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数月功夫。
一款名为‘延年益寿神清气爽福寿膏’的玩意,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悄向周围地界渗透。
最先感受到这款‘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威力的是王三槐。
起初,整个白莲教还为这种新产品的到来带着好奇,却不知,这是一场灾难,一场浩劫。
白莲教占领着南方半壁江山,首都湖北襄阳,与那江浙地区,两地交流不免密切。
当初也是因为不敢直接触动实力最强的赵忠卿,范家首选了隔壁邻居白莲教来试验成效。
事实证明,鸦片的威力是无可阻挡的,作为第一个被攻陷的白莲教,他的惨状,不言而喻。
“哈切~”,台下不少大臣开始打起哈欠来。
主位上的王三槐就这么在台上坐着。
在台下,是整个白白莲教的众多高层。
今天的早朝时间持续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个时辰。
这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时间够长,但整场早朝,身为教主的王三槐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他就这么手臂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台下的众人。
“午时到~”
一旁的太监细绵的声音道。
王三槐不说话,继续看着,看着这台下的一众教众可以撑多长时间。
从晨时到午时,这么长时间过去,体内的瘾也该发挥出来了。
噗通~
一声。
只见大堂中央,排在最前列的几位相继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些人额头那细密的冷汗。
天地并不算冷,也没干体力活,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大汗淋漓,可见这些家伙是抽了多少延年益寿神清气爽福寿膏!
万三槐本就凝重的面庞,顿时青筋爆起,蹭的坐起来,抓起座子上的毛笔就扔了过去,破口大骂,“连你们几个也在抽!我白莲教是鸦片教吗!”
这几位站在前列的,乃是白莲教教会之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几位堂主,他们不光是位高权重的堂主,更重要的是,是他王三槐亲密无间的兄弟!
按照惯理,这些人是要被砍头的,但今天王三槐犹豫了。
他不想,也不敢,也不能……
堂主一杀,手下之人必乱作一团。
况且,他们是兄弟。
自从当初被赵狗贼诓骗,误杀大哥徐天德之后,懊悔的情绪,每晚折磨的自个睡不着觉。
夜里也是梦魇不断。
噩梦中。
自己大哥那无首之身,冲向自己,双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一口一个拿命来。
自己也暗暗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再杀害任何一个兄弟,任何一个……
可是今天!
这种心如刀绞,左右为难的样子,让人想要一头撞死在这里。
当教主难,当兄长,更是难!
不杀,日后谁还把禁烟令当回事?
杀,白莲教便会陷入长久的混乱,自己这个教主本就得来不正,靠着弑兄上位,难免不保证这次混乱局面中,有人也想效仿……
他是一教之主,但并不代表所有教众都听命于自己,承认自己这个教主。
一直以来,白莲教相安无事度过至今,都是靠兄弟们维持着。
没了兄弟,他光杆教主,啥也不是。
“大哥,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这瘾,真,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兄弟我感觉浑身都在被蚂蚁咬,您,您放我回去,一口,就抽一口,之后任由处置!断头分尸,任由大哥!”
一个个如同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背弓成虾在哀嚎,求饶。
若不是侍卫按着,这帮人已经控制不住要拽拉头发,撕扯皮肉,用肉体的疼痛感来镇压鸦片瘾。
眼见几人就要按压不住,如同鲢鱼一般的他们,即便身子被三名侍卫死死按住,也疯狂挣扎。
这一个个俨然已经成了魔鬼。
“你们,大邱,二狗,三愣子,你们……”
王三槐掩面抽泣。
这些人。
可都是和自己一个村的。
穿着开裆裤,光腚自小玩到大的。
随着时间过去。
朝堂中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抽搐,他们双眸猩红,手指甲在地面上磨出一条条血印,如同疯狼。
越来越多的侍卫进入到大殿中,控制住每一个吸食过鸦片的人。
“三叔公,二爷,大侄……”王三槐已经失去理智,他忘了朝廷的规矩,喊起了这些倒下的人,另外的身份……
整个白莲教大部分,也都是父亲拉儿子,兄弟拉兄弟,叔叔拉侄子。
大多数人和自己都有些血脉关系,没出五服的就有好几个,若是算上出了五服的,就更多了,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啊!!!
