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转溪桥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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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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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娥同他不欲多说,只握紧了自己的手。

“我改主意了。”

景元想要开口,以为她要留这妇人一命。

就见水娥走到十七身前,一把夺过十七手中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地尚未反应过来的女子身上刺去。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扎进了她的胸腔,而后将剑拔了出来。

一股血喷射出来,淋到了她的脸上,糊了水娥的眼。

众人皆怔愣于此。

饶是方见溪,也被此情此景震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女子本弱,被逼急了却也是要拿起刀剑,为自己抗争一番。

“你这个贱、种!”

众人的思绪都被这一声拉回来。水娥父亲爬起来,此刻正掐着水娥的脖子。他用了十分的力气,青筋毕现,水娥却只是冷笑着看他,也不挣扎。

景元慌忙上前,想要将他拉开。方见溪抢先一步将她拉回他的身后,将毒针正对水娥父亲的后脑。

水娥父亲霎时直直地倒了下去,死相极为可怖。水娥则是倒在地上像是要将肺咳出来,而后用力喘息,景元走过去将她拉起身,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她推开景元,一步步走到了那不堪为父的父亲尸身前蹲下来,看他七窍流血的惨相。

她笑了很久,眼角含泪,直到声音暗哑,嗓子像是被刀子撕裂了一样。

最后水娥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到温景元面前,用手臂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血。

她提着剑,如同恶鬼,她却只想到她满身伤痕,日日受辱。

“多谢夫人,我信您。”她最后对她行了一礼。

景元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觉得不好。她想同她说水娘的事,就见她猛地退后一步。

水娥看向了天,没有一颗星子,唯有弯月挂在天上,显得好生孤寂不圆满,她想到了水娘……

但她愿意信她,信她日后能照顾好水娘。

看她这样,景元脑中一阵惊雷劈过,伸手想要拉水娥。

就见水娥抬起手中的剑,对着天上的月亮。

鲜红的血在夜色中荡起,落在了景元的手上,和她身旁水娘的身上。

“姐姐!”水娘终于出了声,震飞林中一片飞鸟。

景元不敢相信,猛地跪趴到她身前。

她们说好的,以后她照顾水娘,水娥拿着钱自己好好活着……

鲜血汩汩地从水娥纤细的脖颈往外流,她被这样的鲜红刺伤了眼,眼睛一酸,伸手捂住她伤处,虽然谁都知道,来不及了。

水娥眼前一片模糊,一双细嫩冰凉的手按着她的脖颈,她知道是谁。

“水字,太薄,我……信你。”

最后她瞧见了她娘,娘说她怎么到现在才来……是啊,若不是为了水娘,她早该来的,如今水娘好了,她也该来寻娘了。

分明才相识不久,此刻景元却觉得心中大恸,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张了张口,只说出一句话。

“水娥……”

水娥。

她摇着她薄弱的身子,水娥已经闭眼了,可她不甘心。

一旁水娘伏在她身上,哭声悲痛,不住地喊着姐姐。

方见溪看着温景元跪在地上,不停地摇着水娥,就知道她这是迷障了,她可能不敢信人已经死了。

他不能由着她这样。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她。

风云流散,世间多离别,阴阳两隔,也是寻常。

景元随着方见溪站了起来,他怕她撑不住,一直扶着她的臂膀。

她直愣愣地站着,两只手垂在身侧,低头定定看着水娥的尸身。

方见溪看见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袖口中掉下来,她只顾着看人,对此浑然不觉。他蹲下身子帮她拾起,见是一方绣帕,他拿在手中瞧了瞧,绣帕上绣着一丛兰草,旁边绣着“景元”二字。

他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额头和手上的血迹,她明明喜欢干净的。

景元察觉到了,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洁白的绣帕已经沾染了大片血迹,可她还是看见了,上面的绣样和自己的名字。

那是她的,是她的啊……明明应该在水娥或是水娘那里的。

她们分开后,水娥就再也没有近过她的身,连夜里方见溪的人来,水娥都没有机会将东西塞回她身上。

那她是什么时候把绣帕还给自己的,是她同意帮她杀人的时候,还是更早的时候,她不敢再想,只觉得心脏生疼,疼的她呼吸不过来。

水娥说她信她,原来是真的信。

景元猛地将绣帕从方见溪手中夺过,捂在胸口上,闷闷地哭出声来。

看她这样,方见溪陡然无错,下意识便将她搂紧怀里。他只是害怕她这个样子。

他察觉到她的身子一震一震,像呼吸不顺一样,他伸出手替她顺气,这样该能让她好受一些。

“景元,别这样,我求你……”他怕极了,宁可她哭的嗓子泛哑,也不要她这样。

她感受到他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很热很热,身后也是他的掌心,景元突然觉得很安心。

方见溪听到景元猛地哭出了声,身子也不再抽搐,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但方见溪听懂了,她说水娥死了,她真的死了,水娥说信她就是真的信她,她不骗人。

他不懂她为什么如此悲恸,只能这样陪她分担,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她就这么依赖着自己,可他宁可不要这样,也不想她受这样的苦楚。

良久,温景元终于息了声,静静地推开他,转身走到了水娘身边。

水娘还在哭,纵然声音已经哑了,景元伸了伸手抚上她的背,水娘回头来看她。

“你和水娥,姓什么?”她声音很轻柔,能令人感觉到一阵安心。

总要给水娥立座坟的。

水娘止了声,她知晓景元是何意。

“我姐姐不愿随了那东西的姓,我也不愿,我娘姓周。”水娘面无表情,只冷声说道。

景元点点头,走到十七面前,对她屈身行了个礼。

十七便要跪下,她只是个死士,焉能受少夫人的礼?

景元手快扶住了将要跪下的十七,同她道:“景元在此多谢姑娘相救,如今只求您能帮周水娥立一座坟。这畜牲扔乱葬岗任之啃咬就好,水娥的墓却要选个风水宝地,离他远远儿的……”

水娥肯定不想见她这个所谓的“爹”了,她自刎那时,就已经斩断了他们的牵绊。

景元明白,水娥之所以走上死路,除去她自己不想活了,也是因为她这个父亲间接因她而死。

她总是过不去那个坎儿,即便活着,也是一辈子伦理的枷锁让她心中苦苦煎熬,生死不能。

她声音恬静,像一片羽毛扫过十七的心尖。十七只道:“少夫人好说。”又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剑,收入剑鞘。

山上声音渐渐歇了,林忠带着大队人马回来,跪下给方见溪和景元复命。

“共有三百四十八人,其中有三百二十八个匪徒,皆已身死,弟兄们正在挖坑埋尸。余下二十个女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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