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勘古奇缘 青豆当威廉从镇定剂的药效中渐渐苏醒,张开眼睛,第一反应就腾地坐起来,「塞缪尔!」「啊?」旁边有人响应了他,当然,并不是那个他所喊的人。「你醒啦,喝点儿水吧。」说着,萨姆把水杯递过来。威廉抬起手,但没有去接水杯,而是托住了额头。刚才一下子起得太猛,原本就不够清醒的脑袋越发昏沈了,嗡嗡作响。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萨姆……我睡了多久?」他问,发出每个字都颇费力气。「从昨天到今天,一天吧。」「你一直在这儿看着?」「不是,是几个人轮流的,怕你万一醒了有什么需要。」威廉看了看,这是在他的帐篷里,也就是说,他们仍然在庄园附近。「哦,你们辛苦了。」他装作漫不经心,「对了,其他人呢?」「都在外头,正考察这地方呢。」萨姆顿了顿,似乎隐瞒了些什么,那样子看上去欲言又止。最后他说,「你还是多休息会儿吧,那边交给他们就行了。」威廉怎么可能安心休息,继续问:「那考察出什么了吗?中途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异常?」萨姆眼神古怪地看了威廉一眼,「唔,没听说。没事,你休息吧。」他一再叫威廉休息,威廉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对劲。按理说,他们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却把他晾在这儿跑去考察,完全不过问他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威廉暗暗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捂着肚子对萨姆说:「我有点饿了,你能不能去帮我弄点吃的?」「哦,可以,你等会儿。」萨姆不疑有他,转身出了帐篷。他一走,威廉后脚就跟了出去,很快地浏览了四周。考古队的人三三两两分散在庄园周边,此外城堡里肯定也有人在。算算人数不少,整个考古队至少有一半人从城址遗迹那边转移到了这儿。这么大的动作,难道发现了什么?威廉这样想,但又觉得应该不是。如果他们里有人遇上了时空交错,肯定早就**了,不可能还这么安稳地考察着。不管怎么样,他有他要做的事。趁着暂时还没人留意到,威廉溜进树林里,悄悄潜到通往城堡后门的位置。好运的是这里没人在考察,威廉握了握拳,穿出树林,一口气往那道门冲过去。不远处很快有人发现了他,大叫:「嘿!你要干什么?威廉!」威廉充耳不闻,进入了城堡,一路跑上阶梯来到二楼。对面的走廊上就有几个人在,安迪也在。他们看到威廉都非常惊讶,但没有发呆,立即向他跑了过去。「威廉!」安迪喊道,「你别乱来!我们有事儿要跟你谈谈!」威廉不知道安迪指的是什么,他也没心思去管,加快速度冲到一扇门前,赶在被他们追上之前开门进去,并反手把门锁上了。威廉倒退了两步,转过身,看着房间中央的一张顶部靠墙的大床,缓缓走了过去。他来到床前站定,曾经这张床上面铺着柔软舒适的被褥。现在,他弯下腰,摸到的是一张光秃秃的床板,手指沾下一层厚厚的灰。虚脱般的疲累一下子涌上来,威廉整个人倒下去,趴在了脏污破旧的床板上。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镇定剂的影响,能坚持跑到这儿完全是凭一股意志支撑着。急促的敲门声在这时响了起来,外头的人喊着威廉,叫他快点开门。威廉捂住耳朵不想听,虽然觉得抱歉,但他现在能考虑的就只有一件事。快出现,快出现,出现……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他没去计算这样祈祷了有多少次,总之他现在什么都不闻不问,只想着要赶快过去,到那个人的身边去。被紧紧捂着的耳朵让威廉听不见外界的动静,无论是笃笃的敲门声,还是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的嗡嗡声。总之,当头昏脑胀的威廉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恶寒。这熟悉的感觉令他猛地激灵一下,立刻睁开眼睛。他这才发现,压在身子底下的已经不是刚才那张硬邦邦的床板,而是一副颜色淡朴的床褥。成功了!威廉大喜过望,连身体的不适都抛到脑后,双手在床上用劲一撑坐了起来。他转身就要跳下床,忽然有一道光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愣了愣,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剑,而剑尖正笔直地指着他的喉咙。他不禁吃了一惊,抬起视线,更加吃惊地看见,那个持剑的人。「塞缪尔……?」威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他而言分开了一天,而对这边来说则将近一个月。就这一个月的分离,再重逢,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塞缪尔,居然是那么冰冷的好像不认识他的眼神。