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公社领导柳大民和黎向红木着脸听着几个大队领导七嘴八舌地说着各自篮子里野菜的情况。
听了半天，他们算是听出点门道了，这种野菜生长速度快，本来不是爬藤类的植物成了爬藤植物。
而几个大队长书记的意思都是这些野菜口感鲜嫩，滋味不错，能很好地替代粮食，务必要推广开。
黎向红表明公社要开会研究，让他们把野菜留下。
他会安排专门的研究人来研究，是有害还是有益的，还不能马上下结论。
“我们城关公社全公社总共十三个大队，有五个大队在这里了，那其他的大队呢？是不是也长出了这种野菜？”
柳大民拿着一根卷烟，放在鼻尖闻了闻，舍不得抽，如今都没人私底下种烟草了，供销社里的烟卷价格贵不说还要票，实在是买不起。
黎向红想了想，说道:
“根据这些大队说的，大概有十种的野菜，都是爬藤类的，其中有雀麦，这东西别看个小，但跟那小米似的，还能填肚子。”
他早年当过兵，在北边待过，见多识广，说道:
“不过这雀麦严格意义上说，是危害麦田的杂草，某些时候甚至会使人中毒，会吃出问题来的。”
“你见过长在藤上的凤仙花吗？”
柳大民放下烟，小心地收入烟盒里，回答道:
“还有雷公根，叶片本来就指甲盖大小，现在有巴掌大，你以前能想象吗？”
黎向红双手背在身后，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说:
“派人去查，是不是公社的所有大队都长了这种爬藤类野菜，若是都是这样，我们就要上报县里省里了。”
这么大范围地播撒这种特别的野菜，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说不定是混进来的敌特做的。
他们省地处华东，与某岛隔了一个省，局势还是紧张的。
若是有证据表明这些爬藤类野菜与敌特有关，那全公社势必又要掀起一场运动了。
而此时，新路大队的人却是紧盯着雀麦的生长情况，天天看着那麦粒一点点鼓起来。
三队的社员实在忍不住，摘了雀麦，稍微洗了下，就磨成浆，然后跟其他野菜搅合去摊饼。
许爱湖跑去围观了，而后蹭蹭蹭地跑回来通风报信，说道:
“三队在食堂里真的煮雀麦了，都没去壳，直接摊野菜饼，我远远闻着挺香的。”
许爱江没吃过雀麦，他疑惑地说:
“老三，你看三队的人吃了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哪有什么不舒服，我看他们一脸陶醉，肯定滋味不错。”
许爱湖龇牙咧嘴地说道，还做了几个夸张的动作。
“不行，我得去问问莲奶奶，什么时候我们七队也煮雀麦吃，我还想知道是什么味呢。”
许爱湖说着，朝许爱江挥挥手，飞快地跑走了。
过去半个月里，许爱江每天都要把精力点用完，这会星点已经积攒了有十五万多了。
现在他学聪明了，要买什么东西之前就跟许爸商量，省得再买不该买的东西。
他的思维有的时候是按那边的的思路来的，然而并不一定符合现在的情况，不注意会出现尴尬的情况的。
速生野菜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是无法长期当做食物的，所以下一步，得好好计划了。
不得不说，许爸当了生产队的小队长，做一些事还是比较方便的。
有三队带头，其他六个小队也纷纷摘了雀麦来煮，或是煮汤或是摊饼，做法各不相同。
许妈被莲奶奶喊去帮忙了，他们七队打算摊饼。
雀麦用石磨磨成粉，加入切碎的野菜、盐、少许地瓜浆，一桶桶的面浆就调好了。
许爱江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许妈摊饼很有一手，动作异常熟练，绝对做过不止一次。
只见她拿着铁铲，一手舀着一勺面浆在锅里转一圈，加热一下，手上铲子再迅速一翻，没多久，一张圆形的面饼就好了。
面饼里的野菜碎加热后翠绿翠绿的，看着就很有胃口。
许多小萝卜头围着灶头，吸着口水盯着那面饼看，其中，以许妈这边围着的人最多。
许爱江一家子每天晚上会加餐，野菜团子里包裹着磨碎的大米粉或是红糖馒头粉，滋味不算好。
因此这面饼的香味真的挺馋人的。
不是许爱江不把吃食拿出来，而是他们一家人不能吃得太好，脸色必须与大家保持差不多的状态，否则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等到七十年代末，到那时候，自然有人吃好有人饿肚子，也没人费劲心思地查别人家吃什么了。
许爱江算着时间，皱着眉头，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等啊！
这时，许小玲掐着他小儿子的手，扯到高玉莲的灶前，说道:
“莲伯母，你看我家狗剩饿得直哭，您先给他一张饼吧。”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抓。
高玉莲冷笑一声，手上一转，那勺子调转了个方向，勺子把柄用力地敲在许小玲的手背上。
“吃什么吃，饿死鬼投胎啊！食堂是短你你们吃还是短你们喝了，别人家干了一天活的人都没叫饿，你喊什么喊！”
许小玲的手痛得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辩解道:
“莲伯母，这不是孩子饿的吗？您就行行好，先让他吃一张吧。”
她看着那些面饼，馋得直咽口水。
“滚一边去，这个钟点谁不饿，你在阻碍我为人民服务，我摊不好面饼，看社员们能饶过你不？”
高玉莲冷笑一声，扫了周边围着的人一眼。
众人被高玉莲眼神儿这么一扫，不由打了个哆嗦，如今这位可是管着做饼子分饼子的啊，要是她一个不高兴弄个猪食出来，或是故意扣分量，那可怎么吃啊？
于是，马上就有两位妇人上前把许小玲母子拉走，还逼着许小玲向高玉莲道歉。
而此情此景，也让不少人在心里扼腕，许小玲竟然没成功，若是她成了，他们也有学有样，就没必要站着流口水了。
许是某些人的表情过于显眼，高玉莲很不高兴，他把勺子铲子一扔，叉着腰就骂。
“有些人干活磨磨蹭蹭的，吃饭倒是比别人吃得多还想插队，我呸，当我眼睛是瞎的，看不出来你们心里想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