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还是故意,一个猛地发力,将手中的花球抛到了一旁低矮的小树上。
那颗树并不高大,但是以这几个孩子的身高,却都无法够得上那棵树。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小公子说了一句:“子婴,要不你爬上去帮我们将它取下来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坐在一旁的子婴。
子婴抬起头看了眼那个卡在树杈间的花球,那是一个对于成年人来说,勉强能够够得着的距离,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很是危险了。
这时,一旁有一名宫人站了出来,对那名撺掇子婴上树的小公子小心翼翼说道:“公子,要不,就让奴才去替公子取下花球吧。”
他话音未落,就被那位小公子大声呵斥道:“我准你说话了吗?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子婴小小的肩膀抖了抖。虽然那位小公子不是在训他,却也让他的心头跟着一颤。
片刻后,他鼓起勇气起身说道:“好,好吧...我去把他拿下来。”
那棵树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花球落在的位置,并不是子婴能够够得着的。就在他看着花球犯愁时,方才那位小公子又对一旁的宫人命令道:“你,去帮他一把,把他架上去!”
那名宫人听到后,虽是心惊胆战,但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于是,子婴就这样,被架上了树。
他用力扒着树干,整个身子爬到了横生的一枝粗壮的树杈上,勉强伸手,够到了那个花球。
树下的小公子见状,立即对他喊道:“扔下来,扔给我!”
子婴于是依言将手中的花球扔了下去,然而,就在那名宫人想要将他抱下来之时,那个小公子又突然说道:“不要管他,让他自己下来!”
说罢,他就抬起头,对树上的子婴喊道:“这棵树不高,你自己跳下来吧,不会摔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的几个小公子便也跟着起哄喊道:“跳下来,自己跳下来啊!”
子婴双手死死扒着树枝,趴在树杈上。对于远超过他能够接受的高度的恐惧,他不敢看向地面,只能紧闭着眼睛,整个身子微微发抖。
阴嫚走进花园的时候,见到眼前的这一幕,立时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快步上前,对着那个树下叫嚣得最厉害的小公子飞起一脚踹过去,那个小公子被她踹倒在地,顿时捂着小腹躺在地上吱哇乱叫。
阴嫚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自己身后的宫人说道:“还不赶快把公子抱下来!”
宫人闻言立即上前,伸手将子婴从树上抱了下来。得救之后,子婴三两步飞速跑到了阴嫚的身后,躲了起来。
阴嫚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安慰道:“别怕别怕,你告诉我,是谁把你放到树上去的?”
子婴不敢说出是那位小公子,于是就指向了一旁抱他上树的那名宫人。可那名宫人就是专门侍奉那位小公子的,阴嫚立马明白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她瞪着那名方才被自己一脚踹倒的小公子,大声训斥道:“亥弟,又是你?!你为什么要欺负子婴?”
胡亥此时已经被自己的宫人扶了起来,方才被踹过一脚,他虽满腔怒火,但却也不敢对阴嫚还手,于是也大声呛道:“子婴他是罪臣之子,你为了一个罪臣之子,居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你究竟是谁的阿姐!”
阴嫚也怒道:“你别一口一个罪臣之子,子婴也是我的堂弟,我也是他的阿姐,你欺负他,那我就是要教训你!”
“你?!”
就在这两人僵持不下时,又有一个人缓步走到了小花园中。
那是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他看起来似乎比在场所有的小公子们都稍稍年长一些。胡亥见到他后,瞬间哑了火,不敢再发一言。
阴嫚见到来人后,眸光立时亮了起来。她立即对他喊道:“扶苏哥哥!”
扶苏扫了一眼四周,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还未等他开口,阴嫚就抢着说道:“亥弟他们几个又在欺负子婴了,这回我可一定要告诉父王,好好罚一罚他!”
然而,一听到“父王”,扶苏脸色黯了黯,随即对阴嫚说道:“嫚嫚,父王日理万机,这些事情就不要打扰他了。我身为你们的兄长,有责任管教好你们。”
他目光望向了面前低着头的胡亥,对他严厉说道:“亥弟,子婴也是我们的堂兄弟,你身为公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手足兄弟?你知错没有?”
胡亥低垂着头,小声说道:“知错了。”
扶苏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罚你禁足两个月,不许出自己的宫殿一步。”随后,他又扫了眼其他几个小公子,那些公子在他的目光中纷纷低下了头。
扶苏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也是一样,和亥弟一同受罚,禁足一个月,好好思过。”
阴嫚听到这里时,隐隐有些不满,但还是等到那些公子们全部退下之后,她才忍不住对扶苏说道:“扶苏哥哥,我若是告诉父王,那这些人少不了要挨几下皮肉之痛。可是你为什么就只罚他们禁足啊?”
扶苏微微摇头,轻轻叹道:“嫚嫚,父王最近因为一些国事很是头疼,你若是还将这些事情告诉他,父王一怒之下,他们几个估计也不会仅仅只是受一些皮肉之苦了,况且...”他说道此处,突然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阴嫚看着他失落的神情,联系到他方才所说,便隐隐猜到,扶苏有可能又因为什么事情,和父王有了一些不愉快。若是自己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父王,那么他不仅仅会处罚这几个公子,说不定还会训斥扶苏,身为长兄,却没有处理好兄弟之间的关系,致使手足不睦。
自扶苏出生起,始皇帝便对这个孩子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因此,他对扶苏的要求非常高,管教也十分严厉。
阴嫚幼年之时,映像之中的父王在她的面前,永远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扶苏小的时候告诉她,父王很凶,很严厉,时常会把自己吓哭,阴嫚却从来不理解。
“扶苏哥哥...”她见到扶苏此时的神情,很想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扶苏见她一副憋不出一个字的难受模样,也有些好笑地说道:“嫚嫚,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是父王最近头疼的事情,也有一件是关于你的。”
阴嫚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我?”
扶苏点头说道:“是啊,你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偷偷溜进章台宫听朝会的事情吗?这些事情被宗室那些叔伯长辈们知道了,都在和父王告你的状呢。他们还说,要把你带去雍城管教个几年,你什么时候识规矩了,什么时候放你回来。”
“...啊?”阴嫚闻言,直接就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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