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要他去操持!
这一点无需沁柔明言,福顺也懂。此话一出,寝殿里伺候的奴才们俱喜形于色,宫女们都是包衣旗出生,有在家里金尊玉贵的,也有家里吃不上饭的。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了,但也不算太多。对于贫寒人家来说,这区区十两银子,就是救命银钱;但家境富裕些的宫女,十两银子当真不算什么。
沁柔也不图这个。家境好的宫女奴才,就是赏赐了一百两也尤嫌不足;沁柔也不图他们的感恩。
家境贫寒些的,这笔银子,也是雪中送炭的大收入了。沁柔也没打算收买人心,后宫中人心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奴才这就去!”福顺忙不迭应下道。贞顺斋里庶妃好了起来,福顺开心得紧,不提情感,相处这么些日子,庶妃并非难以伺候的主子,而且如今瞧着,更有前途。
主子好了,他们承乾宫贞顺斋中的定海神针又回来了。福顺欣喜得很!
庶妃说要赏赐,福顺自然高高兴兴去办。为了喜庆庆祝庶妃病愈,福顺还招呼了寝殿内伺候的奴才们道:“庶妃有赏,都跟紧了啊!”
寝殿内伺候的奴才们不管心中如何,纷纷应‘是’!主子有赏,奴才们自然得高兴接赏赐。
眼睛俱瞧了瞧躺在床榻上的庶妃,欣喜着跟在福顺身后出去了。
独独留下了陈姑姑和小满,依旧在一旁伺候着。
待人出去了,小满面带忧色,往门外瞧了一眼,皇后吩咐内务府拨来暂且伺候庶妃的奴才们,由苍子打头,都已经带出去了。确定了无人,小满这才低声道:“庶妃,赏赐会不会少了些,内务府拨过来伺候的奴才中,有两位家中颇为富裕。”
不是包衣出身,就必然贫穷;有些人家是常在宫里伺候的,这十两银子,在她们眼里,也就扔下去听个响罢了。
家境富裕,却仍然入宫做宫女,不过是规矩硬性规定罢了。包衣奴才,本就是帝王家奴,在家再是如何精养,入宫伺候主子,都是本分。
小满言下之意便是,赏赐是不是少了些?
沁柔抬头,神色宁静,不甚在意、斩钉截铁道:“不会。”
经这一回,怎么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了吧!沁柔也倒是乐意教一教她一些道理。或许能叫她更容易立足于世!
沁柔回道:“我赏赐他们,是赏赐他们伺候得好。若因家中富裕,我便要想着多赏赐些,便是每人赏赐一百两,也是不够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宫女们家中可有不少男丁在衙门里任职,只要动脑子想,有的是法子吃民脂民膏。只是都见不得光!
若要在赏银上叫她们心生感激,只怕是赏上几百一千两才行,沁柔一年的年例都没那么多。既然如此,沁柔也不会狮子大张口,为些无畏的事儿,把银钱散出去。她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姑姑含笑点头,小满想得周全,只是没必要赏赐太多,宫里这个地方,终究还是要自己立得住才行,用银钱收买来的人,转过头就能出卖你。
而且正如庶妃所言,包衣世家出身的宫人,缺的也不是那一点二点的银子,给再多也不会满足。
庶妃底子薄,也没那么富裕,是人所皆知的事,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宫里风头太过,也不见得是好事!倒不如论功行赏,最公平公正,即便是人来挑刺,也说不出什么。
故而陈姑姑亦是赞成的,在一旁提点道:“正是如此!奴才们辛苦伺候十余日,庶妃如此赏赐,已是厚赏。庶妃死里逃生,一时高兴之下厚赏,也说得过去。”
陈姑姑细细提点着小满,赏赐这玩意儿,不是赏赐得越多越好……论功行赏才是正理。
“是。”若说沁柔只是提点一二,教一教小满几分道理,那么陈姑姑就是将其中道理揉碎了,只差亲自塞进小满的肚子里。小满也并非愚笨之人,有庶妃这一教,陈姑姑于一旁的特意提点,小满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点点头。沁柔未语,不知在想什么,寝殿外的热闹人人都知,便是沁柔等人在寝殿内,也都感受到了这份热闹的气息!
小满到底年岁不大,听着热闹眼睛不免往外面瞧,人也不免跟着外面转,陈姑姑倒是经历了许多回这样的热闹了,一时半会儿,忍耐得住。
虽然也欢喜,但不会想着即刻就去凑热闹。陈姑姑瞧着小满,谁没有青葱年少的时候,便道:“你也去凑凑热闹,庶妃这儿我伺候着。”
小满回过头来,最先就是看了看庶妃,贞顺斋中,当家做主的、她真正的主子是谁,小满还是心中有数的。
庶妃不发号施令,别说是陈姑姑,即便是皇后娘娘,小满都要犹豫一瞬,等着庶妃吩咐。
沁柔倒是不在意这个,她喜文静,不喜热闹;但文静久了,热闹一下,她也是不讨厌的。故而轻声吩咐她:“去吧!”
“谢庶妃!”小满高兴地行了一礼,高高兴兴地出去凑热闹了。
沁柔眉目低垂,她心情不算好;崔道融说: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再换另一句话来说,世事就是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逆着干的,不想要的事,偏偏要成真;真心期盼的,往往不如意!
似乎人来世界上走一遭,就是为了体验‘伤’字。伤人不多者,被人伤己多;伤人多者,被人伤己也更多。
似乎人都是存了‘受伤’,才要来到世上的。分明当是喜事,然而沁柔心中不见喜意;活了一回,从前无所谓死,如今,就更是狠不下心,带着腹中的生命去死了。
鬼门关里走一遭,生死也都不怕的了。这一回,只怕帝王,要如愿了。
沁柔闭上眼,不愿多想。
承乾宫内,尤其贞顺斋中一片热闹喜庆,承乾宫宫外的轩然大波不遑多让:
都说纳喇庶妃只怕挺不过来,腊月二十七开始,拖到了正月初八,一年里最紧要的日子,以及最忙碌的日子,几乎都在这几天来。
她硬生生大病了这么十来日,人人都道她不成了,结果她又好了起来。旁的宫妃们听着,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阴魂不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