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茫茫人群中驻足原地,抬头仰望星空,目光惆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年多前那夜......
漆黑夜幕下,冷风簌簌,海浪拍打着岸边礁石,洁白的浪花溅起又落下。
远处一座装修低调的别墅在树丛后方若隐若现,平日里此处并无人居住,别墅上方灯光依旧未亮,但是位置隐秘的地下室中,气氛却是诡异异常。
清冷的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地面上,这里摆放着数不清的精密仪器,上面脑电波波动正不停地变化着。而被那些仪器中心,摆放着一张床,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正躺在上面。他双眸紧闭,头部与仪器连接在一起。
另一边,放置着一张电脑桌,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双眸注视着电脑屏幕,丝毫不敢分神,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看着屏幕中分屏的两处大脑图片,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数字,她将双方记忆数据做明确对比,绿色的字母与数字在屏幕上飞速划过,令人眼花缭乱。她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任何微小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这场实验失败。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左方大脑图片中,数据越来越少,而另一张图中,却逐渐显现出双份截然不同的数据,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逐渐融合,变化为新的数字。
直到左边图片中所有数据完全消失,电脑传出‘叮’的一声,她才如释重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回来后,高澜曾找过她,告诉了她毒针并不会致人死亡的秘密。这些天来,她按照沈河曾经存入她脑海中的记忆资料,一步步提取温陆离的记忆数据,待到成功后,再将其用电脑封存起来。
等到温陆离的身体器官开始衰竭,直至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再让警方将彻底‘死亡’的温陆离尸体火化。
这个实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被提取记忆的人必须还活着,若是死亡状态,实验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而重新被植入记忆的身体,必须为自愿,若是有一丝的抗拒,失败率直接上升为百分之百。
这也就是veisswert致幻病毒的存在意义,搅乱人的思维,再彻底将其控制,以求增加成功几率。
好在,她成功了!
白默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温柔的抚摸着小腹,感受着胎动,唇边荡漾起温柔的笑容,眸中母爱之意泛滥。
将他头上的仪器全部拔除,双手支撑在床沿上,低下头在他耳旁声音轻柔的道,“既然都醒了,还要再装吗?”
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动,随即睁开了眼睛,刺骨的冷意逐渐转化为温和,两人目光交织,沉默无语。
他微微一笑,支撑着床边坐起了身。
“我现在一无所有,一只有句谢谢,要不要?”他故作轻松,率先打破了尴尬局面。
白默唇角轻扯,“以什么身份谢我?阿信?还是温陆离?其实你们最该谢的人是文焱,是他在最后关头,把这个重生的机会让给了你。”
“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
尽量让自己忽略他眼中的希冀,白默错开视线,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我最讨厌欠别人人情,更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我有我的人生要走,而你,也会有新的生活。当然,你也别想太多,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还你一条命而已”
“解释这么多?你是心虚吗?还是说,承认你也喜欢我,就这么难?”
他顶着阿信的脸,却做着温陆离惯用的微表情。
白默避开他的眼神,无视他语气中的调侃,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道,“你只不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客。我不是没有心,看不懂你的情意。我知你的好,也许某一瞬间也曾被你感动。可是早在九年前,我的心就已经给了易青。即使时光倒流,回到从前,我依旧会选择他。”
“为什么?”
虽然他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但他输的并不甘心。
“也许是因为那场短暂的游戏邂逅,也许是他精心准备的浪漫,也许是我们学院中的再次相遇,也许是因为他为我扛下了一切压力,也许是在全世界都在骂我的时候,他挺身而出替我抹平了一切。更或许,是因为他每次在我失踪后,疯了一样到处寻找我。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却让我觉得很安心。”
他静静地听着,心如刀绞,明明痛的快要窒息喘不上气,却依旧强颜欢笑道,“可是我......”
“过去的温陆离,已经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而阿信,他用自己意识的消失,换来了你完全的生。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你想为sun找我复仇,我随时恭候。但是,你不会再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毕竟,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文焱帮你瞒天过海。”
白默一字一句的说完,回头看向了电脑桌上,那里放着一张信封,上面并没有署名。
他意识到什么,翻身下床,动作有些僵硬,显然是还没有适应。
踱步走到桌前,犹豫片刻将信拆开......里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字迹潇洒有力。
‘阿离,替我好好活着。’
温陆离眼神悲伤,收敛情绪,将纸叠好小心翼翼放进口袋中,回过头苦涩的笑道,“这就是你苦心算计得到的一切?让每个人看似得到了最想要的,可最终换来的却是痛苦的死亡和别离?”
“那你们利用我、伤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会难过和痛苦?”白默眉头上扬,讽刺的侧头笑问道。
“所以,你成功摧毁了我身边所有的人,包括阿信。”
“他想要杀我的事情,我可从没忘记过,报仇这种事,我从不怕晚。阿信是文焱留给你的退路,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了无牵挂放心帮你的只有他。当然,阿信打动我,还是因为你派人研制出来的那份解药。”
“做这么多,想让我有负疚感?你会不会想太多?”
白默打了个哈欠,“你爱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反正自欺欺人的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