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接近中旬，衡然市气温相比上个月没有再次迎来断崖式降温，甚至逐渐回暖。不过到底还是秋季，今天的最高温度不过二十，适合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姜然跟随的脚步毫无刻意，只有顺势而行。

他目视着那两道身影走进一家火锅店，驻足停下，拿出手机给田新发过去定位。

姜然：【晚上吃这家吧，我请。】

田新很快抛过来一个问号，紧接着发：【我中午问你晚上吃不吃火锅，你不是说昨天刚吃过，今天没兴趣？】

姜然：【突然就有了。】

田新：【？？】

姜然：【我在店里等你们。】

姜然发送出去这句话，将手机收进口袋。他侧眸看向旁边，宽敞落地窗的四角泛着些许白色雾气。

走进店内，有服务员上前迎接，姜然环视一圈，目光停在某处。

“可以自己选位置吗。”

“可以的，您几位？”

“三个人。”

姜然转身，径直朝里面走。

他挑选的位置靠窗，坐在背对身后一桌的那边。

服务员站在一旁，耐心说道：“桌上有二维码可以扫码点单，需要先点锅底吗？”

耳边有询问，后方又传来讨论声音。

姜然不禁竖起耳朵，同时轻声回应：“等人齐了再说。”

服务员又说了些什么，姜然没太听清，但后方的问答倒是清晰可闻。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可以回他搭讪的话。”

“嗯？”黎今晚视线离开手机屏幕，抬起头，“我以前好像把这件事想得很难，但这样回复他，感觉也没有什么。”

姚童托着下巴，好奇问：“过了个假期而已，你难不成去报了个班？”

黎今晚淡笑：“我是觉得，以后早晚要接触各种人，不如现在开始多尝试和别人交流。”

这个说辞听起来没问题，但姚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黎今晚性格慢热，不太爱和别人多交流，尤其是异性。

这件事她们从上大学第一天就能看出来。

秉着大家性格本就多种多样的观点，沈君怡和姚童从来没有想改变她的意思。更何况平时主动靠近她的异性，基本都没几个带着正经好意的。

后来她们一度觉得黎今晚这样的性格很好，起码能对那些人立起防线保护自己，虽然对此也有一些流言蜚语。

不过这些流言多数只有姚童知道。

沈君怡和黎今晚都过着很现充的生活，前者是忙着寻欢作乐，平时没空看网上的八卦消息，后者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上网只是查阅学习资料，了解有关服装设计的内容。

其实姚童也不常看校园论坛，基本都是身边有人过来询问她具体情况，她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她能做的不过是帮黎今晚解释一句，尽管没什么用。

可自从九月开学以来，情况就多少有点奇怪。

姚童试探着说：“这话没错，但是接触你的人要是带着别的想法，那就没必要和他们多交流。”

黎今晚：“别的想法？”

“就是……”

姚童清了下嗓子：“就比如刚才前厅那人，他每次都过来跟你搭讪，但又没说认真追你，这种就很不靠谱，完全没必要搭理他。”

此时店内人不多，姚童没有控制说话的音量，她的话清楚传进姜然耳朵里。

姜然对此点了点头，像是表示赞同。

“还有，再比如顾杰。”

姚童提起这个名字，忍不住翻着白眼还差点气笑：“你可千万不能觉得是你对不起他，不然他就会拿捏住你，一直缠着你。”

姜然听到这句，又郑重地点了下头。

黎今晚：“我现在不会那样认为了。”

回忆掺杂进巧合里，黎今晚想起她和顾杰后来的两次见面，都有同一个人出现。

脑中还没有彻底浮现那个人的样貌，她很快让思绪偏转，轻声问道：“那你觉得，那个学弟靠谱吗？”

姚童刚好拿起一块水果塞入口中，没能立刻接上话题。

问声落下去的片刻内，姜然手指轻动，微微蜷起。

能让她问出口的学弟。

应该也没别人吧。

姚童：“说实话，我觉得不靠谱。”

姜然唇角的弧度刚起，又彻底放平。

他怎么就不靠谱？

姚童：“主要是，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开始约会，如果靠谱的话，一般不会上来就这样吧，怎么也得有个互相了解的时间。”

姜然回想着之前的事。

他们有约过会吗。

难道是说之前被拍到一起吃饭的那次？

黎今晚：“那互相了解，一般需要多久？”

姚童啧了声：“其实我也不清楚，我都没怎么谈过恋爱，不过感觉怎么也得一个月以上吧。反正不是沈君怡那样，才两周就一起去外地玩。”

服务员在这时端过来锅底，姚童等她走后继续说：“她现在那么喜欢那个学弟，跟她说什么估计也听不进去。”

听到这里，姜然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这是话题有误导向，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身后沉寂了一会，姜然本来静等着，又忽然意识过来。

不是。

他怎么像在做贼，还偷听别人说话？

姜然身体微微向前，手肘撑着桌子。

但明明是她先不对劲，他想知道原因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姜然这样想着，又后靠回去。

讨论完沈君怡，姚童才发觉话题的跑偏。

那个时候在艺术厅前，她虽然有些恍惚，但还是听到了那人问黎今晚的事情。

“所以你之前说现在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姚童说完补充，“就她问你和姜然的事。”

这次连名带姓，很是具体。

不可能再是误会。

姜然稍稍侧头，让耳朵靠近声源。

黎今晚短暂沉默，轻声解释：“就是不会再有联系的意思。”

“啊？”姚童问，“之前说别人拜托你的事完成了？”

黎今晚顺着她的话点头。

耳边传来几声吵闹，姚童抬头看了一眼，往刚才开始咕嘟冒泡的锅里下着食材，没再继续问。

从黎今晚说完那句话开始，姜然还没听到另一边的人说了什么，就有无数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旁边一桌坐下了人，服务员正在招待着他们，田新和付文涵也刚好走来，身后还有火锅的沸腾声响。

姜然皱着眉，田新试图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正在挤着他往里走。

“快进去，我要坐这里。”

“对面有位置你不坐？”姜然回他的话带了些烦躁。

田新不明白状况，还在开着玩笑：“怎么了，谁喂你吃枪药了？”

也许是哪根筋突然搭错，那一刻姜然仿佛停止思考，可身体上又有所行动。

他们这边一共坐着三桌人，姜然起身轻推面前的田新，走到身后的那一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