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酸死我了……”严婉的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奶油中间还藏了这么一大块的树莓酱,是想要把我酸死后,打包完直接送到阎王的家门口吗?”
没听到预料中的同款吐槽,严婉看过去,只见喻礼面不改色地吞了一大口树莓果酱,正常地咀嚼,吞咽,然后又挖了一勺。
不酸吗?难道刚刚是舌头闪了一下?
严婉严重怀疑自己出了问题,跟在喻礼后面又尝了一口,酸到眼泪直流。
“哎哎哎,这么酸还是别吃了吧,我记得你好像比我还要不耐酸啊?”
喻礼回神,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好酸,她皱紧眉头,浑身过电般地抖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心不在焉?连味觉都快离家出走了。”严婉担忧地问,“你期中考试都考得那么好了,应该不是在担心一模吧?是……因为明天岑妄他们的城市争霸赛?”
城市争霸赛?隐约记得确实有这么回事,只不过岑妄跟她提的时候是在初赛,先后打了三轮都是不对外公布的,只最后官方统一露个结果,喻礼没能去到现场。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也去看就好啦。蒋莱前天才给了我一张观众席的票,不过居然是在6排的拐角。”严婉气鼓鼓地对着空气挥拳,“岑妄给你的票应该很靠前吧?你能不能问他多要一张?我想跟你坐一起。”
“他没有给我票。”
“啊?哦,是想让你戴着工作证直接去后台是吗?但是现场应该会直播,你被拍到了会不会有什么舆论问题?”
严婉的话尽量说得委婉,担心她在网上曝光后被人以不尊重比赛的名义攻击,不过喻礼显然不需要考虑这些。
岑妄没告诉她,不是忘记,也不是留了最特殊的位置给她。他不想让她去,仅此而已。
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下,喻礼捏紧勺柄,“蒋莱他们今天还在训练吗?”
“嗯,一大早就去了。他虽然平常很不靠谱,但遇到正事的时候倒不含糊,希望明天的比赛上傻人有傻福吧。”
……
“啊,仙女你没有票?怎么会,周辉说妄哥给你定了第一排的位置,所以我才没来问你的……嗯嗯,我这确实还有赠票,就是视角有点偏。”
城市争霸赛的最终胜者会和国内的一个顶尖战队KLr进行BO1的娱乐赛,虽然在官方定义下淡化了游戏内的对抗性,但现场将有不少职业经理到场,新人选手表现出色崭露头角、被战队挑中从此前途坦荡不是没有可能。
也正是托KLr的福,门票一经发售便秒空,喻礼这会儿才去,黄花菜都凉透了。
“没关系,谢谢你蒋莱。”
“嗐,小事啦。”
“快问呀,再不说要挂了……嘶蒋莱你他妈磨蹭什么呢?!”
“哎呦,周辉你大爷的别掐我,猴急什么,跟催命似的,仙女说不定不知道呢。”
“他俩昨天出去了一天,岑妄回来就一副要入土的样子了,喻礼多少也会知道一点吧?”
“草,你还掐你还掐!看你蒋小爷我咬不死你,汪汪汪啊呜!”
那边起初还怕她听见,刻意压着声音,到后头怒火噌噌地往上窜,音调自然也提了上去。
两人的画风逐渐走歪,喻礼出声将话题拉回来:“昨天下午他的状态就不大好,他没跟你们交代什么吗?”
“没有呢,今天早上我到的时候妄哥就已经在训练室了,问他也不说话,就在那不停地转小刀。”
“转小刀?”
“嗯呢,还跟平常削萝卜的刀不一样,今天的有点像军刀。”
“什么萝卜?他拿军刀是有自残的情况吗?”
“萝卜就是他……”
“你他妈在这净废话,滚一边去。”周辉夺过手机,“喻礼,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但我们确实都很担心他的情况。提前给你在这道个歉,事后我亲自登门赔罪。我就多问一句,岑妄是不是跟你表白,然后被拒绝了?”
