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识看着温景元。
话毕,她跪在地上,做足了求他的姿态。
朱识看着她桃红色的裙摆,绽放在地上,说不出的柔婉谦卑。
他一直觉得女子最好穿桃红,娇媚动人,惹人垂怜。
可现下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他却觉得心里起了一阵火来。
她越是卑微,越是求他,便越是昭示着她对自己的避之不及,甚至是厌恶嫌弃。
他不是傻子,方才温景元一番话,他怎会看不出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不齿。
他是皇帝亲封东宫皇太子,天潢贵胄,帝王血脉,怎能容忍这般嫌恶!
“既喜欢,便跪着吧。”
说完他甩甩衣袖,转身离开了这处院子。
景元独自跪到了次日辰时,太子的旨意,谁也不能违背。直到天光大亮之时,严妈妈才过来扶她起身。她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景元冰冷疲惫的神色时闭了嘴。
景元什么都不想说,坐下喝了一碗粥,便让芳风伺候着躺到床上给膝盖上了些药。芳风说昨天晚上严妈妈怕她冲撞太子,将她锁在了她隔壁院子的房里,景元“哦”了一声,只道严妈妈当真周全,便不再多说。
在这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没人听的,没人在意她想要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休息,差不多到酉时时,严妈妈又强拉着她起身梳洗打扮,这次她也懒得瞪那些人了,左不过都是一些听人安排的下人,前些日子她跟她们置气,是她自己想不开。
严妈妈却是个爱说道的,看她顺从,便以为她是想开了,又说:“您想开了啊,这是最好的,您好好伺候太子,等他登基了,说不定还会封您做贵妃娘娘呢!”
贵妃是那么好当的?而且她不觉得当贵妃或是别的淑妃德妃之类的有什么好。
所以当严妈妈又跟她念叨什么江贵妃是多么的体面,穆贤妃是多么的尊贵……景元坐在兰盆里睁开了眼睛。
她说:“那要是太子不能登基呢。”
一干人都被她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再没人敢在她面前多说一个字。
她清净了一下午。
傍晚,她被人扶着进了次间,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四下看了看,又没有看到芳风。
这些人又把她关了,景元觉得很厌烦对此。
“把芳风放出来伺候我,”我盯着严妈妈的脸,这里都是她做主的。“我跟你保证,她不会冲撞任何人,耽误任何事。”
严妈妈刚要推拒,景元抓紧了她伸过来的手臂:“你要是不照做,且等着,待会儿我会干出什么事。”大不了鱼死网破,也比为人禁脔的好。
她便是不愿意继续做贞节烈妇,也容不得谁这么轻贱。
严妈妈看出她眼底的狠厉,一时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景元砸碎了桌子上的一壶酒提醒她,严妈妈这才回神,转身便吩咐云织去隔壁放了芳风。
月织开始收拾屋里的狼藉,景元看着碎瓷片,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被这些人逼的简直是暴怒,她从未这样不可控过。
但她不能接受要陪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男人喝酒。
朱识,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他是黄昏时来的,看到景元坐在八仙桌前等她很高兴的样子,对她也多了几分耐心,倒像是从未罚过她跪地一般。
他坐在她身边,握着她一双柔荑,她的手很细长,但是比着男子却是小的,朱识一只手就能一同完全握在掌中。
“之前说的是委屈你了,本宫已想好了,过些日子就给你捏造个身份,你过了明路,就把你接到东宫,等生了一儿半女的,本宫就封你做淑女。待日后本宫登基,就封你做……”
“太子妃娘娘知道么?”
景元抬眸打断他的话,她记得,朱识和他的太子妃,这才结婚没几日,算得上是新婚燕尔。且景元觉得没意思,她也不想知道他打算用什么糖衣炮弹哄她献身。都是废话。
朱识没料到她会问太子妃的意思,但他却笑了,他以为这是景元答应了的意思。
是啊,她日后跟了自己,总归也是在太子妃手底下过活的。是以朱识一笑,又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道:“她没有意见,本宫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也愿意帮忙安排。”
景元愣在了原地。
这才成婚几天,他就跟太子妃说了要纳妾,要她安排……而且自己还是他的臣、妻。
景元想起从前逢年过节的时候,或是偶然参加什么花会诗会,尤芙冬到自己跟前都要叫“谢三嫂嫂”。
她若是听了朱识的安排,进她的后宫,日后都要叫尤芙冬“姐姐”,她还比尤芙冬大。
景元觉得这一切都好荒唐。
她没有忍住,提醒道:“殿下,您该叫我一声弟妹,太子妃娘娘未出阁的时候,她叫我嫂嫂的……”
朱识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他知道。
景元看着他的脸,感觉到胸腔一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即就是一阵恶心,她推开朱识,跑到外面对着树坑干呕起来。
她恶心的是他的无耻。
她从前也叫方见溪“四叔”,但方见溪从来没有让她这么恶心过。
“不识好歹的贱/人!”
景元稳住身体之后回头,就看到朱识正满身怒意地站在廊上,一双眼像是要喷火一般地看着自己。
也是,自己恶心他恶心的这么明显,朱识身为太子,必然是要盛怒的,不打杀了自己都算是好的。
“贱人,不想跟着本宫,那你就去死吧。”朱识看着台阶下的温景元,如同蝼蚁一样的女人,给了他活了三十年最大的羞辱。
她该死。
美丽的容貌是珍宝,可并非温景元一人所有。只要他想,有什么女人是他得不到的!
所以温景元羞辱自己,她一定要死。
景元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愈发地冷,庭院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处不敢动弹。
朱识的双手覆上温景元纤细的脖颈。景元知道他这是想掐死自己,他手下已经用了力气——
眼前的景象逐渐不清晰,生理泪水模糊了一切,朱识也变成了个模糊的黑影。景元拼了命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