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些什么呢！”傅微明想也没想的立即反驳：“采娘怎么可能是海匪？”

江小鱼讪讪的赔笑：“我也就是这么突然一想。”

“你这脑袋瓜子里都装的些什么！还海匪？我看你才像海匪。”

傅微明狠狠往江小鱼屁股上踢了一脚：“不管怎么样，这次去剿匪我必须去，你先去准备准备。”

江小鱼扭腰躲过傅微明的脚，边答应着边一溜烟的跑了。

傅微明敛起表情，边往回走边皱眉沉思，他刚刚咋一听到采娘是海匪的推断，本能的觉得是天方夜谭，可这冷静下来再一细想，却越来越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他想起之前他和采娘讲起海匪之事的时候，采娘总是觉得，即使是匪徒，也说不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总是替海匪说话。

另外他上次在刘村剿匪，死的不少匪徒都是无登记在册的流民，现在想想，采娘他们疍民也都并无户籍。

难道……

采娘真的是……

海匪？

傅微明摇了摇头，不管采娘是什么身份，他都得先赶紧回去，先从陆莽那里拿到剿匪的帅印再说，这次带兵之人必须是他。一方面采娘若是真的被劫了，他得去救她，另一方面，若是真有什么其它隐情，他得提防着陆莽等人借此机会害她。

傅微明急匆匆的赶回了书房，陆莽几人正在喝粥。

陆莽见他回来了，请他入座：“傅将军终于回来了，肚子不舒服吗？一起坐下用些清粥小菜，先垫垫吧。”

傅微明装作无事的样子坐了下来：“多谢大将军，属下无碍，不过是迷路了，多绕了一圈才找到恭房。”

陆莽点头：“我这里不经常来，确实容易迷路。”

“对了，傅总兵，刚刚我们商议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若实在是不愿挂帅，我也不强求，就让玉狐狸去吧。”陆莽边夹着小菜边问道。

傅微明闻言，立刻阁下筷子，单膝下跪，冲陆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末将愿带兵前往。”

“刚刚是我糊涂，差点辜负了大将军的良苦用心，既然将军信任我，我自应首当其冲，不负将军厚望。”

陆莽伸出一只手虚虚将他扶起：“好，很好，傅总兵有勇有谋，我们就等着你凯旋。只是……”

他和玉狐狸快速交换了个眼神，话音一转，又道：“微明你毕竟是首次带兵直面海匪，经验尚有不足。”

“这样吧，狐狸，你派个得利的手下，作为副将，协助傅总兵前往碧鉴海。”

“嗯……”玉狐狸假意低头思索了片刻，才状似为难的举荐道：“就韩立封吧，他是正四品都司，也跟在我身边有十几年了，大大小小的剿匪战役也参加了不少，经验丰富，人也活络，就让他协助傅总兵，大将军您看如何？”

陆莽也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才点头答应：“韩都司也是个老人了，的确经验丰富，那就他吧，微明，你看呢？”

陆莽都已经点头了，傅微明自然只能答应，虽然他知道这韩立封就是陆莽派去监督他的，但他却无法拒绝，这是他首次大规模带兵剿匪，陆莽不放心，派个心腹监军也可以理解。

事不宜迟，见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傅微明便率先离开，奔向兵营，点兵准备出发。

采娘正在碧鉴河上奋力的摇橹。

她和季卿尘跟着倪球儿回到了自家篷船后，并没有停留，而是划着船去了张老大村落。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各个散落在河道上的疍民，都开始向周边大一点的村落聚集，以在寒冬来临时，互相帮助，相依取暖。

采娘很久没回篷船了，之前住在他们附近的疍民，早就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在只稀稀拉拉的还剩几条小船。

采娘边熟练的摇着船桨，边伸长脖子四处看。

倪球儿好奇道：“姐，你看啥呢？”

采娘奇怪：“没见着珠儿她们家的船啊，她们以往都是最后才离开的，今年怎么这么早。”

倪球儿并不在意：“谁知道呢？也许有什么事，所以提前离开了。”

采娘也没深究，继续划着船往张老大那边行去。

“二叔。”采娘才刚刚靠近村落，远远的就看见一位浓眉大眼，满脸坚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艘较大的运货商船上，向他们这个方向张望。

被称作二叔的男子也看到了她们，他露出笑容，抬起胳膊冲他们摇了摇手。

采娘赶紧将船靠了过去。

倪球儿利落的抛出绳索将两条船绑好，二叔几步便爬了过来。

“好姑娘……“二叔见采娘仍好好的站在他眼前，一时很是感慨。

“二叔回来晚了，你受苦了，大哥……大哥他……”他满脸悔恨，伸出手拍了拍采娘的肩，低头叹气。

“二叔……”采娘也眼睛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

倪球儿在一旁也低着头，两眼通红。

季卿尘作为现场唯一的外人，他默默的站在角落，知趣的并未出声，只是抬着头看着远处天水相接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不哭，快给二叔讲讲，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二叔抬起手替采娘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往船篷里走。

倪球儿跟在身后准备进船篷，季卿尘并未动身，倪球儿回过头看向他，季卿尘轻轻笑了笑：“你们一家人说说体己话，我就不去了，我刚好想吹吹风。”

倪球儿也没强求，点了点头，掀开帘子弯腰进去了。

采娘这一讲便讲了大半天，要不是肚子饿的咕咕叫，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好多话想问。但她自昨儿个晚上就没有吃饭，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不得不起了身，去船尾翻找，看看还有没有之前剩下的米。

二叔拉住了她：“别找了，去我商船上吃吧，我那儿有。”

采娘想了想也好，自家这里找不找得到另说，就算找到了，怕也早就生了虫子。于是几人便出了船篷，拉上季卿尘上了二叔的大船。

二叔的船要宽敞不少，船很长，篷子却只有小小的一点处在船尾，其余的地方都是露天的甲板，平日运货的时候，可以在这里摆货，现在货卸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麻布袋子堆在角落，其余地方很是空旷。

采娘去做饭，其余三人就席地而坐，坐在甲板上唠嗑。

二叔翻出个烟斗，边砸吧边瞅季卿尘。

季卿尘笑道：“二叔这么看我干什么？”

二叔吐了口烟圈：“我记得季先生不是本地人，是小的时候跟着你母亲来的这里。”

季卿尘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不起眼的小人物，二叔竟也关注过。”

二叔轻轻笑了笑：“也不是专门留意的，不过是巧了，我和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

季卿尘的脸色却突然变的很难看。

二叔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年轻的时候，有次早起打渔，碰巧遇到她在河边愣神，那时候日子难过，经常能看到跳河跳海的，我怕她是想不开，便开导了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