王三槐站起身,看着满朝已经所剩无几的人,一步一颠的走下台阶。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知道整个白莲教吸‘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的多,可谁能想到,竟然 这么多。
如今看来,整个白莲教已经有七成人员有着烟瘾。
兄弟染上了,亲属也染上了。
自己这个白莲教,改名叫鸦片教算了。
面对台下哀嚎不止,抓耳挠心的众人,王三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惨,实在是太惨了。
看着叔叔伯伯们,还有兄弟们,一个个祈求自己的目光也眼神,自己实在于心不忍啊。
法……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动法?!
这一次,王三槐心里动摇了。
对于国内的一切法律,自己从来都是坚决的执行。
过去面对欺压百姓的贪官,即便里面有自己的伯伯,他也是剥皮充草,立于田埂。
心中从来没有过一丝丝的犹豫。
因为他知道,只有严明律法,从自身做起,才能让白莲教的其余教众和天下百姓看到他王三槐的气魄和办事能耐。
尤其从赵忠卿的京城观摩几日回来之后。
他更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对百姓好,那么真的就不会有人在愿意留在这里了。
在严明的律法下,贪官大减,一切都在向着稳定和谐发展的方向前进着……
虽然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赶上赵忠卿所治理下的京城那般繁荣,可这已经是他能够做的最大努力。
正如自己大哥徐天德在世时,时常教导的那样,恩惠于民,为民做主。
他做到了……且在尽最大努力去做。
一系列立惠于民的策略和严查盘剥剥削下,整个南方半壁江山在他的手里欣欣向荣……
可就在两个月前。
那款‘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流入后,一切都变了,整个辖区都在日益衰落,再腐烂,在发臭!
为了买‘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官员开始不顾严苛律法,盘剥百姓。
百姓之中,开始卖儿卖女,开始鸡鸣狗盗……
自己也是长居这襄阳城中,每日美酒作伴,等到发现时,已经是今天了,一切都烂到了骨髓了……
“诶!”
王三槐一拳头用力砸在桌子上。
他是一个莽夫。
此刻只能用这种莽劲来发泄。
“三槐啊,就给你二叔我来一口吧,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要是不给,就杀了我,杀了我!!!”
“按住,按住!”
“大哥,受不了,兄弟我受不了,好多,好多……蚂蚁在爬……往我骨头缝里钻呐!!!”
王三槐终究是举起的手臂收了回来。
心中彻彻底底的动摇了。
“都,都拉到大牢中,关起来,把瘾都关没了就可以出来。”
这一决定,直接把现场寥寥无几的几位清白之人给搞懵逼了。
按照法律这些人都给处死,大教主一直以来都是坚决贯彻法家思想,坚决执行,但是今天,竟然变了……
随着一个个被侍卫拉出大殿,送入监狱。
王三槐颤颤巍巍走出殿外,看着外面灿烂的日光,很难想象,照耀的竟是这么腐烂的王朝。
连身居高位的一众堂主们都如此中毒之深,那么底下人……百姓们……
想到这里,王三槐努力不让自己再去继续想象。
烂,一定烂透了吧……
王三槐当即下了第二个命令。
“传本教主命令,全国严令禁止销售‘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
违者,斩!”
……
与此同时。
在中国‘秋叶海棠图’(现在是雄鸡图),位置的北端鸡头位置。
这里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即便中间隔着京城,赵忠卿的辖区,但所遭受的荼毒,一点也不比那白莲教要轻。
“延年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好一个膏!”
啪一声。
紧致的小木盒被摔在地上,呈四分五裂状。
里面圆滚滚的一颗黑球,滚了出来。
刘墉一脚踩到这颗球体上。
“咱们不是把所有贸易关卡关闭了吗?怎么还有这玩意流进来?”
