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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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别告诉我是我想多了

温诉的烧很快就退了,第二天来公司,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像在家里病殃殃烧了两天。

其他小艺人见了都在暗地里咋舌:不愧是章姐夸过的敬业先锋!

超人吧?

温诉接下来要准备节目,经常两个片场来回跑,卫松寒和耀泽的公事又谈完了,就算会来公司露脸,两个人也很难有什么交集。

倒是卫松寒总往这边跑,搞得许章和节目组的人压力巨大。生怕赞助商爸爸哪里看了不满意要撤资。

结果直到节目正式开机的前一天,温诉和卫松寒都没有再讲过一句话。

就算偶尔碰面,顶多只有不到半秒的眼神交汇。

温诉身边时刻环绕着好几个助理,卫松寒叼着一次性纸杯看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扫一眼,又很快挪开了。

这是温诉一夜成名之后上的第一个节目。公司很重视。

从节目组到嘉宾都是重量级人物。温诉和云文筝作为两个资历浅的后辈,要下的功夫就比其他人多。

云文筝喜欢音乐是真的,讨厌做音乐以外的任何事也是真的。要他做那些人情世故的功课,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看着温诉在后台对每一个初次见面的艺人前辈礼貌微笑,语气熟悉得好像他们是多年老友,云文筝只能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控场王。

到底什么人才能让温诉也紧张紧张啊?

节目没什么问题,一切顺利,就是中途有个闲聊环节,某前辈不知道是出于对这位风头正盛的后辈的好奇,还是故意敲打,多问了温诉两个私人问题。

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又问他目前的情感状况。

卫松寒就坐在台下第二排,一掀眼皮,就听见温诉说自己单身。

然后又说:“喜欢脾气好,温柔体贴的人吧。”

卫松寒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嘴角一勾,又有点想笑。

……骗人。

明明根本不喜欢脾气好的。

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主持人很快就把话题掰了回去。

结束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第一期录制效果不错,温诉本来音域就很多变,很多高音部分男生不好唱上去,但他能,这已经不是功底扎实四个字可以概括的了,就算翻唱前辈的歌也是手到擒来。导演组都欢天喜地的。

温诉他们已经回后台去了。

卫松寒起身也要走,架不住路上老有人跟他打招呼。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卫松寒走了十分钟,连后台的门都还没摸到,已经应付了好几拨人。

卫松寒脸上笑,心里不耐烦,没走两步又有人跑过来喊他。

“我靠,真的是你!弟弟……呃不对,卫先生。”

卫松寒挑眉:“……谁?”

“我呀!我!”女生激动道,“你不记得我了?当年的wota艺,不是我教你的么?咱们还有个小群的。”

女生把当年的微信群翻出来给他看,卫松寒才渐渐想起来,Rei粉里,是有这么一号人。

“你这是要去见累累哥吗?”女生问。

她手里抱着还没来得及收好的应援横幅,半个温字露在了外面。就差没把“狂热粉”仨字写脑门上。

所以卫松寒迈出去一半的腿又收回来,用并不低的音量“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女生笑道,“只是没想到弟弟桑你原来这么有实力。我其实老早就觉得你对我们累哥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卫松寒:“……”

“所以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工作相关,今天过来帮忙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

“说来有点那什么,当初累哥毕业,我还哭着痛骂了一顿陈因他们。地偶多好啊,进了娱乐圈,累哥肯定会变的。但现在……我看累哥在台上唱歌,看他有了这么多人喜欢,突然就觉得……陈因他们是对的。”

“靠,怪肉麻的。反正就这样,我就是过来看累哥一眼。”

女生挥挥手要走,卫松寒忽然道:“Rei什么都没变。”

“他现在,和以前一样。”他嗓音平静地说。

女生一愣,笑着点点头。

“嗯!”

卫松寒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到休息室时,里头已经没人了。只有几个工作人员。

“……温诉?温诉的话,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我刚看见他助理去开车了。”

卫松寒一顿,道了谢,又转身去地下停车场。

手指一圈一圈缠着衣角的两条带子,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

是忘了。还是……后悔了。

电梯到了负二层,他在电梯内站了两秒,还是抬脚踏了出去。

温诉那个助理开的车就是上次那一台,很好找。

车内开着灯,门半掩着,卫松寒没从里面听到人声,他打开车门,躬身往里一探。

——然后就看见了正歪在车窗上睡觉的温诉。

温诉睡觉时有股反差,因为没有笑意,所以五官就显得冰冷,阖上的眼睛眼尾微翘,有股锋利感。反正,显得挺不高兴的。

但又很安静。

安静到卫松寒能听见自己的鼻息,正有些凝滞地一呼一吸。

“……我还以为,”他小声说,“你不想见我了呢。”

小助理去取了趟东西回到车上,想问温诉这下能走了不,结果一回头就和后座的卫松寒四目相视。

他双眸深黑,侧脸轮廓有几分凶性。

小助理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金主从哪儿冒出来的,卫松寒就冲她竖起一根食指,在唇上贴了贴。

小助理顺着他视线往下,这才发现,她家诉哥正歪在人家肩膀上,一动不动,睡得正香。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

只能看着卫松寒垂眸,那目光凝在温诉脸上,默不作声,看了很久。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多变得像能溢出来。

小助理只觉自己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颤颤巍巍转过身,连车钥匙都想拔下来,生怕把温诉吵醒。

她给许章发去一条消息:“姐……我可能,马上要被灭口了……”

许章:“?”

不知过了多久,引擎声有点吵,温诉睁开眼,意识还有点迷糊,他坐起身,小助理就问:“诉哥,醒了?”

他懒懒地点头:“我睡多久了?”

“不久,半小时。”小助理说,“你这几天太累啦,忙上忙下的。我马上就开车回去了。”

温诉说等会儿,瞥了眼窗外,地下车库一片黑,看不太清楚。

小助理试探性道:“小卫总……刚才来过一趟。”

温诉哦了声,无波无澜的口吻:“怎么不叫我?”

“小卫总不让我叫,他看你好像挺累的,在这待了会儿就走了……”

其实是让诉哥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二十五分钟,期间左手还不安分,一直摸她家诉哥的脑袋,最后五分钟才舍得走。

小助理不知道该不该老实说。

好在温诉没再追问,应了声,让她开车。

两个人到头来还是没有说上一句话。那天在温诉家里就是最后一次。

错过了最开始重逢时的那个时机,之后想要再提起什么事,似乎就很难了。

时机、氛围,总得有一个。可连面都不怎么能碰上的话,做什么都没用。

某个合作伙伴晚上打电话来问候卫松寒时,提了一嘴这个事。他们虽然是工作上的关系,但私交不错。知道他跑去了湛都,而且好像还是为了什么人。

“怎么样?追到没啊?不会不行吧?”

卫松寒正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不想聊这个:“挂了。”

“哎别挂啊,我给你出谋划策呢。现在到哪一步了?你总得先把人姑娘约出来吧,约出来之后就可以去看电影、看夜景,然后烛光晚餐,水到渠成。”

他倒想。

“这特么是我能控制的事儿?”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

卫松寒嫌烦,给他挂了。

其实别说约出来,现在是连手机号码都还不知道。

更不知道微信换没换。

正常来讲,就算没换,也早该把他拉黑了……

卫松寒那天在温诉家门外,按了门铃没人来开时,下意识是想给温诉打微信电话。

结果往下一划,长得不见底的消息列表,没找到那个头像。

后来虽然从最底部翻出来了,但卫松寒也没点开。

要看着屏幕下方那条两年半前的消息,打字,再发送,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就像打破某种平衡也需要准备一样。

说起来,居然还挺难的。比第一次敲温诉家的大门时还难。

下周要发新歌了,温诉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就盘腿坐在桌前给吉他调音,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一震。

助理或者经纪人偶尔会在这个点发通知给他,温诉试着弦,另只手随手点开。

陌生的头像和熟悉的备注一起弹出来时,有那么一瞬,大脑反应了一秒,背脊就僵住了。

【卫松寒】:发出去了吗?

【卫松寒】:温诉。

谁都没有删对方的好友,分不清是某种心照不宣,还是单纯忘了。

所以,这条消息当然可以发出来被看到。

温诉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一分钟后,卫松寒的消息又来了。

【卫松寒】:明天,有空吗?我们下个月开售的新车的展厅要开了,里面有很多玩的。要不要过来逛逛?

【卫松寒】:我去接你。

温诉:“……”

【温诉】:我还以为,你把我删了呢。

光从冰冷冷的文面,看不出对方的语气。时隔两年多的再一次通讯,哪里都透着一点微妙。

所以卫松寒那边足足迟了五分钟才回他。

“没想过。”

温诉手里的吉他漏出了一串低音,是手指不小心按到了。他垂眸一瞥,把调音器慢慢攥进掌中,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看了很久。

云文筝在外面叫他过去,温诉也好像没听见。

直到卫松寒又问:“所以……你来吗?”

【温诉】:……

【温诉】:你只邀请了我?

卫松寒这次回得很快。

“…嗯。”

温诉就抱着吉他,埋头趴在了桌子上。

光线穿过温诉的背影,在他睫毛下洒下一片斑驳细碎的光斑。

他盯着那虚幻一样的光点,神情不明,半晌,自言自语:“卫松寒,你可别到了最后再跟我说,是我想多了。”

第72章 “抱歉。”

只能说卫松寒选日子的运气有点太好了。

早上一起来,窗外的云层就阴霾霾的。温诉洗漱完出来,边扣上衣服纽扣,边打开窗户。外面刮着风,因为是夏天,风里带着燥热和潮湿的味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都不奇怪。

展厅是在室内,温诉琢磨了下要不要带伞,又在导航搜了搜卫松寒给他发的地址,换乘路线挺复杂的。

自从卫松寒上次来过以后,空荡荡的冰箱里就堆满了各类食材。鸡蛋肉菜,什么都有。

还有点时间,温诉丢了两颗蛋进锅里煮,顺便去敲了敲云文筝的房门。

一般这时候,云文筝早该起来了。

“云文筝?”

里面没反应,但有被子掀起的声音,过了十几秒,云文筝才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你这是?”

云文筝捂着胃,脸色不大好,语气也有点焉儿:“感觉……昨晚吃多了。”

昨天云文筝没跟温诉一起坐小助理的车回来,因为跑去和节目组的人蹭饭去了。

温诉挑眉:“你这是吃了多少?”

“也没吃多少,唔——”他张嘴呕道,“因为是海鲜……你不懂,内陆人对海鲜的憧憬,呕——”

温诉无语了,转身就走。

“你干嘛,你去哪儿啊?”他口齿不清地喊温诉。

温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等着。”

片刻,温诉拿了盒消食片和胃药过来给他,问云文筝要不要上医院。

云文筝比温诉更讨厌去医院,趴在餐桌上摆手:“不去不去,闻到消毒水味儿就想吐。吃片药就好了。”

温诉今天起得很早,云文筝看他已经穿戴齐整,厨房里还有水烧沸的声音。“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嗯。”温诉答得语焉不详的,“有点事儿。”

他们这一个月确实到处爽玩,但还从没见温诉大清早起来就为了出去玩的。这人可一直是中午才开始有精神的那种早起困难户。

“……你,去哪儿玩?”云文筝就更疑惑了。

锅子里的水沸了很久了,鸡蛋轻轻撞击锅壁,温诉走进厨房,过了会又拿了个碗出来,里面是泡过凉水的水煮蛋。

温诉分了他一颗。

“不是玩,去见朋友。”

云文筝哦了声:“那你晚上回来吃饭不?”

温诉想了想,迟疑地说:“不一定吧。”

云文筝没胃口,浑身不舒服,温诉倒是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饭,边穿鞋边回头问他:“真没事儿?”

“没事,真没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脆弱吗。”

“那我走了?”

云文筝点头:“去吧去吧。你那朋友要是长得不错记得介绍给我。”

温诉侃了句看来你也没有很难受,和他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卫松寒的公司大楼最近才结束装修,展厅就在那附近,离温诉家有点距离。两个人约的十点,温诉八点就上了地铁。

他虽然来湛都两年半了,但活动范围只在公司和家附近那一片,就算是玩也没跑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湛都很大,地铁路线又复杂。温诉盯着那一长串陌生的站名,倒是有种上学时出去郊游的那感觉了。

新鲜,还有……

他攥了攥手指。

两个人约在了周边某个咖啡馆里,卫松寒中途问过他还有多久到,他开车来接温诉。

本来说是要直接来温诉家楼下接他的,但云文筝又不是聋的,这栋楼还住了好几个公司的工作人员,全是许章的人。要是被看见,事后解释起来很麻烦。温诉目前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干脆拒绝了。

“我自己坐地铁过去,给个地址。”

“…那一站的出口建得跟迷宫一样,你认路吗。”

“瞧不起谁?”