喻礼:“啊?”
“啊???”蒋莱尖叫,“为什么要表白?妄哥喜欢仙女?天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有……”
“吵死了!喻礼,稍等。”
紧接着电话那头又是一道嚎叫,然后世界安静。
周辉清了清嗓子:“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到这一步。那为什么,难道你当着他的面接受了林向昭的追求?”
“都没有。昨天在游乐园看到他的时候,状况就已经不太对劲了,是比赛前的应激反应吗?”
“不可能,岑妄就不是会因为这点小比赛紧张到情绪失控的人。”
喻礼想了想,试探道:“他和家里的关系应该不大好吧,他爸爸会因为岑妄明天参加的比赛而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周辉有些诧异喻礼居然会知道这种事,毕竟岑妄的嘴向来很硬,自尊心又很强,落魄和心酸从不外露。他还以为岑妄宁愿打碎牙齿混着血吞进腹中也要瞒她一辈子。
他老实地答:“按照他爸的好面子程度以及老古板思想,确实不会允许岑妄走电竞这条路。所以从训练到报名比赛,他爸丝毫不知情,否则我敢保证,他爹宁愿、弄死他都不会让他出岑家大门。”
卧室的窗户遥遥地对着岑妄住的别墅。
喻礼望着对面亮起的窗子,说:“我一会去他家看看。”
“嗯,麻烦你了。”周辉的声音有点哽咽,“他虽然是被我们拖着才创建的LFS,但不管是起初的磨合还是中途成员的退出和更替,一直都是岑妄在推着我们所有人往前走。明天的比赛对岑妄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不是要给你压力,但是我想不到还有谁比你在他面前更有分量了。喻礼,谢谢,也拜托你了。”
左手牵着汪崽和牛奶,右手抱着礼崽,喻礼想借小家伙们打个感情牌,结果敲了半天都人开门。
她只能对着可视门铃自说自话:“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岑妄,我看见你的灯还开着。”
“啪——”
大灯熄灭。
喻礼:“……你等着,我去叫保镖过来拆门,或者你现在打开。”
无人应答。
“好吧,那我去爬窗户也行,你家二楼侧边有个窗户开了半扇,刚好能够翻进去。但是你知道的,我手脚不协调,爬到一半掉下来的话,你要负全责。”
“喻礼。”可视门铃里终于传来岑妄沙哑的回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事。晚点会下雨,回去吧。”
“你的嗓子怎么了?你昨晚好好休息了吗?生病了是不是?”
“没有,我很清醒。”岑妄的声音难掩疲惫,“没办法跟你说太久,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喻礼,很抱歉,但我对你说过的话一直算数。”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
“嗨仙女,在这儿!”
喻礼略一点头,算是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岑妄呢,还没有来吗?”
谢铮的粉毛染黑了,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看起来很乖,不过一开口说话就原形毕露:“没呢,别问我们啊,我还想问问你他那个崽种死哪去了?”
“崽种?”喻礼眸光一凛,“两个高个子小弟不在还这么猖狂,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呵,你让我重新组织我就重新组织?我偏不。”
“是吗,如果你不想在对面的那个横屏上挂一个月的话,尽管说。”
“就会拿那几张破照片威胁老子!你当老子是吓大的?”
“两个月。”
谢铮一噎,鼓起腮帮子转过去生闷气,“我没喊他‘崽种’,我的意思是岑妄那个靓仔肿么没来,你自己听错了还赖我。”
喻礼微笑:“三个月。”
“啊好好好,赖我赖我,等岑妄来了我一定跪下来迎接他,满意了不?”
“哎你惹她干嘛,活该。”早看出喻礼的芯子跟岑妄一般的黑,周辉岔开话题,指了指她的口袋,“手机响了,是不是岑妄打电话过来了?”
