赢。我可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再加一个空手道紫带的秦姣珠,还有你。”
“因为我们两个是女生,他们一定对我们没有戒备,或者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轻视我们。我们俩冲上去突袭其中两个人,先趁这个先发优势摔晕两个,然后我们就是三对二了,我们三个打赢两个没有武术基础的男生还是很有希望的。”
顾杳然没忍住笑了:“天,我还以为你是勇气可嘉,没想到原来你都计划好了啊。”
常矜:“那当然也需要勇气啦,但是明知有绝对的差距还要白白送人头,那就不是勇气了,而是愚蠢。我还是喜欢打有准备的仗。”
顾杳然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聊着天,已经慢慢走到一处休息区。
造型各异的沙发横陈,有不少游客逛累了,在此处歇脚,拱形的巨大落地窗外,飞鸟成群结队击翅掠过。
顾杳然转过头看她,温柔道:“那我在你这里,算是有准备的仗,还是没准备的仗?”
常矜愣了愣,“嗯”了好一会儿:“.......算没准备的吧。”
顾杳然:“意思是,我很特别,对吗?”
常矜没有直率地承认,耳朵却悄悄红了:“你这么觉得也行。”
她说完这话后,被转到她面前的顾杳然伸手抱住。
高大的男孩弯下腰来,把女孩完全地拥入自己的怀中,动作温柔,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虽是公众场合,但常矜难得地没有排斥他突然的亲密和拥抱。
她已经明白这是顾杳然汲取安全感和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在这方面他已经表现得很婉转很没攻击性,只是比较粘人和需索无度。而她愿意纵容他这一点。
常矜伸手回抱住他,顾杳然感觉到她的触碰,微微一顿。
常矜建议:“还要抱很久的话,不如去旁边?这里是路中央哎......”
“......矜矜,”顾杳然笑了一下,垂下纤长眼睫,侧脸蹭了蹭她的发鬓,说话的语气甜得要命,“你对我真好。”
常矜捏了一下他的脸:“这样就算对你好了?要求真低。”
腻歪完,俩人又继续去逛其他展厅,常矜主动牵了顾杳然的手,引来他的注视和笑容。
常矜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那,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之后才对我那么好的吗?”
顾杳然笑:“有这个原因吧。但更多的是觉得,你值得我对你好。”
“交朋友本来就是相互付出真心,你对我付出了真心,我自然也会回馈给你我的真心,你对我好,我就会加倍对你好,这是我的处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