卫松寒就没声儿了,乖乖把地址和路线图发了过来。

咖啡馆里有免费的演奏听,吉他手的和弦都很简单,但歌唱得不错。

温诉点了杯冰美式,坐在角落里听了会儿。他要没走现在的这条路,从地偶团毕业以后,估计也会跟这个人干着差不多的工作。

就算有更好的选择,温诉在午夜梦回时也一定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吉他,还有自己的歌。

放在三年前,那时的温诉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以后会坐在湛都的咖啡厅里,还得戴个口罩墨镜才能见人。

他有些好笑地想着,约定的时间转眼就到了,手机正好嗡嗡震了一下。

他点开。

【卫松寒】:抱歉。这边突然有点事,可能得晚一小时。

八成是工作上的事。

温诉回了个嗯。

卫松寒又回了条。

“你要是饿了,自己先吃点什么。”

饿倒是没饿。

温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松了松。食指敲击桌面,表情却显得淡淡。

“我现在回公司?你当我一天没事干是吧。”卫松寒给温诉发完消息就对着电话没好气地说。

电话另一头的卫礼道:“那电脑你带了吗?你去湛都这么久了,也不跟爸报告一声。”

“报告什么?我这边忙得很。”卫松寒道,“新车马上开售,他要我报告也等第一批流水出来了再说。”

“松寒,爸不是不同意你把业务拓展到湛都,这是你自己一手做起来的,你有这个权利。但他近几年身体也不好了,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卫松寒语气缓下来,他握着方向盘,扫了眼时间,沉道,“会议,几点?”

卫松寒要晚到,这一带温诉又不熟,只能在咖啡厅坐着干等。好在工作日大清早的,没几个人。

那个吉他手看温诉看了自己很久,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一个人。

温诉就说自己在等人。

“等谁?女朋友?”

温诉搅了搅咖啡,思考着什么似的:“……不算是吧。”

没等一个小时到点,卫松寒就又发了条消息说,可能还得晚半小时。

看来工作忙得够呛。

自己也这么忙过,温诉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一直坐着吹冷空调,有点无聊。这吉他手只会两首曲子,温诉听了不知道几轮了。谱都给他在脑子里扒完了。

“滴滴”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电话。

温诉接起来就听电话那头云文筝的声音正一抽一抽的:“温、温诉。”

“怎么了?”温诉皱眉。

“昨晚……不是吃错东西了吗,我靠,胃现在巨痛……”

云文筝声音有点不对劲了,温诉问他还走不走得动,云文筝就说不行,痛得瘫地上了都。电话都拿不住。

“浑身冒冷汗,妈的,要晕过去了……”

温诉背上肩挎包,边站起来边说:“你给章姐打电话没?不行就叫救护车。”

云文筝说打了,但章姐过来肯定要堵车,救护车不行,今天打了明儿肯定就上新闻,还不知道要被说什么。

温诉结了账,快步走出咖啡厅,在路边拦了辆车:“别挂,马上回去。撑住。”

“我还没死呢呜呜……”

碰上这种事也只能说卫松寒选日子的运气确实好得不行。

温诉上车后,切出来给他发消息。难得斟酌了下措辞,才开始打字。

“云文筝出了点事,我得把人送医院。今天可能不行了,改天有时间再说吧。抱歉。”

卫松寒没回,可能还在忙工作。

温诉望着飞速往后倒退的街景,面无表情,透了口气。

云文筝大概率是海鲜吃多了,温诉把人送到医院,人已经痛得抽抽了,还眨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问他:“你朋友怎么办?”

温诉看他这惨样儿就想笑,拍拍他的脑袋:“你有这空,不如担心担心许章一会儿来了会怎么骂你。”

云文筝就呜呜地哼唧。

他在病床上扭来扭去,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温诉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某大手车企,旁边是卫松寒的名字。

“哦,上次小卫总给我的,我忘记给你一张了。”云文筝道,“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不然昨晚的聚餐我肯定约他了。”

温诉朝下的眸子抬起来:“女朋友?”

“嗯啊。”云文筝有气无力,但坚持聊八卦,“上次……他给我名片的时候,我看见他钱包夹层里放着和女朋友的合照来着。”

“……”身侧的温诉不知为何静了几秒,“他自己说的?”

“对啊。章姐也听他说过。小卫总不是从国外回来的么,有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女朋友也正常。”

说完这句好像又开始痛了,云文筝捂着肚子喊医生。

温诉在旁边,捏着名片不说话。

之后许章很快就来了,果然劈头盖脸就骂云文筝。

“我祖宗,难得放天假你就是故意和你姐对着干是不?”

“我是你祖宗,你是我姐,什么逻辑……”

“少顶嘴,不痛了?”

医生那边要诊断,许章过去签了字就和温诉站到旁边。

医院里嘈杂,许章扶额摇头,拿闯祸精没法,偏偏闯祸精还没那个自觉:“温诉,你走吧,有章姐在这儿陪我就行。别让你朋友等。”

许章:“你就好意思让我在这等!”

她又转头问温诉:“你下午有约是吗?那赶紧去呗,不然明天又要录节目了。我来看着他就行。”

温诉摇头,嘴唇动了动,又停住。

许章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吗?”

没等温诉说话,那头云文筝又说:“我们刚在聊八卦呢,就……小卫总那个女友!”

“歇会儿吧你,听人家那说法,说不定都订过婚了,你就别想了。”许章泼着冷水。

“我才没想!我就八卦一下。”

“章姐。”温诉忽然道。

“嗯?”

“我先走了。”

“哦,行。外面下雨了,你带伞没?”许章要把自己的雨伞给他。

温诉说不用,推还给她就走了。

一上午没下雨,下午果然就是一场瓢泼大雨。

雨珠从医院屋檐上坠下来直直汇聚成一条细细的水柱。烈风迎面吹来,刮得人衣角翻飞。

温诉出来时被潮气冲得眯了眯眼。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饭点,下午了。

卫松寒在一小时前回过他的消息。

“好。抱歉。”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温诉没带伞,回去接云文筝时,把包丢沙发上后忘拿了。

他仰头盯着哗啦呼啦的暴雨,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缓缓往前一步,迈进了雨里。

第73章 耳根悄悄地红了一片

挡风玻璃被砸得啪嗒啪嗒作响,雨刮器擦过,就留下水泥一样的层层细纹。

“就这样,挂了。”

卫松寒关闭会议,结束了和对面的通话。手机上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卫松寒在一小时前发的。温诉没回他。

两个人的约算是取消了。卫松寒握着方向盘,发了会儿愣,本来想回公司,但半路又下起大雨。

他望着不断往下坠落的雨珠,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一直扯着、拽着。

这种不清不楚的结束方式,让人忍不住想起两年半前。

所以,卫松寒最后还是打了方向盘,掉了头,驱车来到离温诉家最近的医院。

下午,人不算多,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医院上方,让人有点喘不过气,进门时,浓重的消毒水味就扑面而来。

卫松寒其实没抱希望,但还是来了。

中央的自动扶梯旁有楼层指南,卫松寒垂眸看着,就听见上面有人说:“你今天就给我老实点,别乱吃东西了。”

一男一女从自动扶梯上下来,三人撞了个正着,云文筝率先叫起来:“我靠,说曹操曹操到。”

二人身后没有其他人。卫松寒的视线晃过去,就听见云文筝问他:“小卫总怎么来了?你也吃错东西了?”

卫松寒道:“你这怎么了?”

“海鲜吃多了。”云文筝脸色还煞白煞白的,“还好温诉没啥事,不然这节目算是倒闭了。”

许章也跟卫松寒打了招呼,闻言道:“就是刚才走的时候,我看他脸色很不好。我怕……”

“温诉不一直都那样儿。”云文筝说,“我之前跟他聊什么圈内八卦不也是,你看刚才聊小卫总的,他也——”

说到这,云文筝痛得几乎功能丧失的大脑像恢复机能了一样,啪地闭嘴了。

但也晚了。

“我的什么?”卫松寒问。

许章在底下狠狠掐了一把云文筝,脸上堆笑想解释,卫松寒打断她,又问了一遍。

“我的什么?”

在本人面前讲本人的八卦有点缺德,但云文筝其实也没说什么,讪讪道:“就是……聊了几句小卫总你的女友。我没别的意思。”

“……”卫松寒道,“然后呢?”

“没了。温诉说他不知道这事,我才跟他多讲了几句。下次不会了,真的。”

云文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贼心虚,大概是卫松寒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点吓人。

“温诉不知道这事?”卫松寒问。

“嗯、嗯……”

对面莫名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冷冰冰的。

“他人呢?”

云文筝摇摇头。

卫松寒就想起温诉刚才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许章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卫松寒没有理会,转身大步走出医院。

要在湛都这么大个地方找人,很难,更别说温诉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许章说他刚走了十多分钟,又没带伞。温诉要是打了车倒还好,但卫松寒胸腔里有股烦躁感。

大雨倾盆,啪嗒啪嗒的雨砸得他脸色愈沉。

卫松寒去了一趟温诉的公寓,门铃按了半天,没人来开。隔壁有人开门出来,卫松寒问他听没听见有人回来过。邻居摇摇头。

卫松寒又转身下楼。

黑压压的云把天空覆盖了,卫松寒找了很久,也给温诉打了好几个电话,回过神时,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对于温诉会去哪里,没有头绪。

卫松寒握紧方向盘,车内冷寂,就算雨刮器不停上下,也擦不净面前的玻璃,什么都模糊不堪。

他不禁在心里低骂了句脏话。

骂自己。

昨晚,看见温诉的消息,确实,暗暗雀跃了一阵。

什么展厅,什么鲜花,什么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烛光晚餐,卫松寒倒还真的都安排了。

步步到位,循序渐进。

慢慢来,反正时间多得是。

但这都只是借口。

他认识温诉三年多了,在两年半前就搞懂了这个人的脾气,甚至做过些出格的、不该做的。温诉那个人,要是真的没想法,他今天就不可能出来。

卫松寒难道不知道?他知道得很。但说白了,他他妈的就是怕。

卫松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孬了。

两年半的时间,已经足以磨平一个人的脾性,让那些莽撞的,不顾后果的想法从他脑子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要你慢慢来,事情总会成的。大人们常常这么说。

所以你瞻前顾后,这不敢,那不敢,最后你什么也没做成。

明明有时候其实只需要一句话。

一句话而已。

半开的车窗,速度很快,风把一只苍蝇卷进了车里,小蚊虫找不到出口,在车内来回打转。

卫松寒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像这傻逼苍蝇的。

所以他不干了。

雨还没有停,路上行人寥寥,卫松寒看见前方有道熟悉的身影,在路边一踩刹车,下车,甩上了车门。

电话亭的屋檐很窄,靠在门口,雨珠也滴滴答答地溅在衣角上。

温诉揣着兜,漫无目的地盯着脚边的小水洼,有道身影忽然靠近过来。

雨似乎停了。

温诉抬头,看见宽大的黑色伞檐笼罩在自己头顶,卫松寒在伞下,静静看着这边。

温诉浑身早就湿透了,头发也湿哒哒地垂着,口罩拉下来挂在了下巴尖上,因为无处可去而驻足在这里的样子,像某种孤僻的动物。

他望着卫松寒,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没开口说话,卫松寒就道:“我喜欢你。温诉。”

温诉一滞,诧异的眸光在眼中晃了晃,他皱起眉:“你……”

“这两年半来……一直。”卫松寒接着说,嗓音在雨声里显得很低,也很哑。

像总算把囤积在心底很久的东西翻找了出来,可惜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落满灰尘,还有点破旧。

“我、一直没敢说。”卫松寒的每一个字都被他咬得用力,隐隐透出些苦涩的味道,“我怕……怕你和我不一样。”

怕那点念想会彻底没了。

两年半前,他灰溜溜地离开了壹城,所以就怕会再灰溜溜地离开湛都。

然后卫松寒就会不知道自己这两年半到底在干什么。

白痴一样,原地打转。

“本来……最快也得三年。我努力,提前了半年跑来见你。”卫松寒说,“我等不到第三年了。”

说完这句话,卫松寒就没了声音。

周围有雨声,有汽车飞驰过泊油路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他们之间却静得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温诉落在身侧的手指,蓦地蜷缩了下。水汽透过单薄的衬衫,散出一些凉意,冰了他一下。

他听见自己微僵的声音:“你、为什么……突然……”

卫松寒道:“怕你这下真的要讨厌我了。”

“……”温诉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是抗拒,是厌恶,还是……其他的什么。

卫松寒的唇际就不禁抿紧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刚才那只苍蝇把卫松寒撞傻了。

他伸手把温诉搂进了自己怀里。

潮湿的、燥热的气息撞在一起,湿透的衬衫浸湿了卫松寒的上衣,水汽钻进他的鼻腔,他一动不动,搂紧温诉单薄的背脊。

伞掉在地上,底朝天翻倒在二人身后的水洼中。

水面倒映着两个人紧贴的身影,很快又被大雨冲得模糊。

“你没回我消息。”卫松寒说,“我又……放了你鸽子,让你等了那么久。”

温诉的呼吸在耳边顿了一下:“是我放了你鸽子。”

卫松寒摇头,怀里温诉的身体有些僵直,分不清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别的。卫松寒的一只手臂也正被他抓着,但温诉没推开他。

“我没女朋友。”卫松寒忽然低道。

他的脸压低着,看不见神情,但下颌线绷得很紧,声音也很闷。

“那是、和你的合照。一直放在我钱包里的。那天……被你那个傻逼室友看到了。”

“我总不能说,是我男朋友。”

明明声音低落得像被人踩了一脚尾巴,但字里行间又含着忿忿。

所以温诉的声音滞了半秒:“……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没答应。”卫松寒埋着头,回得很快,“所以,我现在不才在问你么……”

他眼皮微垂。

“我早就想这么跟你说了。”

想过很多遍。在温诉家里,在助理的车上,在梦里。

“……”温诉说,“那我要是不答应,你怎么办?”