威廉真的呆住了,坐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两人无声对视着,直到塞缪尔从抿紧的唇间吐出一个字,「滚。」除了眼睛,现在威廉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在说什么?塞缪尔……」他想站起来向对方靠近,然而身体刚刚一动,脖子上的剑尖就把他逼了回去,紧紧压在他皮肤上,让他感到一股入骨的寒意。「不要叫我。」塞缪尔冷冷喝止了他,「你滚,立刻滚。」威廉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讷讷地问着,「塞……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不记得我了?……不可能的。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不为什么。」塞缪尔的响应无比冷淡,「总之我要你离开这儿,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你听明白了吗?快走!」威廉的确听明白了,但他无法相信。「不想看到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想看到我?……」追问戛然停止,威廉想到了那天他离开时的情形。难道说塞缪尔是为了他在危急关头离他而去的事而生气?但那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啊,塞缪尔也应该理解才对。如果能够拒绝,他怎么可能在塞缪尔负伤的时候离开?噢,说到伤……「你的箭伤怎么样了?」威廉问,涌上心头的担忧瞬间取代了刚才的震惊,「要紧吗?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与你无关。」塞缪尔的表情仍然冷若冰霜,但目光终究有了些闪烁,仿佛象征着他不平稳的内心。「够了。我再说一次,你滚。如果再不离开,我的耐性就到此为止。」说着,剑刃又压得深了一些,刺破了皮肤,细细的血丝渗出来,红了剑刃。颈上传来的刺痛让威廉深感错愕,他不明白塞缪尔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绝情,不像是不认识他,而根本就是痛恨着他。……他不懂。「塞缪尔……」「闭嘴!」塞缪尔低吼一声,纠结起来的眉心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眼神闪烁得有些混乱,甚至是不安的。那样子让威廉看了很是忧虑,想要关心,然而这个人却压根不许他靠近。「滚。」塞缪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滚!」威廉再也说不出话,胸口难忍地痛楚起来,如同有一柄无形的利刃插了进来。为什么?他们在最不该分开的时候被迫分开,现在好不容易见到面了,为什么这个人却要这么对他?他那次身不由己的离开,就这么的不可原谅吗?难道就没想过要稍微理解他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只要给他个机会道歉,说说几句关心的话,这又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这么绝情,难道这个男人的内心从来就没有真正为他开启过?那一段短暂的爱情,难道只是男人出于寂寞而寻找的安慰而已?是这样吗?真的会是这样吗?威廉在心中问着,胸腔里跳动着的部分正在一点一点被撕裂,似乎已将不属于自己。他猛地咬咬牙,几乎要把牙关咬碎似的,然后一个字一个字铿锵地吐出来,「好。我走。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可以马上就走。但在那之前,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塞缪尔握剑的手轻震了一下,表情复杂起来,好一阵子没有响应。忽然他抛开剑,上前几步,两手扯住衣襟用力一撕,露出了大片胸膛。威廉还来不及看清楚他身上有些什么伤,就被他摁住肩膀按倒在床上。「塞缪尔?」威廉惊愕地睁大了双眼,随即他的下巴被扣住,力道大得就像要把骨头捏碎一般。「不用看了。」塞缪尔冷笑着,那笑容是扭曲的,仿佛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残忍所折磨着,「你马上就知道我的身体好不好。」说完这一句,他伸手把威廉的长裤拽下来,再把人翻过身,压了上去。不多久,威廉就感觉到一种身体被撕成两半般的剧痛,从下身沿着脊椎往上扩散,一直席卷到大脑,意识当场空白了大半。等到意识慢慢有所恢复,唯一的感觉就还是痛,身体痛,心更痛,生不如死的痛。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被撕裂,但他完全无意反抗。如果这就是塞缪尔对他那次离去的报复,那么他选择接受。如果这个男人对他的感情和珍惜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那么这点痛又算什么?就让心伤得越狠越好,最好伤到再也恢复不了,这样他才能逼自己死心。虽然他真的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