刘墉怒不可遏。
一旁的纪晓岚满头冷汗。
他舔舔嘴唇,想要去捡地上已经踩成扁体的‘延年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
刘墉一个眼神扫过去。
纪晓岚这才按住心中的痒痒,端起一旁茶桌上放着的茶水,,咕咚咕咚就是几口,可还是努力的去看地上的膏。
直到刘墉把那膏亲自捡起,丢到院落中的狗盆,狗鼻子嗅了嗅,舔了舔,接着一口吞下。
见到希望再无,纪晓岚这才放弃,和心里放弃,身体不答应。
虽然自己才接触过两次,但身体已经记住了,享受到了,很难忘掉。
他只要拿起别在腰间的烟袋锅子,猛的大吸几口,这才勉强转移注意力。
“老纪,你才抽一两次,还好我发现的早,你给我老师说,要是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控制不住,要第三次了?”
纪晓岚面无血色的摇摇头,不停的咽唾液,喉咙耸动的厉害。
“这些玩意,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说啊!你给我说啊!”
刘墉就差把手掐在纪晓岚的脖子上,逼问了。
自从江浙范家的‘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传到他们关外后,就如同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泛滥,牧民们大多染上。
好在自己发现的够早,及时采取措施。
但还是晚了些。
没办法,就自己和皇帝两个人对这包装过的鸦片进行阻拦。
其余人纷纷都是敷衍的态度。
就连纪晓岚碰过一次后,就已经站在了和自己 相反的立场上。
嘴上一口一个答应着一定施行禁止鸦片的政策,关闭关口,但行动上,永远都是另一个样。
贸易关口还是在自己亲自监督下,才勉强关闭。
接着又有人从海上 绕了个大圈,从江浙地区购买,也被发现禁止。
如今,却还有!
而且还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同僚兼朋友的纪晓岚!
真是可怕!
被晃的厉害的纪晓岚,缓缓道,“偷买的。至于从哪流进来的,我不知道。”
见到纪晓岚又是如此敷衍。
刘墉愤而离去。
就在刘墉转身离开的一刹那,纪晓岚 当即命令仆人。
“来人,来人,给我把这狗肚子刨了!没有的话,就把狗胃给我烹了端来!
就这一份,好不容易高价买的一份,可不能糟蹋了啊!”
从纪府杀离开的刘墉亲自去到了关口。
自从实行了严格的通关禁令后,这里的一切贸易,都已经暂停,每天过来的货物只有寥寥几趟,而运送的都是必须的盐和粮食。
除了这两样,什么东西都不能!
通关货物会经过关口兵丁的仔仔细细检查。
来到关口的刘墉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
他摇头,站在城墙上,望着正在接受盘查的粮食商队,愣神中。
对于鸦片这玩意,乾隆爷在的时候,就有,但也就沿海地区有泛滥迹象。
有迹象,但还没到彻底泛滥的地步。
可如今不同了。
这鸦片经过包装,仿佛源源不断,莆田各地的就席卷过来。
两个月前,从第一份‘延绵益寿神清气爽福禄膏’随着京城货物流入口,便一发不可收拾。
越来越多的牧民开始卖掉家里的牛羊,来 疯狂追求这个玩意。
他一开始还不明白,认为只是一个吃的。
直到看见到身边的士兵都开始哈欠连天,无精打采……
直到看到有人因为没银子购买,去杀人,去卖妻。
看到因为有这个膏的接续,如同癫狂的疯子般,哀嚎……
这里还是关外,距离源头江浙地区颇为遥远。
连他这里都已经成了这般模样,很难想象京城成了什么样……
想到这里,刘墉抬头看了一眼京城方向。
这是世纪大难题,乾隆爷对此都束手无策,自己曾经也是束手无策,如今更是,只能采取闭关的笨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