卫松寒笑了下,声调却沉沉的:“那就和我梦里一样呗。”

只不过噩梦成真的感觉,大概会比做梦还糟糕点。

“会当场哭出来?”

“……还真说不准。”卫松寒在梦里又不是没红过眼睛。

两年半的时间,已经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够远了。不止是物理的距离,连对方此刻在想什么都难以辨别。连猜都不敢。

等到哪一天……越来越远,也许就再也够不着了吧。

雨还在下,下个不停,温诉沉默了很久,卫松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温诉忽然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可这不是你的梦。”

那只抓着卫松寒胳膊的手松开,落了下去。

温诉往前,抬了下头,卫松寒只感觉自己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侧脸上,有什么温热的触感一擦而过。

快得像是某种错觉。

快得像是被一片树叶无声拂过脸颊。

不去注意,谁也不会察觉。

衣服早就湿透了,水汽蒸发带走了一部分体温。侧脸、被温诉的呼吸贴着的那一块皮肤,蓦然有些发烫发热。

卫松寒怔住,好一会,才像找回了声音,呆呆道:温诉。”

温诉在他耳边应了声。

“你……”他像还没反应过来。

温诉的尾音悠悠然的。

“我总不能让你在大街上哭出来吧。”

卫松寒:“……”

他猛地收拢手臂,埋头把温诉抱得更紧了,像要把他整个圈进怀里。可惜温诉跟他差不多的个子,再用力也没用。

倒是温诉被勒得有点难受,拍了下他的胳膊。

“而且,我本来也没信。”他自言自语似的。

“……什么?”卫松寒的嗓音哑得不行。

“说你有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女朋友这事。”

“……”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那你不打伞,暴雨天的在外面走什么,”卫松寒似乎耿耿于怀,“还不回我消息。”

温诉不答,思考片刻,才慢慢开口道:“最开始,我确实想过这种可能。走到一半,我又觉得……”

“觉得,什么?”

“你应该不是那种人。我眼光还没那么差。”

“……你是想夸我还是夸自己。”

卫松寒其实肚子里也窝了点火。

一是生温诉室友的气,二是生温诉的气。

“那你最开始不还是怀疑了下我吗。”他道。

温诉不否认,大概是关心则乱的问题,但说是不可能这么说的,顿了顿,又没想出什么完美的反驳句子。

卫松寒就开始气闷地说。

“我交什么女朋友啊……温诉,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时候不会用脑子想想。”

“我跟他们说的那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信他们不信我,你……”

他一句接一句的,算起账来没个完了。

温诉抬手给了他腹部一拳,不疼,因为没用多少力气。

“骂我是吧。”他低道。

卫松寒不吭声了,双臂收拢,又闷闷把温诉抱紧了点。

温诉不轻不重推了他一下:“别抱我。傻气会传染。”

“……到底谁傻,你别恶人先告状。”

卫松寒说着抬头,却发现温诉忽然侧过了脸,在朦胧潮湿的雨夜中,他耳根悄悄红了一片。

第74章 哪有两个男人一起洗澡的

两个人被淋得浑身湿透,好在卫松寒开了车来。

离这最近的是温诉的公寓。温诉打开车门,发现副驾座椅上放着一束花。

他都还没问,卫松寒自己就开口说:“买来装饰的。”

说完伸手就把花丢到后座去了。

“哪有这么装饰的。”真花放车里,一天不就枯了。

卫松寒边开车边说:“嗯,我下次换个。”

驱车半刻钟,到了温诉公寓楼下。

屋内静悄悄的,云文筝似乎还没回来。

温诉从卧室拿了条毛巾扔给卫松寒。

卫松寒身上还穿着今天预备出席展厅的西装,已经湿得不成样子,领带也被风吹得歪歪扭扭。

他平时会把额发全部撩上去,给人一种严肃冰冷的氛围,但现在被雨一淋,就垂下来搭在了额头上,有了点两年半前的面影。

外人看来可能都没差,但温诉静静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卫松寒有点不自在:“怎么?”

温诉没吭声,下一秒,忽然伸手过来。卫松寒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退到一半又腾地停住。

于是,温诉冰冰凉凉的指腹就抚在了他的额角上,还摸了两下。

“你干嘛?”

卫松寒反抗是没反抗,但一张脸绷得很紧。

温诉就说:“还是这边看得习惯点。”

卫松寒:“……”

温诉:“不过都一样傻。”

卫松寒:“?”

这房子只有一间浴室,温诉把浴巾也塞给卫松寒,自己拿了条毛巾在擦头发,意思是让他先进去洗。

在外面时还不觉得,到了室内,一静下来,还是会有些凉飕飕的。虽然是八月的夏天,但保不齐会着凉。

卫松寒道:“你先洗呗,明天不还要录节目。我无所谓。”

他把浴巾还给温诉,温诉也没拒绝,笑了下:“那要不一起?”

卫松寒愣住,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说,“这浴室又不大,你不嫌挤吗。”

“总比感冒发烧好。”

“哪有两个男人一起洗澡的。”卫松寒还在努力找借口,“你难道和你那个室友洗过?”

温诉一顿,卫松寒看不懂他这表情什么意思,就见温诉嘴角微微一翘,淡淡的口吻:“他和你能一样么?”

卫松寒:“……”

这两年半来已经很少玩游戏了,突然听到防御护甲被爆破的音效,大概是幻觉。

温诉就是生来克卫松寒的。

浴霸开得很足,浴缸里放着水,袅袅雾气在浴室橙黄的灯光下缓缓升腾着。

卫松寒背对温诉,解开领带,脱了身上穿的,就是动作一次比一次慢。

温诉在后面冷不丁地说:“以前好像也一起洗过。”

“那是洗么。”那是温诉仗着腿受了伤单方面霸凌他。

卫松寒道:“你别转过来看我。”

温诉不以为意:“都是男的,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你别管,我也不看你的。”

“我又不介意你看。”

卫松寒:“……”

“我、介、意。”

这浴室虽然不大,但浴缸和淋浴都有,卫松寒把浴缸让给了温诉,正好这样也不用两个人挨在一起互看。

花洒哗哗地出着水,卫松寒随意撩了下额发,盯着脚下的排水口,一动不动。

温诉转头看见他这样就想笑。

其实因为水蒸气糊了一玻璃,也看不太清楚了。

“所以你怎么找过来了?”温诉道,“这儿离你公司有十多公里吧。”

卫松寒言简意赅:“想着跟你解释下。”

“解释什么?”

“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温诉好笑:“你觉得我会介意这个?当我是高中生呢?”

“……”他要完全不介意,那也有点……

“反正总归是我没弄好。”卫松寒的声音隔着一道玻璃,低低的,不太清晰,“我去了趟医院,结果撞见你室友他们了。你不在。”

后面不用说,温诉也猜到了。云文筝毕竟是个口无遮拦惯了的。

“他那人就这样,没有坏心眼的。”

卫松寒撇撇嘴:“你这么护着他。”

这句音量太小了,温诉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

浴室里水汽缭绕,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温诉手臂闲闲支在浴缸边缘撑着脸,脸被熏得红红的,碎发在轻轻地晃。

卫松寒关水龙头的时候瞥到一眼,想起以前,温诉为了方便做造型,头发留得稍长,在办公室里经常用皮筋扎起来一个小揪揪。

有次问他这是谁的皮筋,温诉说了某个女同事的名字。

卫松寒当天回去就买了一盒皮筋,结果第二天就碰到了耀泽的事,温诉和他吵了一架,那盒皮筋就再也没给得出去。

离开壹城那天,卫松寒收拾行李,也没想得起来这东西,那盒皮筋大概已经被后来打扫的人扔掉了。

“你头发,剪短了?”卫松寒其实早就想问了。

温诉闭着眼嗯了声:“反正不做地偶了。换换心情。”

卫松寒沉默。

温诉睁开眼,扫他一眼:“之后再留长也不是不行。”

“无所谓,我反正哪边都看得惯。”卫松寒伸手拿了架子上的浴巾,推开淋浴间的门,边往腰上系边说,“和某些人不一样。”

温诉没想到这人还记仇,他都要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卫松寒倒也不是喜欢才天天梳个大背头的。

按卫礼的话说,卫松寒五官天生有股痞里痞气的劲儿,额发垂下来就更是那么回事,只能梳上去,才能换来一点严肃沉着的氛围。

人家公司的老板肯定不想一进会议室就看见自己的合作伙伴长得像个混混头子。

卫松寒笑起来也有那味儿,好在他一般也不怎么喜欢笑。

自由太久了,收起性子不自由了那么两年半,对卫松寒来说,其实也还好。

身后响起水声,卫松寒回了下头,看见温诉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光线很足,就算卫松寒飞快把脑袋转了回去,但在雾蒙蒙间,好像还是看见了点什么。

“你、倒是围个……”

后面的话没说完,脚步声到了他身后。

“卫松寒。”

架子上还有条浴巾,所以温诉现在大概什么都没穿。

“……什么?”

“那束花真的只是装饰?”温诉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从两年半前就知道,这个人非常敏锐,敏锐得吓人的那种。

花是订的,什么贺卡都没写,颜色其实也并不出挑。

卫松寒:“你刚才,就看了一眼就……”

温诉道:“你又不是喜欢搞这些的人。”

“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温诉道:“两年半也没有变得太多。应该还算了解吧。”

卫松寒就不说话了。

其实并没觉得自己没变,外貌、脾气、阅历,面对讨人厌的合作方也会礼貌地假笑,其实还是变了很多的吧。变得他自己都有点怕的程度。

“不说话?”温诉手肘搭上卫松寒的左肩,凑近时,呼吸就在他耳边一起一伏。

卫松寒一僵,当场应激了。

他转身,和温诉的双眼对上视线,这下什么都看到了。

“你——”

他往后想拉开距离,但莫名其妙就被逼退到了墙边。

温诉这人好像不知道“害羞”俩字咋写,笑眯眯的样子有点欠打:“问你呢。卫松寒。”

“你不会是今天暗地给我准备了一套流程,结果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最后黄了吧?”

卫松寒:“……”

不反驳就是猜对了。

温诉眯了眯眼睛,水雾迷蒙,一切都若隐若现,但卫松寒也不知道该看哪儿,咬着后牙槽说:“是又怎样?你是要打我一顿还是笑话我?”

这确实不是卫松寒做事的风格。餐厅的预约他还忘记取消了,现在那边应该发现他们很久没来,把座都取消了。

面前的人却莫名安静了,卫松寒把目光移回来,温诉已经退开了半步。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盯着湿漉漉的地面,面无表情道:“我觉得可惜,不行吗?”

卫松寒动了下嘴唇,没能发出声音。

洗完澡出来,温诉把自己的衣服随便丢了两件给卫松寒穿。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盘腿坐到椅子上。

“这什么?”

桌上放着卫松寒进浴室前拿出来的随身物品,钱包和一些零碎的东西。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你打开看看。”卫松寒在后面吹头发。

温诉打开钱包,一眼就看见夹层里的照片,是张拍立得,另一半藏在里侧,只看得见露在外面的那个人,是卫松寒。

眼睛没在看镜头,下颚线条很僵硬,眼神也僵硬,所以显得很凶,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揍人似的。

温诉伸手,把另一半抽出来一看。

看见了自己。

Rei当然时刻都是完美的,笑容很完美,表情很完美,如果忽略那只强硬地拽着卫松寒衣领的手的话。

这是唯一一张Rei和卫松寒的合照。还是在商场的休息室后面,两个人悄悄拍的。

卫松寒每次来Live都只握手,不会拍照。

温诉倒还没问过他原因。

“拍照怪怪的。”卫松寒道,“怕被你当成Gay。”

“……”非常无所谓的理由。

温诉举起照片在灯光下照着:“可惜了,唯一的一张拍得还不怎么好。”

“不是你拍的么。”

“是你表情不好。”

卫松寒无可反驳:“我觉得好不就行了。”

要说坏处,放在钱包里,经常一打开就会看见。然后就会想起。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两年了也没法适应。

卫松寒后来就把温诉藏在夹层里侧了。

他吹完头发,把吹风机递给温诉,问他:“喝不喝水?”

温诉看着照片点点头。

卫松寒就去厨房烧热水,他记得上次来带了点茶叶,放在柜子里的。

他伸手去找,门口忽然传来钥匙咔嚓的声音。

厨房的门和玄关是相对着的,卫松寒一转头就和门外的云文筝四目相视。

卫松寒神情冷淡,云文筝凝固在原地。

大约过了五秒,云文筝才睁大眼睛,指着他说:“你——”

“进来说,”卫松寒道,“热。”

他头发半湿,身上是温诉的衣服裤子,怎么看都是刚洗过澡,绝对不是商务性质的访问,甚至不像朋友串门。

“你……温、温诉呢?”云文筝都想报警了。

“在里面。”卫松寒指了下,问他,“喝茶不?肉桂茶。”

俨然一副自己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姿态。

云文筝点头,点完又反应过来:“不是!小卫总为什么在我们家啊?”

“我们家”

卫松寒额角微跳,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地给每个杯子注入开水:“我不能在吗?”

“……倒也不是。但——”

“温诉放我进来的。”卫松寒又接了一句。

云文筝一怔,联想起了这几天温诉的种种反常,还有今天说出门见人,之后卫松寒又跑来医院找温诉。

“你们——”

他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手上袋子都啪嗒一下掉地上了。

不是?你们俩??