来电显示“阿东”,喻礼朝面露失望的几人笑笑,走到僻静的角落接通:“找到了?”
“是的,不过情况远比您上次猜的还要复杂。”名单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令人望而生畏。
“一路上还安全吗?”
阿东说,“有遇到过两波可疑的人,都被我们甩开了。小姐放心,我们一定把它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
众人在安检处没盼到岑妄,倒是等来了气喘吁吁的管家。
胡须被空中弥漫的水汽打湿,他将手里厚实的信封递了过来:“今早在门口收到的,我看封面刻了大大的‘请喻礼务必亲启’,怕误了事,就连忙送来了。”
安检的队伍排得很长,喻礼隐约觉得这神秘的信件与岑谦有关,可四周都是人,根本没办法保证私密性。
她回过头说:“要不你们先进去,我跟李叔去车上,一会儿就过来。”
周辉建议:“都排这么久了,直接去后台看吧,那边有独立的休息室。”
“后台?可我没有工作证。”
“这事儿得问蒋莱。”周辉把牌子翻出来,抛给她,“这人在六月正式报名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把你填到替补的位置上去了。”
蒋莱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仙女,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潜力,来LFS大有前途。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谢了。”
进去后四人默契地拐到走廊深处的自动贩卖机,把休息室留给喻礼一个人。
信封展开,喻礼单从最上方的字迹就已经认出了寄信人是谁。
顺着岑妄的排序依次往下看:五年前绑架案件的参与名单、喻礼当时受困的照片以及赎金兜兜转转的过程详解;十几年来岑谦受贿受贿的金额和名册;岑氏集团近些年的违法行为罗列;九月份和安能集团交易记录,安能集团老总顶罪的全过程……
不大的休息间内空气仿佛变得尤其稀薄,喻礼看到一半就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给岑妄打电话。
所以前天开始,岑妄突然的情绪崩溃大概率是因为发现了其中一项,然后顺藤摸瓜地探下去,越挖越深,越挖越黑。那晚落入颈间的眼泪灼得她心头发紧,喻礼此刻听着手机内绵长的嘟声,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休息室的大门猛地从外破开,蒋莱举着手机大喊:“仙女,看、看直播,妄哥开了直播!”
……
开门的动作十分暴力,昭示着来者不善。
“谁给你的胆子公开参加那种不入流的活动?我看你是头脑不清醒!”
岑妄靠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看着投屏,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一个比赛而已,声音这么高做什么?别我游戏还没开呢,你就把自己气死了。”
遥控器被猛地掼在墙上,碎片四溅。
岑妄懒懒地瞥过来,嗤笑:“真死了的话劳烦您在停尸间多躺一会,我应该晚上九点前能结束比赛,到时候再把你直接推去火化。”
岑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看你最近是活得太舒坦了。”
他抬了下手,身后的保镖陆续站到岑妄面前,“人就是快活的时候才会得意忘形,岑妄,你太放松了。”
“放松的是我吗?”岑妄笑他,“你的人发送消息靠飞鸽传书?昨晚的事到现在还没递到你这,你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韩箐不见了都不知道。”
“谁准你这么叫的?那是你妈妈!”
“她不愿,所以就不是。”岑妄眼底笑意退潮,“别妄图拿可笑的婚姻,拿母亲的身份绑住她,她不愿意,她从来就不愿意!”
“啪——!”
岑谦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揪着岑妄的头发逼迫他望向自己的眼睛,“你把你妈妈弄到哪里去了?”
“放心吧,你到死都不会再找到她的。”
“我看你是在找死!”
腹部被皮鞋狠狠踩住,碾压,岑谦逼问:“最后一次机会,她在哪里?”
岑妄偏过头,静静地与藏在角落的镜头对上视线又很快若无其事地错开:“聊天就得有来有往知道么?”
他的目光冷厉:“你要不说说看,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凭你涉黑,www.youxs.org,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