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湿冷,总是无孔不钻的。
只要衣服上又任何的孔隙,冷风就是拐着弯嗖嗖钻进去,然后令身体冷不丁一哆嗦。
原本离回家只有五六分钟的路程,但他拖拖拉拉的,愣是晃了二十多分钟。
如果不是那个地方所带来的的压迫力太重,谁又不会贪恋温暖呢。
无论他现在要偏向哪一方,剩下哪一方总会受到伤害,闹到最后,他里外不是人。
这种滋味能难受到令人痛彻心扉。
沈奕从外面一回来,跟楼下的几个亲戚打过招呼之后,便闷闷不快地往房间里钻。
“我说这孩子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怎么成天愁眉苦脸,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样子?!可一点没有青年人的活力哟?”
“这点年纪的小孩,又没有多大的生活压力,能烦心什么?不易于就是学校里那点事,要么学习相关,要么同学情感问题,来来回回都差不了多少的。”
“小奕以前那是在乎学习的人,不都是及时行乐,该吃吃该玩玩,啥时候这样子了?我看多半是受了情伤。”
“现在的小孩都是温室呵护长大的,明明内心还脆弱不成熟,偏偏又受外界刺激,被迫早熟,哪经受得住情感上的受挫?!”
亲戚们一口一句话,个个都说得特别在理。
唯有安安静静在旁边削水果的沈母脸色越来越差。
奶奶脸上的皱纹都无法掩盖住此刻的忧心,“前几天还跟我说是有朋友失恋了,哎呦这越想越是不对劲哦。诗雨,你是他妈妈,平时应该关注得多一点,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周思雨方才垂眸削水果,并不容易察觉到眼底滑过的那一抹不愉之色,“妈,这个年纪的小孩谈恋爱就跟小打小闹一样,顶多就是伤心几天,果断时间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再去劝劝他。”
“我的宝贝孙子矜贵得很,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你这当妈的也真是够狠心的!”
“妈,你也别太惯着他,经历一点挫折对他来说是好事。”
老人年轻时的犟脾气又冒了上来:“我就是看不得我这宝贝孙子受委屈,你当妈的不去看看就算了,我亲自去。”
周思雨担心沈奕年纪小,嘴巴不够严实,被老人家哄几句话,就说明都往外说,到时候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毁于一旦。
她自然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于是赶紧把手里刚削皮的苹果塞进老人手里,“妈,这事还是我来吧,您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操劳这些事情。我去看看他。”
“好好劝他啊,千万不要伤心做傻事。”
……
沈奕最近很容易就进入发呆状态 ,一发呆就是好长时间。
‘咚咚’的敲门声响了好几次,他才迟钝地反应归来,而后慢吞吞地去开门。
面前披着乌黑长发,打扮得干净利落的女人,比起以前好多年都要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是他以前所卑微奢望过的东西,可是现在他一点都想要了。
如今每一次见面,沈奕都下意识地预告,她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妈妈。”繇|药
“妈进去跟你说,把门带上。”
“好。”沈奕听话地把门关上,随后又反锁。
他知道这才是母亲需要的环境。
“那个男孩前几天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
“家里上下几十上百个摄像头,他那么大个人,还明明晃晃地往路灯下一站,不拍他拍谁?
你送他去医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了,现在怎么回事,你胆子大到要顶峰作案了?成天让阿姨给你额外准备餐饮,生怕家里发现不了你的异常?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每天都快把‘愁’字挂脸上还不够明显?!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这种男孩心思不单纯,现在知道用绝食威胁你,以后呢,保不准靠着你上位,一夜飞上枝头!”
这些话,每一句都能让沈奕心梗的地步。
“你是一直找人监视我?就那么怕我惹是生非?!”
“你年轻又不懂事,难保会犯错,妈妈只是在暗中监督呢,好在现在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错误。”周思雨说着还吁了口气,样子看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沈奕心底有股气疯狂往自己眼眶里钻,下一秒就红了眼睛,“您生活阅历丰富,又久经商场,见识过很多大人物,做事也面面俱到,可我觉得你也不见得比我懂事到哪里。”
心底有个声音在愤怒地咆哮:我再怎么叛逆,也总比您套着虚假婚姻的面皮,背后里却又跟别人生孩子!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真相,沈奕还是不怎么愿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一旦摊牌,他内心也会承受不足,到那时候,他就真真正正被抛弃了。
所以他得紧紧捂住这个秘密。
“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个样子?一点涵养都没有,跟那男孩学坏的吧?”
沈奕脸色愈发难看,嘴唇都有些发白的痕迹,握着沙发边缘的手,颤抖着。
眼前这个将他生下来,又养这么大的女人,怎么能把每句话都说得这么难听,每一句都往他心窝里扎。
他的心底的痛苦或许真的不值得在意吧。
一想到这个沈奕竟觉得自己可怜极了,心酸极了。
他扯出一抹笑。
从前他笑起来的时候,笑容总是单纯的,像是春日里透光玻璃窗洒落地板的旭日,带来的只有温暖。
而如今,他的笑容不再简单,心力交瘁的无力和看不到未来的迷茫以及某种想要挣扎反抗却又无法实现的不甘。
“我以后不去找他了,妈妈您就不要再这么错误解读他了。他从来没有教过我任何不好的东西,他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
听到这句话,周思雨总算安心了些。
“好好履行承诺,妈妈随时监督你。”周思雨转了一下自己的表带,低头看了看时间,随后起身,她又补充一句:“奶奶很担心你,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哪怕是假装也要装出开心的样子,少让他老人家担心。”
“知道了。”沈奕有气无力地应下。
看着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他低声补充了一句,“他教过我好多东西,很多都是受益终身的,而什么都没教过的是你。”
他声音很低,蚊蝇扇动翅膀一样的大小,在落针可闻的卧室内,隔着一段距离听着极其含糊,甚至连其中的字词都难以辨认。
周思雨听到了说话的声音,疑惑回头:“你刚刚是说了什么?”
“没有,你听错了。”
“行,我去忙别的了,你好好休息,争取明天换一副新面貌。”
沈奕还是决定最后去一趟医院。
那会儿半夜,凌晨一二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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