他还在目瞪口呆,卫松寒把杯子放在桌上:“茶。”

云文筝现在哪有心情喝茶。

他想,操了,怪不得,一切都串起来了。

“所以,温诉果然有个伤了他心的前任……”云文筝颤颤巍巍指着卫松寒,“而且还是你。所以第一次见你那天才慌成那样。”

“靠,我一直以为是前女朋友来着!”

卫松寒挑眉:“什么叫伤了他心的前任。”

“本来就是。”

云文筝之后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开始说,说,在训练营里那会儿,温诉比现在沉默很多,他们俩不在一起练习,偶尔看见,给人感觉就是冰冰冷冷的独狼,也不喜欢说话。

后来认识了,说上话了,就觉得这人其实挺开朗的。

再后来,又觉得这人难以接近,再怎么亲近,也始终和人隔着一道墙。

但好相处也是真的好相处。

“而且,我欣赏温诉的才能。”

卫松寒:“说重点。”

云文筝:“。”

“也……没什么,就是还在参加选拔节目的时候,我们十三个人都是住一起的。经常大半夜的,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他一个人在阳台盯着手机,有一次还哭了。”

“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掉眼泪。”

温诉连掉眼泪的时候都是寂静的,抬一抬眼睫,那点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氛围忽然就消失了。跟白天完全不一样。

云文筝就是那时候想和温诉做朋友的。

温诉这个人,有一种让人想要了解他的欲望。

“不过也就那一次,之后就没有了。”只是每次盯着手机发呆时,眼睛都沉沉郁郁的。云文筝看了也跟着难过。

他说的时候,卫松寒就一直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云文筝说完,他站起来。

“你干嘛?”

“换衣服走人。”卫松寒的衣服放在烘干机里,早就干了,他回头指了指桌上的茶,“麻烦你给温诉拿进去。跟他说我先走了。”

“哦、哦……”

卫松寒很快收拾好,打开门就走了。

云文筝端茶进去时,温诉又在摆弄他的吉他,看见云文筝,眉梢一挑,想问什么似的,但又没开口。

“小卫总说他先走了。这是茶。”云文筝先他一步开口。

温诉哦了声,放下吉他。

云文筝有点不高兴,往他床上一坐:“你不跟我说点啥吗?”

“说什么?”

“说,你和小卫总原来早就有旧情。”

温诉从鼻子里笑了声,喝了茶放下杯子,拨了拨弦:“说了你信么。”

云文筝看他没有要瞒着自己的意思,心情才好转。

“温诉,以前哥们失恋的时候你怎么安慰的我来着?好马不吃回头草。”

温诉道:“我又不好。”

云文筝哼道:“算了,这是你的事,我也管不着。”

“怎么了?你不挺喜欢他的吗?”

“知道他是让你整天盯着手机闷闷不乐那人突然不喜欢了。”

温诉挑着嘴角不置可否,云文筝搞不懂他,叹气:“他刚才走前,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他说他原谅你刚才说看不惯他的大背头了。”

温诉噗嗤笑了声。

“这样啊。”

第75章 亲亲

云文筝跟温诉差不多,身体好、好养活,前一天还在医院躺着,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今天要去录节目,小助理大清早就把车开到楼下,两个人收拾好就准备下楼。

隔壁邻居正好出来倒垃圾,看见他俩,道:“昨天有人来找你们来着。”

“什么人?”云文筝问。

“忘了,但挺高一个个子,在门口站了快有一小时吧。我跟他说没人在家,他才走。”

云文筝:“靠??这么吓人?”

温诉:“……”

电梯里,云文筝嘀咕着:“谁啊?私生?”

“应该不是。”温诉道。

“那是谁?”

温诉就不说话,看着手机:“章姐在催了。”

“靠,我们也没迟到啊。”

小助理的车停在公寓前面的一段路旁,云文筝已经小跑着到前面去了。

温诉早上没精神,不原地躺下都不错了,他刚准备收了手机象征性跑两步,免得许章回头念叨他。

“看右边。”

手机在这时嗡嗡震了一下,一条消息从上方弹出来。

温诉一愣,云文筝在不远处喊他:“温诉?快点啊。”

“我回去拿个东西。”他道。

“你不坐助理的车了?”

“我一会儿自己打车。”

云文筝哦了声,几步跑远了。温诉才靠近停在右侧路口的一台玄黑色跑车。

副驾的窗户降下来,卫松寒手肘搭在车窗上:“吃早饭没?”

卫松寒今天明显没有工作,身上穿的是身偏休闲的衣服,红绳串着的铜钱在他手腕上晃晃悠悠。

温诉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刚说“准备去片场再吃”,一袋豆浆花卷被卫松寒递了过来。

“那不如在我车上吃。”他调出导航,把空调温度调低了点。

温诉问他:“你几点来的?”

“不早。”卫松寒握着方向盘,“就比你那助理早几分钟。”

豆浆是温热的,已经不烫了,温诉对他这话存疑。

“你今天不是休息?”温诉低头戳着吸管,“不用来送我。”

早上有点堵车,车子刚开上路就遇到了早高峰的车流,卫松寒在岔路口停下来,望着前方的红灯:“我想送你,不行么?”

温诉沉默,等到红灯变绿了,才道:“我也没说不行……”

其实早就没有以前那样的顾虑,其他公司还能管管偶像谈恋爱的问题,唱片公司可管不了歌手。

昨天卫松寒走得突然,钱包还在温诉桌上放着。今早出门,他顺便就带上了,要是卫松寒今天来片场就准备还他。

“昨天,云文筝回来和你碰见了?”温诉从包里拿出他的钱包钥匙。

卫松寒示意他放旁边:“嗯。”

“他跟你说什么了?你走那么快。”温诉扯起嘴角有些戏谑。

“……”卫松寒盯着前方,“说了点你的事。”

“说我什么了?”

卫松寒不说话,温诉就叼着吸管往后靠了靠,语气很悠哉:“是说我在训练营的时候很没个人样,还是说我大半夜在阳台偷偷掉眼泪?”

卫松寒脸色微微一沉。

他嘴唇直直抿成了一条线,好像听着温诉的这些自己没有参与过的过往,哪里也跟着很难受似的。

“胸口闷得慌。”他嘟囔道,“所以我干脆走了。”

要是留在那里,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当着温诉室友的面对温诉干点什么。

他是这副表情,反观温诉一派轻松,扫了眼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静静地说:“都过去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卫松寒想说我忘不了。

连在那个地铁站前道别时,温诉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现在知道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哭。

卫松寒要怎么忘?

车子很快到了片场门口,估计比小助理他们还快了十分钟。

“你下午,几点结束?”卫松寒问他。

温诉想了想:“八点吧。”

卫松寒道:“那八点。我在B2那个停车库。”

温诉这次没有再说不用他接送的话,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下了车。

十分钟后,云文筝和助理他们才来。

在后台跟艺人前辈们打了一圈招呼,回来之后,云文筝边吃早餐边冲温诉笑得贼兮兮:“跑车就是跑得快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诉淡淡,完全没有被他调侃到。

没意思,真没意思。

云文筝想。

想逗逗温诉也太难了!

“下个月你不是要发新专辑了吗。”云文筝干脆换了个话题,“董先生有没有说什么安排?”

温诉摇头:“董先生最近忙,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就算了,但他肯定是对你有安排的。”云文筝琢磨道,“粉丝都很期待这次的新专,我早上看了眼,你评论区都快炸了。”

温诉这张还没发的新专辑,之前就上过一次热搜。热度和讨论度都拉满了。毕竟是他成名后的第一张。

这次参加的这个节目其实就是变相的预热宣传。其他人都是被拉来当陪衬的。

“再看吧,有首歌我还得再跟许章商量下。”温诉抱着臂,往后晃荡着椅子。

“行啊,大明星想怎样都行。”

“笑死。”

云文筝:“……”

他偶尔在想,能让这个温诉喜欢这么多年,小卫总得是什么牛人。

节目一切顺利,接近八点时,温诉才卸了妆换好衣服,小助理问晚上要不要坐她的车回去,温诉拒绝了。

到地下停车库时,迟到了差不多五分钟。温诉抬头找卫松寒的车,旁边有辆车忽然打开车门,下来一个人。

温诉不像卫松寒,看过一次的脸基本不会忘。

女生脸上倒没有偶遇他的意外,红红的耳朵,笑容灿烂地和他打招呼。

她不来,温诉倒还把一件事给忘了。

“这个。”之前女生送过他的礼物,他拿出来递还给她,吉他拨片小小一片,一直放着差点忘了,“这东西太贵了,我不能收。”

女生有些无措:“但是……”

温诉微笑道:“谢谢。心意我领了。”

女生只好讪讪地接过,抿了抿唇,抬眼看他:“那,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

“砰”

不远处有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二人回头,卫松寒斜倚在车边,车库里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喊了一声温诉。

“走了。”

温诉一顿,再次礼貌地跟女生道了谢。

说完,他转身走向卫松寒。

上了车,卫松寒透过玻璃看着那女生回到车上,才道:“有人迟到了。”

现在正好是八点十分。

温诉道:“导演找我说了会儿话,耽搁了。你等多久了?”

“……”卫松寒默默发动车子引擎,“没多久。”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下周二节目就录完了。”温诉道,“到时候能休息一阵子。”

卫松寒“嗯”了声,过了一会,问:“所以你刚才给她什么了?”

“什么?”

“你不是递了个东西给人家吗。”

“你这都看见了?”温诉挑眉,车库光线那么暗,卫松寒离得还远。

卫松寒低道:“我又不瞎。”

他声调平稳,就是语气有那么点不爽的意思。

温诉不禁揶揄道:“干嘛?吃醋了?”

谁知卫松寒想也不想就道:“是。我不能吃醋吗。”

这下,轮到温诉有点说不出话了。

他抬手,揪了揪额发,片刻后才道:“我把那个吉他拨片还她了。”

“我用不上,现在这个前阵子才买。”他道,“而且也不好收人家这么贵的东西。”

反正讲得跟有诸多客观因素一样。

卫松寒不置可否,车内吹着冷气,大夏天的,温度却好像没有降下来。跑车驶过江上大桥,城市繁华的灯火夜景就透过车窗,在温诉低垂的眸中映出一点摇晃的碎光。

到了公寓楼下,温诉道别,打开车门要走。

“…等下。”

卫松寒指指温诉面前的车抽屉,意思是让他打开看看。

温诉不解,按下按钮,车抽屉缓慢开启,一大捧浅黄色的花束就这么撞入视野。

黄素馨混着香槟金的玫瑰,连包花纸都是金色。

贺卡依旧什么都没写。

“等你的时候订的。”

卫松寒没干过这种事,他以前觉得送花这事挺蠢的,大几百买个一天就枯了的东西,不如送个游戏实在。

现在属于是过去的自己骂现在的自己。

“为什么?”温诉问。

“……你不是说,可惜吗。昨天。”

“就因为那句话?”

“干嘛?”卫松寒转头瞅着温诉,“你想笑就直接笑。”顿了顿,又说:“人家送你个吉他拨片你都没说什么,我的花你有意见了。”

温诉这下是真的哈哈笑了出来,卫松寒脸都黑了,他才道:“你怎么还在说这事。”

卫松寒咬咬牙别过脸:“算了,你下车。我走了。”

温诉收敛了笑,望着他,轻道:“我没说我有意见啊。”

卫松寒依旧没看他。

温诉捏了捏花瓣上的水珠,漂亮、张扬,没有丝毫枯萎的迹象。

“卫松寒?”

“……”

卫松寒还是不理人。

真难搞啊。

温诉无语地叹气,最后又叫了一声卫松寒的名字,看他始终没有回头,干脆伸手拽住卫松寒的衣领,然后一把将他扯了过来。

卫松寒不及防,回头看见的是温诉忽然放大的眼睛、睫毛,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眼前就被一片模糊的昏暗笼罩了。

温诉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卫松寒嘴唇上传来一点温热的、干燥的触感。

温诉亲得轻轻的,甚至有点笨拙,舌尖偶尔不小心擦过卫松寒的嘴唇,留下一片湿润润的气息。

卫松寒的鼻息滞了一下,有那么瞬间,大脑空白发僵,然后,他反应过来,反手掌住温诉的后脑,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时隔了两年半,两个人都有些生涩,嘴唇仅仅碰在一起都有些颤抖。

卫松寒越过了主驾驶座,温诉就被他抵在了车窗上。车内空气燥热,窗外的城市夜景正静静流淌着。

温诉浅棕色的眼睛渐渐蒙了层似有似无的雾气,卫松寒低头咬他时,他勾住他的脖颈,在唇舌交缠间闷闷地笑。

卫松寒不满地问他笑什么。

温诉说:“笑你两年多了吻技没长进,还吃飞醋……唔唔……”

后面的话立刻就淹没在了某人欲盖弥彰般的强硬的吻中,听不清了。

第76章 “他是我的偶像。”

温诉今天回来得有点晚,云文筝刚准备给他打电话,大门一开,温诉抱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云文筝诧异:“你这是半路遇到粉丝了?”

他走过来摸了摸花瓣:“还挺好看的。”

温诉换着鞋,嗯了声。云文筝注意到他低垂的脸,嘴唇在阴影里有点红红的。

“你这是咋了?”

