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甘遂听清了，只是有些不确定。
“没什么。”
重台可没有脸再重复第二遍。
散落地面的书页被重台划破掌心涌出的鲜血沾染。
“前世的皮，转世的血，两世的魂。”
晦涩的咒语自重台口中念出，书页颤动着，相互聚集，竟是成了完整的一片。
看着重台从地上拿起那已经完全看不出曾是书籍模样的《秘术之书》，像拿起一块儿布料一般，甘遂明白了这书的来历。重台所念的咒语，甘遂能够听懂。
这是‘前世的皮’。
邪神不愧是邪神，剥个皮都如此风轻云淡，还制成记录自己术法的书籍。
取之于自身，用之于自身，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浪费。
随即甘遂又想到自己曾将那《秘术之书》贴身携带还时常嗅闻，心中一梗。
这和成日抱着重台，还凑到人家身上嗅闻有什么区别！
唯一区别恐怕就是自己变态得没有那么明显了吧！
甘遂在心底暗骂自己。
“你这是……”
重台脱下了上衣，试图将《秘术之书》恢复而成的外皮裹在身上，甘遂偏过头，询问道。
“在我恢复记忆后，我才意识到为何这一世我会那般容易招惹邪物精怪。还是费尔的时候，我以为我只是剥下了我不屑含有神力的皮囊，但实际上也是对魂灵力量的分割。”
甘遂了然，前世因为身为邪神力量足够强大，所以没有太大影响，但这一世身为人类，因为少了这部分包裹住灵魂的力量，重台无时无刻不在逸散的魂灵气息，就像是最佳的诱食剂，引诱着那些邪物精怪。
“我这是在收回本就属于我的力量。”再者，收回了这力量，他就不用再恪守一些实在乏味的规矩。
酒店的落地窗外的阳光已经将房间内全数照亮。
套房处于酒店的最高层，俯视下方的城市建筑，视野极佳。
“已经撕破了脸，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重台整理好衣服，看向仍旧别过脸去不敢看自己的甘遂，勾起嘴角，伸出手。
“做什么？”
甘遂看着重台在自己面前平摊的手掌，掌纹清晰，无多余杂乱，一看便知这人命途不错，应当是顺风顺水，大富大贵的一生。
“你送给我的玉。”
甘遂还以为重台在知晓那玉和自己的是一对儿之后，就不会再要回去了。
没想到恢复了邪神记忆的重台，虽然仍旧是重台，但还是有着费尔的影子。
至少在性格上，比起以前的那个重台，多了几分跳脱感。
“费尔，他还会再醒来吗？”
甘遂将那块儿玉放在了重台的手心，指尖轻触对方温暖干燥的手掌心，一触即离。但那掌心的温热就像是缠在了甘遂指尖一般。
甘遂将手背到身后，悄悄撵着指尖的那抹温热。
“费尔已经和我完全融为了一体，我是重台，也是费尔。”重台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整个人又恢复到了甘遂所熟知的那般严谨模样。“你想要见费尔吗？”
重台这话问得好似有些别的情绪藏在其间。
“我见他做什么，说起来我和他也不熟。”
重台将玉戴回了脖子上。
玉石触及皮肤有些冰凉，重台不想再摘下来了。
两人去往烂尾楼的路上已经商议好了接下来的打算，甘遂也告知了重台，那名邪术师融合了邪神身躯的消息。
黄十六伯联合小黑一同寻找胡、黄、白、柳四大家可接任正仙家位置的合适人选。
甘遂、重台、卜元以及一众恶魔，去协会内部趁乱找出协会将正仙家炼化为器灵、与灰家同流合污的证据，将真相告知给玄术师家族。
甘一廷、老余回到姒君山，尝试与姒君娘娘沟通，并寻找阿紫夫人的下落。
如果甘遂与重台回到烂尾楼的邪神王座所在的位置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计划本该这样实施的。
“出什么事了！”
甘遂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头脑发懵。
甘一廷与卜元一人按着老余的上身一人按着下身，被两人控制住的老余就像是一头丧失理智的猛兽，没有丝毫人类意识地吼叫着。
恶魔将三人团团围住，不知为何无法靠近。
甘遂和重台回到烂尾楼的地下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迪塞尔刚想凑近甘遂告知邪神此处发生了何事，猛然察觉邪神的气息变了。
比起甘遂，甘遂身边的这个人类更像邪神。
重台收到了迪塞尔打量的目光，神色不善，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迪塞尔两股战战，咬着牙将地下室发生的一切告知给甘遂。
不过即便迪塞尔做了解释，也还是说不通老余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甘一廷拿过卜元递给他的符纸，燃起后塞进了老余嘴中。
随着一阵烟雾从老余大张的口中飘出，老余也没了动作。
甘一廷面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还带着几分悲戚。
甘遂心中的不安在看到甘一廷的表情时达到了巅峰。
甘遂看着躺在地上好似在安睡的老余，询问甘一廷道：“您发现什么了？”
“他不是你余伯。”
在甘一廷和老余刚被无状之物扔回地下室没多久，邪术师驱使的鬼王便来此展开了第一波袭击，好在甘遂在此处留下了不少恶魔，加上对方并不知道有无状之物的存在，鬼王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被数量上有压倒优势的恶魔们击败分食。
单从战斗的结果看，这是个好消息，但是为何对方会有烂尾楼的地址？又是如何在那么快的时间就找到这处？
甘一廷很难不怀疑除了内鬼，或者身上有什么暴露行踪的物品。
甘一廷在战斗结束后，从头到脚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唯一能够怀疑的就是仍旧没有清醒的老余。
好在有卜元在场，卜家的卜算之术非常好用，除了能够判断被探查之人是否身份存疑，还能够找到其随身之物是否牵连外人因果。
也就是甘一廷所认为的暴露行踪的物品。
不过这不算之术耗费精力非常大，卜元进行卜算之后，若后续还有鬼王一类的邪物来袭，卜元定然没有再战之力。
甘一廷做好了对敌准备，让卜元开始了卜算。
好消息是老余身上也没有什么暴露行踪的物品，坏消息是，老余这人并不是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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