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终于意识到了当初长无那句“日后你用得到”是什么意思。
一位前襟染血的医师出来“家属呢家属呢?”
周息立马跑过去“我是我是,医师,我爱人他怎么样?”
“病患有没有任何暗疾和病例?”
“没有。”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查不出来的。
连声只会在所有指标正常下死亡。
这是天命。
除非……
周息抬眼,转身快步离开。
迎面碰上赶来的彪子和聂四海,周息没有理会两人的喊叫,大步走向记忆中的地点。
半小时后周息跑过来,不管不顾地闯进急救室,将手心的白线按入连声满是鲜血的胸前,她将额头抵在脸上的额上,泪水滴下“连声,醒来,连声……”
医师大惊,不明白周息是怎么进来的,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拉住周息。
周息被医师拉开“抱歉,我只是太担心我的爱人了。”
“担心也不能进来!你这是关心则乱!”
周息被并不礼貌的态度请出来,她看着急救室的门再次关上,才背靠着门缓缓瘫坐地面。
聂四海和彪子一左一右将她拉起。
十分钟后连声被推出来。
周息拒绝了医师说的留部察看。
她知道怎么样救连声。
连声时隔四个半月后终于睡回自己的床,周息忙前忙后地照顾连声,一同往常连声照顾她一样。
连声休息了两天,终于可以下床。
周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连声站在阳台,傍晚的斜阳落下。
灿然若金。
为他瘦削的身体投下长长的剪影,延至周息的脚下。
她换了鞋,取下门口的外套,跑过去为连声披上。
“怎么起来了?”
连声笑着,却出手挡住周息手心将要按下来的白线,他声音很轻“周息,我不愿。”
不愿你为了我手染鲜血。
周息低着头,将白线按进连声的手心里,看着他因此红润了一些的脸颊“长无都告诉你了?”
“嗯,我想,我应该知道的。”
连声靠在周息的肩上,双臂环着她的腰。
“周息,我们的花还没开。”
周息抬头,看到阳台上的那个透明果绿色的盆栽,因为最近没人打理,长势并不好,甚至死了一小片的芽。
周息喃喃“是啊,我们的花还没开。”
“不要杀人了。”
周息没应,只说“可我舍不得你。”
“七十二队曾害死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死有余辜。”连声收紧了手臂“周息,趁没犯下大错,收手吧。”
“我不想背着人命活下去,很累的。”
“好。”
周息在沙发上坐了一夜,连声同样一夜未眠,两人隔着紧闭的门,在晨光落下之时,周息抹下脸上的泪,做出一个伸着懒腰的动作打开了卧室门。
她说“连声,早。”
连声眼下有乌青之色,却也揉着惺忪睡眼,回以微笑“周息,早。”
连声的身体好了很多。
连声总带着周息在基地四处闲逛。
边走边为周息介绍。
自然提到了一个传奇,人类的恩人——宁鸢。
在大洪水来临之际,宁鸢找到高层,自称做了一个梦,梦里人类即将灭亡。
可没有人信。
宁鸢被送入精神病院。
后来巨兽裹挟海啸淹没城镇文明。
宁鸢教人们怎么从被污染的水中提取纯净水。
她让人们烧了一切被海水浸泡的尸体。
她带领人们前去建高墙。
可周息的注意点只在深海中的巨兽。
她攥紧连声的手“我们去高墙。”
连声看着她,只当她想去看看高墙,说“好。”
“现在就去。”
“好。”
周息的动作很快,收拾了两人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想,等她去高墙攒够生命力,就还带着连声回来。
做没能完成的电饭煲蛋糕。
两人挨门挨户地与十五队告别。
周息没告诉他们连声的情况,只说自己想去高墙看看。
翌日清晨,周息带着连声离开基地。
周息并不会开车。
于是开车的人还是连声。
周息坐在副驾,怀里抱着那盆花。
听从连声的建议,周息只留了三棵芽。
长势喜人,已有半截拇指高度。
长无变成巴掌大小的小人坐在周息的肩膀上。
看着像是精致的玩偶。
……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玩偶。
有着长无的保驾护航,一路顺遂。
车子开的慢,周息总担心连声的身体。
其实有两道生命线养着,连声如今身体比往常还要健康。
终于在第五日的傍晚,周息看到了高墙。
巍峨入云的玄黑色围墙横亘南北,隔绝后面的深海巨兽。
周息抬头仰望,终于知道了连声当初那句伟大的意义。
七百万人建高墙,寸寸血肉。
车子经过盘查,从洞门进入高墙,里面是一间一间格子房的楼层。
楼层之后又是高墙。
周息彻底愣住。
连声解释“当初宁鸢前辈带领人们在这里建高墙,称为零道防线,这两年陆续建了一道防线和二道防线。”
“很伟大的工程。”
连声将车停好,带着周息去换取房源。
等两人换取好入住手续,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好,已经接近九点。
新房里没有灶具,于是两人选择出去看看,顺带买些日常用品。
连声是个很神奇的人。
他总能让一个陌生的地方变得像家。
只是这里没有满墙的机枪等重型武器。
房子很偏,因为边缘房,价格并不贵。
一楼的房子,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独卫,客厅一角留了出来,刚好可以做厨房。
后面甚至有一片空地,周息想,以后可以种满花。
这样在高墙生活也不是不行。
高墙这也可以做电饭煲蛋糕,她和连声昨天已经买好了电饭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