“没。”温诉抬手在唇珠上擦了下,“被蚊子咬了。”

云文筝:“……”真的假的?

其实是刚才在车里,卫松寒忿忿咬了温诉一口,温诉直接反嘴咬了回去。

卫松寒一愣,被咬疼了,这下不敢咬了,默默舔了舔温诉被自己亲红的嘴唇。

“活该。”温诉也没躲,就是嘲讽他。

卫松寒垂着眼睫闷闷:“嗯,我活该。”

温诉:“……”

“我不吃醋了。温诉。”卫松寒道。

“谁在乎你吃不吃醋?”

卫松寒不说话,低头亲他,温诉就微微一颤,听见卫松寒在自己耳边沉沉地叹气:“你怎么就和你室友住一起……”

二人炙热的呼吸在狭窄的车内隐秘地起伏。

说好的亲一下,结果之后不知道又亲了几下。

温诉的嘴唇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走进洗手间,盯着镜子里卫松寒的“杰作”,在心里骂了他好几句。

不过温诉的咬是真咬,卫松寒的嘴估计现在还疼。

他扯扯嘴角,又有点想笑。

第二天,温诉照常去录节目,坐的卫松寒的车。云文筝下楼看见那辆格格不入的跑车就知道什么意思,不等温诉说话就“去去”地直摆手。

卫松寒下唇的伤果然还没好,温诉一上车,他就指着自己的嘴。

“你要不看看是哪个没良心的咬的。”

没良心的视而不见:“不是我。”

卫松寒:“不是你个屁。”

今天节目录制会比平时提前结束,下午没事,卫松寒就问:“你下午,要不要来我公司看看?”

温诉不解。

他就道:“上次,展厅不是没去成么。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但可以逛逛。”

温诉想了想,下午没什么安排,点点头。

“那我下午来接你。”卫松寒的语气听上去好点了,“我嘴上带着这伤,去公司还不知道被下属问什么。”

温诉调侃道:“实话实话。说自己打架没打过呗。”

卫松寒:“……”

他不吭声了。想想昨晚自己都没舍得用力,温诉却很不客气。

到了地方,温诉下车要走,看卫松寒没反应,就道:“走了?”

卫松寒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嗯了声。

温诉挑眉,放在车门上的手收了回来,卫松寒只觉旁边忽然有人靠近,刚一侧眸,温诉的温热的唇瓣就在他嘴角处蜻蜓点水一样地贴了贴。

温诉闷闷的嗓音在耳边:“大不了你咬回来啊。”

卫松寒一怔,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扯着拽着,反涌上来的就是被针扎一样的细细密密的情绪。

他掌住温诉的脸颊,冰冰凉凉的,拇指缓慢地抚了抚,温诉眼睫跟着颤了两下。

“我没生气。”卫松寒低说,“只是……”

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时间过去太久,久到有点忘记从前都是怎么相处的了。两个人曾经的打打闹闹,好像也是一瞬间的事。

温诉也许猜到他心中所想,也许没有,眼皮往下落了落,他声音低低的:“那你亲亲我吧。”

卫松寒唇际一滞,慢慢地,慢慢地凑了过去。

早晨的太阳反射在车窗上,车内二人的身影融在光线里,有些看不清晰。

中午。

节目录完,温诉去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导演很满意温诉这几天的表现,直说董先生慧眼识珠。

“当初连我都不看好你这个新人,没想到啊……董先生给圈子挖了个这么好的苗子。”

温诉现在也算是耀泽音乐旗下的王牌艺人之一,资历老的前辈都很愿意和他结交。

寒暄了一圈,出来时,卫松寒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个人先在卫松寒的公司附近随便吃了顿午饭。

他这栋公司大楼,前一个月才刚刚装修完毕,从外面看,一面的透明玻璃,近未来科技感十足。

今天是工作日,公司里人来人往的,展厅里停着下个月他们要发售的新车。

温诉多看了两眼,随口道:“你以前那辆机车呢,不骑了?”

卫松寒道:“出国的时候送给周行易了。现在哪儿还骑得动。”

以前是怎么叛逆怎么来,骑机车也不是多喜欢,纯粹家里是车企,他就不愿意开四个轮子的车上路。

现在想想,也是好笑。

“你还跟小周总有联系?”温诉问。

“嗯,”卫松寒带着温诉往楼上走,“但不多。只知道他回老家了,他妹妹在那边。应该在做什么生意,听起来比咱们以前那公司靠谱。”

温诉想起从前,嘴角也不禁勾了勾:“朝十晚六还双休,是挺离谱。”

两个人一前一后,卫松寒在前面带路,路过的职员跟卫松寒打招呼,卫松寒就淡漠着张脸微笑。

换了个人似的。

他回头发现温诉盯着自己看:“怎么?”

温诉又不好说自己还看不太习惯他这样,上次说看不惯卫松寒的大背头,这人就要生气。

“没。”

“?”

到了办公室前,一个穿得像秘书的人小跑过来跟卫松寒说了什么,卫松寒皱起眉,语气不好:“你怎么不提前说?”

“抱歉,小卫总……我也才刚见到人……”

“算了,你去吧。”卫松寒打发走了秘书,转头对温诉道,“是……我哥来了。”

卫礼一般都待在国外,之前有说过近期会回国看卫松寒,但不知道他来得这么快。

现在人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你,”卫松寒欲言又止,“你要见见他吗?”

见家长的环节,其实不是必要的。说白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温诉不想的话,就算了。

要是想,理论上也得挑一个正式点的场合,说明情况。

今天这样是有点突然了。

卫松寒刚想说我送你去下面的咖啡厅坐会儿,反正卫礼无非是啰嗦几句他的近况,耽搁不了太久。

“你哥哥?”温诉道,“给你买吉他的那个?”

卫松寒为数不多跟温诉提起过卫礼,就是当初给温诉看自己的吉他的时候。

他没想到温诉还记得这事:“嗯。”

温诉想了想:“那我能见见他吗?”

卫松寒道:“他不知道我俩……”

甚至应该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取向。

卫礼虽然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思想不至于太封建,但毕竟是血亲的事,也说不好。

温诉笑了笑:“没事儿的。”

卫松寒看他这么说,只好点了头。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卫礼在里面说了声“进”,卫松寒打开门走进去。

“怎么现在才来?”卫礼正在沙发上看书,“公司九点上班。”

卫松寒回得冷淡:“我是老板你是老板?”

卫礼抬头,这时才注意到卫松寒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张脸有点眼熟,是路过商圈时,时常会在广场大荧幕上被循环播放的脸。

卫松寒迟滞了半秒,道:“温诉。大明星的名字你总听过吧。”

卫礼猜也猜到了。

他起身跟温诉握手,没想到大明星一点架子也没有。笑得温和,说自己和卫松寒认识很久了,听卫松寒提起过他。

卫松寒会和外人提自己的家人就挺罕见的,更别说带到公司里来。

卫礼扫了眼卫松寒,发现他沉默得出奇。

之后两个人聊了会儿公事,温诉打了招呼就去外面等了。

卫礼全程没有提过温诉,直到聊完了,卫松寒站起来,才冷不丁冲他说:“不会是你包养的吧?”

卫松寒捏着水杯差点没被呛到。他眯起眼睛看卫礼:“你再说一遍?”

嗯……好像生气了。

卫礼道:“我就猜猜。”

“有你这么猜的?”卫松寒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当了几年臭老板,给你当出优越感来了?你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说。”

嗯……这是相当的生气。

卫礼心里就懂了个七七八八:“我没不喜欢他啊。你把他叫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不叫。你赶紧买机票,以后别来我公司了。”

卫礼轻轻笑了两声,直说卫松寒胳膊肘往外拐。

“那我当面跟他道歉行了吧。你叫他进来。”

卫松寒脸色不好,在卫礼再三保证下,才开门出去了。

没过一会,温诉敲了门进来,卫礼让他随便坐。

细想想,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比较好。

他捏着鼠标,看着电脑,倒是一旁的温诉先道:“他怎么气冲冲的?”

卫礼笑道:“以前,他上高中交了些混混朋友,我让他别和那些人来往,他就气得要死。想当电竞选手,我不准,他也生我的气。”

温诉眨眼,不说话。

“但是吧,他不是真的在为那些朋友、那个实现不了的电竞梦生气,只是在和我赌气而已。”

“……嗯。”温诉应了声。

“但刚才,我那么一说……”卫松寒脸色就变了,不是在和他赌气,是真的在为门外的某个人生气。

卫礼和周行易有交情,自己的亲弟弟又只身一个人跑去了壹城,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调查。

卫松寒离开壹城那两天,状态也不对。

卫礼隐隐知道点什么,但没有细想。

“他当初答应跟我去国外,我就觉得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卫礼道,“后来,他为了让父亲同意他把业务拓展回国内,跟不要命一样。”

他语气有些感慨,又有些心酸。

他还记得那两年,卫松寒是怎么从最开始连话都说不太明白,到后来渐渐做出了自己的团队。

无非就是凌晨五点还在无人的办公楼里守着,简单睡两三个小时就又起来。当时没有足够的人手,什么事务都需要卫松寒自己去联系,最后忙到只能把不多的睡眠时间挤出来吃饭。

卫礼有时候早晨来公司,看见卫松寒衣服没脱,趴在桌子上睡觉,手机还亮着屏,好像是在和谁聊天的中途睡着了。

他没有看清,卫松寒就醒过来,捂住屏幕,皱眉问他几点了。

得到了早晨八点的回复,他愣了愣,看着屏幕,但手指始终没能按下去,工作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又来了。

卫松寒这个样子,连严苛的父亲都看不过去,劝他好好休息,但卫松寒只说:我没时间了。

什么时间?卫礼问过,但卫松寒没有回答。

偶尔有一次,他看见卫松寒难得在工作时间看电视,像是一档歌手选拔节目。

荧幕上的男生是让卫礼这个见惯了帅哥美女的人都觉得赏心悦目的程度。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歌声。

他看着卫松寒眼皮沉沉,有些失神地盯着人家的脸,那时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办公室里的那台电视常年开着,只会停在一个台,卫松寒每天再忙也会准点放下工作去看。而且永远都只看着同一个人。

卫礼问过卫松寒,是不是喜欢这个歌手。

卫松寒难得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摸着手腕上的一条金色的手链,嗯了声,说:“他是我的偶像。”

第77章 “你这么熟练,是不是看过不少?”

之后,温诉从办公室里出来,卫松寒发现他表情不对,问他卫礼是不是说了什么,他也不谈。

两个人一起离开公司,去逛了逛展厅。车还停在里面,但摊位和工作人员早就撤了,所以场内冷清,没几个人。

他们从入口一路走到了尽头,温诉像在沉思什么,依旧沉默。

卫松寒看他眉头拧着的,眉眼间有些沉郁似的,忍不住道:“卫礼不管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理他。这是我俩的事。”

温诉嗯了声,抬头时,发现门外又下起了雨。

也才一会儿功夫,雨势越来越大,转眼间就砸得展厅的玻璃天花板啪嗒啪嗒作响。

两个人出来时没带伞,公司又有卫礼在,卫松寒现在不想看见他,想了想道:“我酒店倒是在这附近。”

温诉愣了愣,卫松寒看他这反应,就算没别的意思,嘴里那句“要不过去坐会儿”也有点说不出来了。

“……算了,我车停得也不——”

“嗯。”温诉望着天上不停坠落的雨珠,语气听不出情绪,“去你住的地方躲躲雨吧。”

卫松寒来壹城半个月了,一直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一是忙,二是为了有什么突发情况能第一时间去处理。

管事的毕竟跟打工的不一样,当老板就得时刻惦记着诸多事项,有时候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更别说下个月新车就要开卖了,卫松寒这段时间除了送温诉上下班,基本都在忙。

两个人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坐了坐,卫松寒给温诉点了杯冰美式,自己喝的茶。

下午时间,咖啡厅内空无一人,服务员都在吧台后面偷懒摸鱼。两个人之间却一片安静,卫松寒皱眉:“温诉……”

“你哥哥跟我说,那次毕业Live,你是来了的。”温诉忽然道,“可你跟我说你没有。”

“卫松寒,你又骗我。”

卫松寒一滞,闭上了嘴。

Rei在壹城的最后一次Live,是两个人道别后的第二天。温诉以为卫松寒没来,卫松寒也说过自己那时在飞机上。

实际上,他改了签,拽着卫礼,偷偷跑去看了最后的那场毕业Live。

他在最后排的角落,被乌泱泱的人群淹没了,台上的温诉没有发现这边,所以卫松寒一瞬不瞬,看了很久很久。腿僵了,因为太久没眨眼,眼球干涩又泛红,卫礼看着他这样,在后面都深深叹气。

等到最后一曲结束后,工作人员来给到场的粉丝发纪念手链,卫松寒拿了一根,赶在温诉发现自己之前快步离开了。

好像再不走,他就没法走了一样。

之后,那条金色的手链在这两年半间一直被卫松寒戴在手上,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好像真的就能忍受住夜深人静时从咽喉处反涌上来的一些情绪,然后再支撑着他站起来。

“……抱歉。”卫松寒哑然了很久,最后只能从嘴里搜刮出了这两个字。

温诉这么说了,那就不难猜卫礼在里面大致跟他说了些什么。

道别了还跑去看Live,说实话,挺缠人的,也挺讨人厌的。

就算再见面也只是尴尬,所以卫松寒不想说,也不打算说。

“我不是……”温诉欲言又止了一下,杯子上凝结的小水珠染湿了他用力的手指,有些冰凉。

他的话中断了,只有咖啡厅的钢琴曲静静流淌在二人之间。

窗外的雨早就把窗户糊成了一片,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雨雾蒙蒙中。

卫松寒在这阵沉默中缓缓透了口气,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他转身,往外走,衣角突然从后被人一把抓住。

温诉揪着他的衣服,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桌面上的咖啡。“我不是在怪你。”他低道,“我只是……”

他蹙着眉头,嘴唇也抿紧了,眼睑垂下来遮住了瞳孔,有易碎的光在其中剧烈地晃。

卫松寒一动不动地看着,从温诉的眉眼扫到他紧绷的下颌,良久,温诉听见了对面一声轻轻的叹气:“我对你说了谎,你怎么还一副难过的表情?”

