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一瞬间豁然开朗,这次的行动有人泄密出来了,有人想要他死,好取代他的位置。
黑袍盘坐在地上,侧目看向窗子一侧的那一鼎香炉,那袅袅的香气,那淡淡的青烟,以及朱玉蓉和他过招时衣袖的轻轻一舞,散发出来的那一阵若有若无的飘香,那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是天门中人最害怕的,最为禁忌的“绮罗香”!黑袍自嘲地笑了笑,忍住了冲涌而上的血气,感觉全身的每一处血管都在急剧地爆裂,脸一瞬间变成了苍白色。蕙兰亦是一脸的难受,捂着胸口,哇地一声,又吐出了一口血来。青山剑客刷地一剑挽出,分刺凌天的左右两肩,凌天只得回后一让,长剑向后挡了回来,岂料青衫剑客亦是趁着这须臾之间的功夫,身子一梭,擦着他的软剑飞了过去,凌天回剑一抹,刺中了他的肩膀,青衫剑客似乎全然不顾及这些,整个人又一翻,已经跳出了窗外,消失在了沉沉的暮色中央。凌天提剑就要追出去,元丰已经喊住了他:“不用追他了,有这个主谋在我们手上,其余的都是小事情!”说着轻轻一笑,看向了一旁扶着秦汉的朱玉蓉:“你这一招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外面的那些杀手再厉害点的话,我真想不到你们里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是连外面的那些人都摆不平的话,皇上也就错看你了,我也错信你了,而你平北王,也会看不起你自己!”朱玉蓉然一笑,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惊慌。刚才看到古妈妈倒地的那一刻。她确实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太过自大,太过自信。高估了自己,也高看了元丰。以天门那样的实力。实在是不应该太过小觑的,还好,他们地伤亡并不是很重,可是那个带大他们兄弟姐妹的古妈妈为了救娘,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一些被杀死地丫鬟仆人,这些,将是她永远的遗憾。看到古妈妈闭眼地那一刹那,她有些心痛,可是却流不出泪来,或许是因为这四年来,她早已经看惯了那些离奇的,或是含冤的死亡,www.youxs.org。
“还好我没有让你失望,因为,我也有我想要救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赵元丰释然一笑,偏头看向了一旁的小乔。脸上地关切之情显而易见。小乔却没有看他。站在清寒的身侧,稳稳地扶着他。体贴地询问着他的伤势。看着小乔急切心疼的表情,却专属于另一个男人,元丰有一瞬间的愤怒。如果他再自私一点的话,再晚来一点点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可是,他始终没有那个决心,没有狠下心来毁灭小乔的那一份幸福。
“兰儿,兰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朱清朗看着猛烈咳嗽和一脸苍白的蕙兰,惊慌失措地搂着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有想到,你居然做了最坏地打算!为了……除掉我,你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我……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黑袍躺坐在地上,身上不是发出噗噗地声响,却是一根根血管在逐渐地爆裂,绮罗香是天门中人的致命伤,门中地任何一个人吸食了它,轻则武功全废,重则血管爆裂而死。而朱玉蓉与他地那几招牛刀小试,还有朱清寒的步步杀机,以及朱鸿烈地玄铁飞刀,都不过是为了激发他的内力,催速绮罗香的药力在他体内加快,而后蕙兰的玉酥手彻底将他的内力逼到了极致,绮罗香的药效也开始起作用了,只是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为了不让黑袍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蕙兰抢撑着和他对决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元丰他们再晚来半刻的话,她难保自己也会像黑袍一样真气逆转,气血身亡。
“是你逼着我……走这一步的,我知道,以我的功力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只有用绮罗香对付你了!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我的平凡日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纠缠我不放?”蕙兰瑟瑟地抖动着身体,额头开始冒冷汗,天门这个噩梦般的字眼在她的脑海里已经纠缠了二十多年,这八年来,她以为可以缓口气了,可是没有想到,天门始终都不肯放过她。
“可不可以告诉我,是……是谁透露消息给你的。是不是赤瞳?是不是他?”黑袍咬了咬牙,冷冷地看着蕙兰。蕙兰闭了闭双眼,吁了口气:“你早该知道,天门中位置坐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谁出卖你我没有兴趣,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说着整个人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倒在了朱清朗的怀里。朱清朗连连叫唤着兰儿的名字,再也没有将她唤醒。
“娘,娘,娘……”云野从玉妍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了蕙兰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拼命地摇晃着。
“大嫂!”朱玉蓉连地迎上前来,惊诧地看着面无血色,而口里却不断渗出黑血的蕙兰。之前布局的时候,她不是说自己不会有事情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她是在骗自己吗?她想用死来证明自己对朱家是清清白白,没有二心,没有图谋的吗?
“她不会有事情的,只是她也吸食了绮罗香,所以,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她只不过是……”秦汉撑着身子,幽幽地看了朱玉蓉一眼,伤感地道,“武功都废掉了!”什么?朱玉蓉有一瞬间的犹疑,竟是回不过神来,那个八年前艳冠江湖的奇女子,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武功尽废,这对她来说该是怎么样的打击?可是看着她在大哥的怀里沉沉地睡着,笑容恬淡安详,她不禁释然了,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她想要的吧。古来太过有才能的女子都逃不过命运的戏弄,李清照才冠天下,可是到头来又能如何了,心爱的人早死,经历两朝的交替变更,又被所爱之人背叛,凄凉的后半生,却只赢得一句“才藻非女子之事也”的凉薄。是啊,这八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朱家的大少奶奶,大家也习惯了温婉贤惠,端庄高贵的大少奶奶!会不会武功,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吧,只是这一次,她的牺牲却是大了点。“说,朝堂里的奸细到底是谁?”元丰冷冷地瞅了黑袍一眼,手中的檀木香扇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黑袍仰起头,凄苦地笑了笑,栗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隐冷,忽而一阵哈哈狂笑道:“迟早有一天,我大金的铁骑一定会踏平你们大宋江山的!哈哈……”在一阵英雄失势的笑声中,黑袍栗色的瞳仁陡然泛起一阵寒白,唔地一声,全身的血管次第爆裂开来,口里喷出一大口嫣红,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全身迅速地萎缩,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化掉了一样,融成了一滩血水,唯有那一件黑色的袍子,落寞地散跌在地上,诉说着炙曾经的辉煌。秦汉看着那一滩血水,一生的荣耀与威风,终逃不过这样的结局,转头,看到的是朱玉蓉那一张淡漠凄迷的脸!原来这一切,都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已经将一切都巧妙地设计好了,第一次,他忽然觉得曾经深信不疑的人变得遥远陌生起来,那个富贵繁华的宫廷,真的将所有的美好和希望带走了,她不再是朱家的二小姐,而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宠妃,幸运的是,她比其他的女人多了一份谋略与算计。
洛映红看着倒地的古妈妈,那个陪伴了她四十多年的亲人,于无形间就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再看着满地的狼籍和被鲜血浸染的地板,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这个五十寿辰,过得还真是有意义,朱鸿烈,是曾经叱诧沙场的中州五虎,端庄秀气的蕙兰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更为可笑的是,这一切的局面都已经掌握在了女儿的手里,她明明可以告诉他们的,化去这一场劫难的,可是她却将她的家人变成了她手中的棋子,如果赵元丰没有及时出现,又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了?洛映红只觉得一阵浓浓的倦意袭了上来,眼睛一合,缓缓地向后倒去。“老夫人!”慕雪眼疾手快,从后面将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