温诉揪着人的衣角不松手,他哑声说:“我没难过。”

也没有生气。只是稍微想一想身在异国的卫松寒每次望着电视时都在想什么,就会觉得胸口被一只石头压住,有些喘不上气。

他以为……那些在深夜里没有被回复的消息,是卫松寒已经不想回了。

卫松寒不说,如果不是卫礼今天提了一嘴,温诉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温诉的表情越来越沉,卫松寒伸手,从衣服上摘去温诉的手,然后手腕轻轻一转,就拢在自己掌中。

他有些好笑地缓声说:“但你看上去都要哭了。”

温诉不吭声,抬手擦了下自己的眼尾,当然什么也没有,他闷闷地说:“骗人。”

“真的。”

卫松寒的拇指在温诉眼下抹了抹,温诉顺着他的动作抬头,卫松寒在他眼中窥到了一点湿漉漉的潮气。

也是外面雨下得太大了吧。

“温诉,你怎么越长越回去,现在都会哭鼻子了。”卫松寒道。

温诉把头偏到一边:“我没哭。”

大明星的脸乱糟糟的就出去,不太好,现在还下着雨。温诉去卫松寒的房间,借了个洗手间,洗了个脸。

本来没想哭,被卫松寒说了几句,温诉稀里糊涂的,眨眨眼,眼睫上就好像真的沾上了湿气。

“我看看,眼睛还红不红?”

卫松寒在后面笑了声,温诉莫名听出了点揶揄的意思,关上水龙头,手背擦了一把侧脸的水珠,不轻不重回头给了卫松寒一下。

结果还没打到就被卫松寒抓住了手腕,他把温诉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他的脸。

“还是有点红红的。”

“……放屁。”

“注意文明啊大明星,你怎么跟当年的我一样了。”

温诉用鼻子低低哼了声。

他眉眼和脸颊都还沾染着水滴,眼珠是那种很亮很通透的棕色,因为刚掉了眼泪,所以仍旧有些湿漉漉的,像暴雨天独自徘徊在街边无处可去的动物。

卫松寒看着看着,低头亲了一下温诉的眼尾,果然有冰凉的水意。温诉身体小幅度颤了一下,都没有反抗。

于是卫松寒就啄了第二下,从眼尾,慢慢地一路吻到了下巴尖上。他的唇瓣温热,吻过的地方却一下子变得滚烫,烫得温诉有些微窒,脑子也跟着晕乎。

卫松寒订的是张双床房,另一张床上随便放着他的几件衣服外套。温诉躺在上面,就硌得有点不舒服。

卫松寒把他拉起来,坐在自己身上。空调冷气在呼呼地吹,温诉光洁冷白的皮肤一露在外面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感觉不到冷。

好热。

卫松寒摸哪儿哪儿就要烧起来一样。

温诉第一次做这种事,从以前开始,脑子里基本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他不知道卫松寒懂多少,但看起来似乎比他懂得要多。

看来这两年半,没进步的人只有温诉。

卫松寒呼吸很重,手在温诉的腰上,温诉基本什么也做不了,刚开头还咬过一口卫松寒的脖子,后面只能埋在卫松寒的肩膀里,无声地喘气,视野和意识都有些恍惚。

酒店里的道具都还一应俱全,温诉很少住酒店,看见卫松寒从床头那边拿过来的东西,前几秒甚至都没怎么反应得过来。

“怎么呆呆的。”卫松寒摸摸温诉的脑袋。

温诉想拍开他,没力气,现在反应过来了,就在他耳边咬唇道:“算了……就当我补偿你的。”

卫松寒一怔,温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见他从胸腔里闷出了几个笑音。

“怎么还在说这事。”

温诉不理人。

“你听别卫礼乱说,他懂我的什么。”

“我好得很。两年半对我来说就跟眨眨眼差不多。”

温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搂住卫松寒的脖颈:“…嗯。”

午后的雨声被玻璃隔绝在外,室内被昏黄的灯光照着,好像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这事儿硬说起来,其实比温诉想象得要难,又热又累,到了中间又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只知道汗水把眼睫染湿,看什么都是糊的。

卫松寒拿拇指指腹替他擦了擦,跟他说话。温诉基本没听清,反正让干什么,温诉就干什么。卫松寒似乎忍不住笑,又亲亲他的额角。

三个小时后,浴室的水哗哗响了半小时才停。

温诉披着浴巾,懒洋洋趴在床上,卫松寒在旁边给他吹头发。

飘忽的意识终于有点回来了。

他盯着手机,身上哪儿都酸,忍不住想两年半前那次,好像都没这么累。

旁边一声轻响。

是卫松寒从抽屉里摸出了个小盒子,放到他面前打开。

一条已经有些褪色的金色手链被摆放在里面。

卫松寒说自己一直戴着这东西,后来因为要见他才摘了。

“以后反正用不上了,放着当个纪念吧。”

温诉埋在枕头里,片刻才“嗯”了声。

卫松寒看他又有点闷闷不乐的,索性换了个话题。

问他还难不难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他怎样怎样的。

温诉本来心情还不好,但卫松寒说个没完,他就不由想起刚才,想起自己不受控制地做了什么。温诉什么时候这样过,他很少失控。干脆报复性地回嘴侃了他一句:“所以你这么熟练,是不是偷偷看过不少?”

卫松寒果然就噎住,温诉拿余光瞥他,发现他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好一阵,卫松寒才忽然用那种极低极低的音量,冷不丁地说了句:“是想着你看了不少。”

温诉:“……”

他腾地抬头,这个动作做到一半又停住,一张脸霎时间红了。

“你……”

你突然说什么啊?

卫松寒大概也是说完就后悔了,闷头拿手指在温诉的发间轻轻拨动着,两个人在吵得要死的吹风机声音里双双陷入沉默。

天色慢慢暗下来,傍晚了。

温诉好多了,准备收拾收拾走人,结果云文筝打了个电话过来。

温诉当时正喝着卫松寒给他泡的茶,所以开的免提,云文筝那句“我今晚住朋友家了不回来”,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洪亮。

挂了电话,卫松寒在后面都穿好衣服准备送他了,闻言,顿了顿,道:“你室友,今晚不回去了?”

“应该是。”

“那你明早,去片场吗?”

温诉有些迟滞:“下午才用去。”

“那……”卫松寒抿了抿唇,“那要不,你今晚住这儿?”

第78章 “哥哥。”

这两年来,卫松寒其实一直没睡好过。包括来了湛都,见到了温诉,也是一样。

大概是长时间的不良作息把生物钟搞坏了,就算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里也有根弦一直绷着。

但大多数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警惕着、戒备着什么。

去医院开过药、网上那些让大脑放松的办法也试过,有用的很少。

后来卫松寒嫌烦,干脆就放弃了。

他在黑暗中半睁着眼,房间里很静,温诉刚才来了一通工作上的电话,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大半夜扰民,还跟温诉讲个没完。

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事后其实叫人清理过了,但温诉没说要睡那边,卫松寒也就没提。

他伸手一揽,把温诉拉进自己怀里,温诉挑眉看他一眼,卫松寒也眸子黑黑地瞅着他。然后就把脑袋埋进温诉颈窝里,听着温诉的呼吸微滞,声音依旧很淡。

“知道了,我明天去跟他们说一声吧。好,片场见。辛苦了。”

挂了电话,卫松寒问:“谁?”

“节目组的人。好像明天有什么临时安排。”

“都十点了,是不是有病。”

“人家也是给人打工的,没办法。”

卫松寒就不说话。

温诉刚才要是没在打电话,他还不一定敢伸手抱他。

想想更大胆的事儿都做过了,卫松寒就跟抱了个抱枕一样,手伸到温诉背后,把人牢牢搂进怀里。

“你要勒死我?”温诉在他脸侧小声说。

卫松寒问:“你还难受吗?”

“……早好了,瞧不起谁呢。”

“我怕我刚才太用力了。”

温诉的评价很嘲讽:“那还真没有。”

卫松寒:“……”要不是脸贴着脸,感觉温诉的脸颊烫烫的,他就要信了。

“那……”他低声问,“下次也让我在上面行不行?”

“……”温诉道,“图穷匕见了是吧卫松寒。”

卫松寒:“不行也没事。”

说是这么说,声音却显得有些低落。

温诉沉默,忽然仰头,在卫松寒颈侧那个牙印那儿又咬了一口,卫松寒吃痛,温诉才松开:“看我心情吧。”

温诉的不拒绝就是还有得商量。卫松寒想笑,但笑了温诉肯定要生气,他闭上眼嗯了声。

“今天好像能睡着了。”

他听见温诉微微叹了口气,手臂抬起来回搂了下他,虽然很快就放开了。

“你睡吧。”

这一觉睡得很长,卫松寒以前整晚做噩梦,但今天没有。

吵醒他的是手机振动的嗡嗡声。

窗外已经大亮,酒店的窗帘遮光性不错,房间里还是昏暗的,卫松寒眯眼望着天花板,意识还不清醒。

他往旁摸了一下,床单一片温凉。

手机里传来了一道很久没听见过的声音,卫松寒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才听清那个人在说:“……好哥们,好久不见。实不相瞒,我现在在机场,你有空能来接我不。”

一小时后,卫松寒到了航站楼的接机口,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推着个行李箱朝自己狂奔而来。

“哥,卫哥!太感动了,你居然真来接我了。”

两年多没见,赵琨还是那个混样子,就是稍微长瘦了点。

问他,他就说为了自己的偶像,努力减肥成功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卫松寒接近四点时才睡醒。温诉早上没叫他。

卫松寒给他打过电话,是小助理接的,接起来就是一句:“诉哥说、说说说想让小卫总您多睡会儿。他今天六点半结束。还有、还有……”

看得出对面已经六神无主了,卫松寒也没再为难她,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去?我行李不多,拖着就行。”赵琨抱怨着饿死了,一边打量卫松寒,但怎么看都看不习惯,“你真是……也变太多了吧?”

当初卫松寒走得突然,而且一声不吭的,赵琨知道他离开壹城时,卫松寒的人已经在国外了。赵琨一直念叨着很遗憾没能给他践行,还骂过卫松寒不把自己当哥们。

后来卫松寒忙起来,温诉的消息都没空回,更别说这些好兄弟的。

今早那通电话是两年多以来,他俩第一次联系。

“我要是不看你朋友圈的定位,我都不知道你回国,还跑到湛都来了。还好你微信没换。”

据赵琨说,这两年多,他也换了工作,现在在某互联网公司做数据分析。当初为了追地偶方便,一直是自由职业,收入不稳定不说,经常搞得昼夜颠倒,没个人样。

赵琨是家里的独生子,架不住父母的担忧和催促,才找了个正经工作。

结果发现上班好像也不耽误追地偶,薪水还高,赵琨就渐渐如鱼得水,减肥都成功了。

“靠……你现在真是变成兄弟不敢相认的人了。”赵琨坐上卫松寒的车,摸摸这摸摸那,不敢想这车得多贵。

卫松寒问:“所以你跑来湛都干嘛的?”

“当然是来追地偶了。”赵琨道,“你不知道,Rei和远都毕业了,Break现在是星夜的天下了。这次跨城市巡演,我当然得狠狠支持下我推。”

卫松寒道:“不是还有其他两个?”

“你说Luca和零青?他俩也早就毕业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干嘛。”

赵琨说完,点点车载屏幕想听歌,结果第一首就是上一次还没播完的某当红明星的成名曲。

赵琨感叹道:“谁能想到,Rei现在居然都成大明星了。我当初怎么没管他多要两张签名呢。”

卫松寒想起什么,讽刺了句:“当初有人还跟我说,Rei也就中上水平。”

赵琨:“……”不是,哥,这你都记得??别太记仇了。

卫松寒随便定了家餐厅,发消息问温诉晚上要不要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反正赵琨是他兄弟,不算外人。

温诉很快回了个“好”。

“我这边也有个人,正好一起。”

“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Break在湛都开巡演Live的场地离温诉录节目的地方很近。中午他下楼买水,顺便散散步,有人在自动售卖机面前摸遍了口袋也没翻出东西来,可怜巴巴地回头:“不好意思,请问……”

然后他就愣住,指着温诉大叫:“卧槽,累哥??活的!”

温诉:“……”

星夜变化不大,妆造和发型变了,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一样。顶多五官比以前成熟了点。

他说自己手机没电了,以为大城市的售货机可以用现金,结果发现不能。

温诉帮他刷了瓶水,星夜就眼睛亮亮地缠着他问:怎么会在这里,这两年多过得怎么样。

“我看过你那个选拔节目,最后那场决赛太牛逼了,陈因当时坐我旁边都被你那一段高音吓到了。”

温诉其实变得也不多,除了对卫松寒,他面对谁基本都一个态度。

星夜看他没有架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离午休结束还早,两个人在路边咖啡厅里聊了会儿。

星夜现在是Break的队长,其他成员都是后来新加入的。这次巡演,陈因也跟着他们来了。

他们知道温诉在湛都,但总觉得有点高攀,星夜才一直没敢联系温诉。

温诉成名后,按照约定,用人脉扶了一把陈因的经纪公司,不然Break也不会有这个到湛都来开Live的机会。

如果这次反响不错,说不定以后他们就能把公司迁过来。

结账要走的时候,温诉忽然问他:“晚上要是没事,要不一起吃个饭?”

星夜受宠若惊:“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很久没见了。”

星夜点点头:“可惜零青今晚有事,不然我也叫上他了。”

“他在湛都?”

“嗯。”星夜道,“你毕业了之后,他没半年也走了。现在在湛都一个挺有名的舞团里工作。零青跳舞可厉害了。”

温诉倒是不知道零青居然也在湛都。

“不过也说不准,我打电话问问他吧。”

晚上,卫松寒他们先到的,温诉和星夜在路上堵住,晚了半小时才来。

本来赵琨还在和卫松寒嘻嘻哈哈,抬头一看见温诉,再一看见后面的星夜,人直接傻了。

他瞪大眼睛拽拽卫松寒,意思是:你没跟我说来的人是他俩啊?你为什么会和Rei还有联系啊??我推为什么也在啊?!

解释起来挺麻烦的,卫松寒无视他,把菜单推给温诉:“你看你吃什么。”

星夜坐下来就笑得鸡贼,洞悉一切的口吻:“卫松寒,好久不见啊。你看看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还和我嘴硬。”

卫松寒: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年多没联系,大家倒奇怪的没什么疏离和尴尬感。赵琨经历了Break分离重组,也算星夜的头号老粉,两个人其实挺熟的。顶多没有私下见过面。

吃着烤肉,聊了会儿从前,又聊回现在,星夜感叹道:“结果大家都各奔东西了,最后只有我还在做地偶。卡子哥呢,好像自己开了个小店,都快和现在的女朋友订婚了。”

“你妈妈呢?不反对了?”温诉问。

“我都当队长了,大学也毕业了,她反对什么。”星夜哼道,“我现在还存了蛮多钱的。以后计划就是在壹城买个房子,让她赶紧和她那个没结婚的老公断干净。”

旁边人还没说话,赵琨先啪啪啪鼓起掌来。

卫松寒:“?”你干嘛?

赵琨红着脸不理他,大约是第一次私下和自推说话,紧张,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四个人之后喝了点酒,星夜的手机就响了。

“噢!零青回我了,说他一会儿可以来露个脸,主要今晚他们还有排练。”

温诉嗯了声,站起来。

他喝得很少,对面赵琨和卫松寒是碰着杯,一杯接一杯地往下闷酒。

温诉倒了杯冰水到他桌前:“少喝点。”

卫松寒应了声,握着酒瓶子的手就松开了。赵琨在旁边催道:“喝啊,哥!你以前可不是这酒量。”

“喝个屁。”卫松寒拍开他。

星夜看笑了:“算了赵琨,人家有人管的。”

赵琨:“??”

温诉跟卫松寒说了声,和星夜下楼去接零青了。

当初两个人的道别方式其实算不上愉快,温诉还挺意外零青愿意见他的。

路边都是喝得微醺的上班族,一个瘦高的青年靠在车边,星夜打了声招呼,他就抬起头。

零青当初一到合同期限就和陈因他们解约了,自己一个人跑到湛都,成立了现在这个舞团。

星夜只知道当初他和温诉在舞房里打过一架,零青来湛都,多少有当初那件事的一部分原因。

两年半后再见,双方似乎都冷静了很多,没有剑拔弩张,零青甚至还礼貌地喊温诉:“温先生。”

温诉从兜里递了罐啤酒给他。刚才从卫松寒手里拿走的。

零青愣了愣,温诉道:“难得见面,陪我喝点再走呗。”

零青就答应了。

三个人在路边站着聊了会儿,最开始的一点生疏,好像也随着酒精散去。

零青说了挺多的,说他从小喜欢跳舞,因为妈妈是舞蹈老师,后来腿受伤就退休了。现在想想,他和温诉其实不算一个赛道的人。

当初在地偶团里,因为不成熟,做了很多冲突的事情。他现在也只能跟温诉道歉。

“我后来跑来湛都,还去选拔过偶像,可惜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零青喝着酒笑了声,“有一次,我从电视里听到你的声音,才知道你竟然拿冠军了。毕竟你有这种实力,要当初的我不嫉妒你太难了。”

就像鸭子小时候也嫉妒天鹅雏鸟,但等雏鸟长出了羽毛,鸭子才发现原来那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零青现在待在这个舞团,最开始也是勉为其难、委曲求全,无数日夜都在咬牙硬撑,消化肚子里的那些不甘。

等到后来一点一点做起来,他适应了,发现这样的生活方式竟然还不错,每天都自由自在,不用再去计较那些虚无的排名和人气。

“虽然赚得不算多,但饿不死。到头来,我只要能跳舞就行了。”

喝完了最后一口酒,零青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冲温诉道。

“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的真名吧。温诉,我姓沈,沈青。”

“你记不记都行,咱们以后应该也没机会再见了。”

说完这句,零青转身上了车,他的舞团队友从车里探出头打量温诉,言语间好像在惊讶零青居然认识大明星。

零青笑着回了什么,车子就开走了,随着风一起,很快就听不见了。

回到餐厅里,赵琨趴在桌上,已经醉得没了人样,卫松寒见温诉进来,问他:“聊完了?”

温诉嗯了声,指指赵琨:“怎么办?他酒店在哪儿?”

卫松寒报了个酒店地址,星夜就说:“那我住得离那里挺近的。算了,我送他回去吧。”

他们在路边打了车,卫松寒帮忙把赵琨扔到后座上,星夜也坐上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吵吵嚷嚷的酒局终于散了,这里离温诉的公寓也不远,卫松寒就说送他回去。

他没喝很多,但一路上却一言不发。夏日的晚风拂过,草丛里有静静的虫鸣声。有些燥热。

“要不打个车。”温诉怕他走一半摔了。

卫松寒:“我没醉。只是……”

“只是什么?”

“感觉,以前那些事跟做梦一样。”

“……”温诉看他一眼,淡道,“是啊。”

走到公寓楼下,云文筝已经打过两个电话来问温诉到哪儿了。

卫松寒不耐烦:“他是你男朋友还是我是你男朋友,催命?”

温诉挑眉:“人家是担心我。”

“他凭什么担心你?”

温诉:“……”嗯,这人果然还是有点醉了。

他给卫松寒打了个车,让他坐车回去,转身要走时,卫松寒拉了他一下,头低下来,声音贴在温诉耳边闷闷的:“你什么时候才能一个人住啊……”

温诉笑道:“干嘛?”

“……不干嘛。”只是有点不想每天都看着温诉上楼了,“你不能一个人住,过来跟我住也行。”

“你现在不是住酒店吗。”

“最近忙,下个月新车一卖,把流水给老头子一看,我就能找房子了。”

“那就下个月再说。”

“……”卫松寒抬起头,眼皮耷拉着看他,是一个不太满意的表情。

温诉被他看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凑上去,嘴唇在他脸上轻轻贴了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明天录完节目,我放假了。大不了到时候陪你玩。”

卫松寒嘀咕:“你哄小孩呢?”

温诉煞有其事:“我比你大一岁,你本来就该叫我哥哥。”

卫松寒:“哥哥。”

温诉:“……”

温诉停滞,然后啪地一下推开了他。卫松寒还没反应过来,温诉已经丢下一句“走了”,快步上了电梯。

卫松寒连他表情都没看清楚,电梯门关上了。

“……又要让我叫,叫了又要害羞。”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摸摸自己的脸。嗯,好像,也有点烫。

第79章 直男是你的谎言

温诉隔天最后一次去了趟片场,录完了节目,然后就放了两天的假。月末了,卫松寒那边新车马上就要开售,这几天都在忙上忙下,也没时间和温诉见面。

他们两个的时间总对不上,温诉放假回来就要开始准备新专辑。经常在录音室一站就是一天,这天也一直搞到了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说起来,最近早上怎么没看见小卫总了?”下了班,云文筝和温诉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餐厅吃饭。

“工作忙吧。”温诉说得随意,夹了一筷子菜,“这个白灼青菜调味不错。”

“小助理今天还问我呢,说你这几天怎么不坐小卫总的车了。”云文筝道,“我猜章姐八成也知道你和小卫总的事了,小助理那个大嘴巴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温诉淡淡的:“知道就知道呗。”

除非特殊情况,公司一般不会干涉艺人的私生活,但世俗也是世俗,温诉和卫松寒毕竟是同性。

云文筝是这么个意思,温诉知道,但他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和你家里人已经说过了吗?”云文筝问,“小卫总呢?”

“吃饭。”温诉觉得他今天话很多,“这么喜欢关心我,那晚饭你来请。”

云文筝:??

“有时候真想让小卫总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

云文筝不知道,温诉在卫松寒面前只会更不讲道理。

两个人已经快五天没见过面了,卫松寒忙,温诉也忙。

上次说放假了陪卫松寒玩,但和卫松寒的时间又对不上。顶多晚上有空了打打电话,但还没说几句,卫松寒那边就又有事情要处理,温诉就让他去工作,自己挂了电话。

等到周五晚上,温诉在拨弄着吉他,卫松寒打了个电话过来。

快两天没听见的声音,沙哑里带着微微的疲惫:“睡了?”

“还没,”温诉把手机附到耳边,吉他也不弹了,盘腿坐在椅子上和卫松寒说话,“在想新曲子。”

“嗯。”卫松寒那边有敲键盘的声音,“明天我工作告一段落,后面就是别人的事了。”他顿了顿,“你,来公司吗?”

温诉问:“几点?”

“五点……算了,四点吧。”

“行。”

估计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卫松寒道:“你明天不是要工作?”

“歌早就录完了,明天去跟他们确认一下。很快。”

卫松寒声音里的疲倦好像都消散了些,低低说了声“好”。

“你那边什么声音?”他问。

温诉往后看了眼,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有人在说话。

“云文筝他妈妈这几天来湛都看他了。晚上有时候会过来做饭,我顺便蹭几口。”

“哦。”卫松寒相当的没兴趣,两个人的话题又变到其他事情上,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卫松寒才挂。

温诉走出房间,客厅里只剩云文筝一个人。

“阿姨呢?”

“刚走。”云文筝指指桌上削好皮的半个苹果,“说是给你留的。”

“感觉你跟你妈妈长得不像。”温诉叼着苹果摁开了客厅的电视。

“我像我爸,不过他们早就离婚了。”云文筝让他换个台,休息时间不想听音乐节目,感觉像在上班,“我妈就是爱唠叨,其他的都很好。”

温诉看着电视上的足球比赛嗯了声。

云文筝问:“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家里人啊。你爸妈呢?肯定各个长得像明星吧。”

温诉盯着屏幕,淡淡笑了笑说:“那你对我评价还挺高。”

“那必须的。你吉他要是弹得要有我这水平,那真无敌了。”

隔天,卫松寒处理完了工作,嘱咐了几句今晚要加班的下属们,就准备走人了。

温诉正好发消息说自己快到了。

“好,马上下去。”

卫松寒一边打字,一边往外走,刚到办公室门口,有人迎面走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哟,忙着呢?”

这人是一直以来都跟卫松寒私交不错的合作伙伴,最近正好来湛都这边出差。

“下班了已经。”卫松寒拍开他的手臂。

“你这是忙了几天没睡啊?”

“两三天吧,睡了一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那人咋舌,“老天,你也太拼了吧。要我说,是你家老头太严格了。反正钱都花不完,赚再多有什么用。”

卫松寒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想走,那人拽住他:“难得过来看你,今晚陪哥们喝几杯呗。”

“改天。今天没空。”

说完卫松寒就走了。

后面的下属才敢笑:“小卫总今天恐怕是真没空。”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还不简单。

上次他们小卫总把那么红一个大明星往公司里带,平时对人又冷又凶的人,唯独对大明星好声好气,加上卫松寒这几年身边完全没有异性的影子,公司里传些有的没的不是很正常。

“靠?不会吧?难道真给他追到了??”

合作伙伴是知道卫松寒跑来湛都是为了追姑娘的,吃惊一阵后,连忙追着卫松寒去了。

他到了电梯间,发现那里已经多了个人。

站在卫松寒面前,被卫松寒的身影遮了一半,只听见卫松寒正冲人家说:“外面热不热?”

跟平时那股低沉冷酷挂的感觉不一样,跟被人掉包了一样。

他狠狠错愕了。

不是??哥们?你还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的?

他心想能让卫松寒变成这样,高低得是个超级大美女,结果步子一挪,调整了下角度,正好和温诉从额发阴影里抬起来的棕眸四目相对。

青年的确有一副好看得惊心动魄的长相,微眯的眼睛,有股锋利感,给人的感觉又很冷淡。

但……好像不是女的。

草,是在电视广告上见过的大帅哥。

卫松寒顺着温诉的视线回头,表情就臭了:“说了今天不喝。”

“不是……”

“不是?”

“你不是说是姑娘吗!”他发出灵魂质疑。

卫松寒:?我什么时候说了

的确。卫松寒是没说过,是他自己误会了。

但他仍旧有一点被冲击到,温诉已经笑眼弯弯冲他打了招呼。

“卫松寒的朋友?”

声音很好听,脸也比电视上好看一万倍。

他木木地点点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怎么说呢,就是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很难以接受?

……接受他兄弟喜欢了很久的“姑娘”其实是个很好看的帅哥这件事。

“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吃饭是吧?”他回过神,忙道,“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卫松寒,下次跟我喝酒啊。”

电梯正好来了,他最后冲温诉慌忙一点头,飞快上了电梯。

等电梯门一关,下行而去,卫松寒才道:“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人有点自来熟,但工作能力不错。”

温诉道:“所以他说的姑娘是指什么?”

“……没什么。”卫松寒揣着兜,“他自己误会了我就懒得解释了。”

温诉哦了声:“那看来我把人家吓到了。”

“你那样冲他笑他就已经赚翻了,吓个屁。”

这句话是瞥着电梯楼层的指示灯说的,说完了,他也没看温诉,手抬起来在他侧脸上抚了抚:“今天温度高,怕你在外面等久了。我想快点下来的,结果被他绊住了。”

温诉道:“我又不傻,热了知道进来等。”一顿,又说,“因为是你朋友,我才笑的。”

“……嗯。”卫松寒闷闷点点头。

电梯来了,随着叮咚一响,他把手收了回来。

卫松寒和温诉两个人都没想着隐瞒彼此的关系,所以在朋友间就会传得很快。

赵琨算反应最慢的那一个,酒醒了好几天才突然跑过来问卫松寒。

说他突然想起,卫松寒以前有个同事,那个同事也叫温诉,长得还和Rei有点像……

卫松寒回了个嗯。

“嗯??你嗯是什么意思?我傻了啊。”

后来,得知真相的赵琨差点没吓晕过去,缓了半天,给卫松寒发来一句话:“直男是你的谎言。”

卫松寒:“滚。”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路边的馆子吃饭。

好不容易忙完见一次面,按理说得订个高级餐厅,但温诉人不可貌相,其实不太喜欢那种优雅而拘谨的地方。卫松寒也不是真的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

坐在味道不错的小馆子里,听着空调呼呼地吹,夏天的热风穿进门帘窜入室内,有些嘈杂,有些燥热,对两个人来说,好像这样才是日常。

“你工作都忙完了?”卫松寒动着筷子问他,“假期有什么打算?”

温诉想了想:“有个地方想去。”

“什么?”

“想回去看看我妈,给她扫扫墓。”温诉抬起头,店里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家庭伦理剧,“我考上大学之后就没回去过了。”

温诉的家乡不在壹城,卫松寒是知道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他问。

“明天吧。”温诉手指敲击着桌面,“明天一早,第二天就回来。”

毕竟这次的假很短,温诉很快还有别的排期。

“懂了,意思就是打算一个人去呗。”卫松寒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

温诉收回目光:“干嘛?小地方,去了也不好玩。”

“我待过的小地方应该比你想象得要多。”

卫松寒是这么说,但表情又仿佛没有什么不对。

温诉扯起嘴角:“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吗?”

卫松寒一顿,语气微微的沉下来一点:“你愿意的话。”

“……”温诉不说话了,片刻,起身叫了老板来结账,卫松寒看他付了钱,转身往店外走,几步跟上去,“温诉。”

“把你身份证号发我,”温诉看着手机,头也没回,“订你的机票。”

第80章 “感觉自己像在喂小狗一样。”

时间比较赶,定在第二天大清早。温诉出门时,天还没亮,云文筝还在呼呼大睡。

卫松寒的车已经在楼下停着了。两个人随便在车里解决了早饭,温诉刷刷手机,铺天盖地都是卫松寒他们公司那台新车的各种情报消息。

昨天才开售,今早就已经上了热搜前排。

卫松寒这一周忙到睡觉都没时间,也算没有白加班了。

他们抵达机场用了半个多小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温诉的故乡就在壹城旁边,但离湛都很远,飞机要飞两个多小时。

他当初从壹城飞到湛都,身边跟着董先生和他的秘书,情况特殊,已经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

反正,应该是没什么第一次坐飞机的雀跃。

只记得回过神,就已经在两千公里外的陌生都市落了地。

未来全是不可知。

得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在那种情形下为坐飞机而感到兴奋。

当初的温诉反正不能。

机内正在放送广播,后排有两个小孩正兴奋地和自家大人说话,“飞机”“飞机”地叫。

“想想我第一次坐飞机,比他们还激动点。”卫松寒边扣安全带边说。

“真假?”温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他。

“嗯,高中毕业的时候吧。”卫松寒道,“我特意挑了壹城最好的985。有我想学的专业,离我家也远,不过最主要的是为了躲我爸。飞去壹城那天,我和另一个同学都没坐过飞机,差点因为谁坐靠窗的位置打起来。”

温诉道:“那你最后争赢了?”

“输了。”卫松寒道,“他说大学头一个月我的午饭他全包了,我就让给他了。”

温诉不由噗嗤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卫松寒不满挑眉,“你不该心疼心疼你男朋友?”

少年心性时期的卫松寒就是头死倔驴,一分钱都没要他爹的,手里的钱只够买去程机票,饭钱都得发发愁。

所以就算自己也很想看看窗外,最后也还是把那个机会让给了同学。

“那我跟你换吧。”温诉收敛了笑,轻道,“反正我来湛都那天坐的窗边。”还是商务舱。

“……”卫松寒伸手拍了下温诉的脑袋,不重但也不轻,温诉眯眯眼,在这人张嘴怼人之前,卫松寒道:“不换,出国那天看够了。这次我心胸宽广,让给你了。”

温诉道:“那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嗯,你好好想想之后怎么谢我。”

“我那份飞机餐送你吃了。”

“……”

卫松寒撑着下巴,瞅着温诉那张毫无破绽的淡定嘴脸,背后有空乘在走来走去,想干点什么也没法干,只能用鼻子低哼了声说:“没良心的。”

就转回头去了。

这一周卫松寒基本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今天为了赶飞机,压根儿就没睡。

时刻要盯着电话和流水动向,当老板就是这一点很累。

飞机起飞,在平流层平稳飞行时,温诉转了下头,卫松寒正抱着臂,脑袋微微垂了下来。

仔细看,眼下有一点点熬夜过后的乌青。

他叫来空乘,要了毛毯和眼罩。

“……温诉?”卫松寒睡得浅,半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

温诉应了声,把毯子给他搭上:“你睡,到了叫你。”

他把眼罩也递给卫松寒,卫松寒迷迷糊糊地接过来。机内空调其实开得有点冷,他随手把毛毯扯了一半给温诉盖着。

“别又发烧。”

温诉不以为意:“哪有那么脆弱。”

“你没有,那上次是谁可怜巴巴在家里烧了两天。”

“……谁可怜巴巴了。”

“你。”卫松寒戴着眼罩,说得一本正经,“我那时感觉自己像在喂小狗一样的。”

温诉:“……”

温诉拿鞋尖轻轻踢了卫松寒一下,没用力,疼是不疼,但抗议的意思很明显。

一般温诉找不到能反驳他的话了,就会这么耍无赖。

卫松寒喊他:“温诉。”

温诉:“干嘛?”

不高兴,但还会理人。

“你家乡是什么样的地方?”卫松寒闭着眼问,“没听你提过。”

温诉沉默了会儿,说:“很普通的地方。”

“有山有水,城市该有的东西,它都有。也就那样。”

“那我也想去看看。”

温诉看着窗外,半晌,嗯了声。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说长也不长,卫松寒睡了一路,落地时,才被温诉叫醒。

两个人打了个车,温诉看他一个劲打个哈欠,就道:“可以去酒店再睡会儿。”

“不用。”卫松寒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懒倦,“不是要去给你妈妈扫墓?”

温诉点头:“先去买点东西。”

温诉说他妈妈葬在郊区的山上。城市的公墓陵园太贵了,当初他爸已经把家里的钱败得差不多了,就算费用并不算高昂,但也支付不起。

工作日的中午,两个人在附近吃顿饭,又去买了点香和纸钱。

温诉从小就住在城里,很少会来县城。这里人少,老人比较多,他把口罩摘了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山上有一股雨后泥土的淡淡清新味,在纸醉金迷的大都会待久了,这种满山绿野的大自然风景其实挺令人新奇。

“……应该就是这儿。”走在前面的温诉停下脚步,卫松寒转头就看见一座有些落灰的、陈旧的墓碑安静伫立在那里。

大概是因为多年无人清扫,落叶堆了一地。

卫松寒放下手里的袋子,去拿一旁不知是谁丢在这里不要的扫帚。

“卫松寒。”温诉喊他。

“没事。”卫松寒道,“该我做的。”

温诉就不说话了。

两个人之后一起把周围的杂草落叶清扫了。山上的风吹过来,拂过额角的汗水,有些凉意。

墓前空地被打理干净,温诉丢开扫帚,从袋子里拿出买的香。

刚才路过花店,卫松寒还进去买了束颜色清浅的花。

两个人一言不发,点了香,又烧了纸,小小的火光伴随着烟雾被风卷上天空,有些呛人,有些灼人眼睛。

“我其实没想过要回来的。”温诉盯着眼前静静燃烧的火团,浅色的眸子读不出什么情绪,“当初去湛都,我是抱着不成功,那干脆烂死在那里,也不会再回来的想法去的。”

“我要还是一事无成,还是跟个废物一样,那我没脸见我妈,也没脸见你。”

卫松寒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温诉接着道:“你问我我的家乡,其实我不太记得了。从小到大,很多事都快忘了。大概是小孩的脑子里有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顶多还记得上过的小学,上过的初中高中,家在哪里,但其实都算不上是什么美好回忆。

很多人成年后漂泊异乡,会想念自己的家乡和父母,温诉不会。

不然他也不会白眼狼到这么多年后才想起来回来看一眼。

“那我更白眼狼了,”卫松寒道,“我上大学后就没回去过了。”

温诉不禁低道:“你这也要和我比。”

卫松寒道:“哥哥姐姐对我挺好的,但我跟他们一直算不上很亲近。大概我和你,才是同一种人。骨子里都叛逆,还傲慢,别人终究是别人,不是我俩。就算最后我走出去,饿死在了外头,那也是我自己试出来的结果。”

“……”温诉不答话。

火光渐渐散去,化成了一团灰烬。

结果直到最后,温诉也一句话都没有对已经深埋在地底的母亲说。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似乎是个唠叨的、温柔的人。

他最后沉默地看了那墓碑很久,转身,跟卫松寒说走了。

卫松寒应了声,把那束花留在了墓前。

“抱歉,阿姨。”他站起来,垂眸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花。你要是不喜欢,等它枯了,会被风吹走的。”

“我们俩的事,请你别怪温诉。这不是他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吧。”

“……您要实在很生气,大不了等我死了以后,可以再来骂我打我。我到时候肯定不还手。”

“卫松寒。”远处的温诉在叫他,卫松寒才转身离开了。

下山的路上,太阳渐渐往西倾斜,两个人沿着山间小径散步下山。

温诉问卫松寒刚才在磨蹭什么。

卫松寒说:“跟你妈妈说了一声。”

“说什么?”

“说让你家绝后了,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别怪你。”

温诉“哈”地笑了声:“卫松寒,你还在意这些?”

“毕竟我家还有我哥姐,但你家只有你一个。”卫松寒的神色依旧有些严肃,“我跟你妈妈说,她要是生气,可以等我死了以后随便找我算账。”

“……”温诉揣着兜,语气低沉了下去,“别说这种话。”

卫松寒一愣,垂下头:“嗯……抱歉。”

他朝温诉那边走了几步。

这山不算矮,两个人走上来再走下去的功夫,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累没累?”卫松寒侧眸看着他,“反正现在没人,你可以牵着我走。”

“瞧不起谁?”温诉不屑道,“累了直说,让你牵着我。”

其实两个人额角都出了点汗,大太阳下爬山本来就挺地狱,他们俩还都默契地忘记了在山下时买瓶水。

看来在遍地售货机的安逸大都会待久了,人真的会丧失一些求生本能。

最后,卫松寒认了输,嘴上说着行行行,我累了,拉住了温诉的手。

温诉倒也没反抗,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往卫松寒那边靠了靠。

“下山之后去干点什么?”卫松寒问。

“进城吧,带你吃顿好的。这边有几个特色菜还行。”

“也行,东道主请客。”卫松寒用手机搜了搜市中心那边的商圈,“反正时间还早,看看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温诉挑眉:“你是来旅游的?”

“难得只有我俩。正好你那个烦人室友也不会来打扰我。”卫松寒随口道。

温诉:“……”打扰你,什么?

卫松寒不知道温诉脑子里一瞬间想了些有的没的。

他把查出来的一个游乐园给温诉看:“你们这儿还有个两百多米的蹦极,湛都的那个才一百米。敢玩吗大明星?”

温诉:……

温诉忽然冲他笑了笑:“看来我还是太看得起你了。”

卫松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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